桓崇等得就是这个时机。
他将臂一伸,把无忧揽在了自己的臂弯里,搂着她、黏着她,还趁机在她的肌肤上深深嗅了一口,“...好暖、好香!”
无忧气得简直再想咬他一口!
那人身上能把她烫化了,哪里有一点点的冷了?!
“骗子!”
不想那人拉过她的手贴住了自己的心口,嘴上大言不惭道,“我说的是真的。刚才,这里好冷。”
说着,他再一笑,却是将声音压得低了,“现在,突然就变暖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时候,总感觉他们俩一个是狗派,一个是猫派~233333
如我所料的锁了,希望能尽快解锁吧~
第76章
无忧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身边那人刚动了一动, 她便睁开了眼睛, 迷迷蒙蒙间瞧见外面的天还黑着, 而桓崇就坐在床沿边上,他一手握发, 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因为没有点灯,此刻那背影瞧着,竟有些黑漆漆的萧索。
今日是出征的日子,无忧也躺不住了。她一边揉眼,一边支起身来,故意制造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冬日的天气还是寒凉的,她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身子一触到外面的冷气, 就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现下什么时辰了?”
刚刚睡醒,女郎的声线里带了鼻音, 软软糯糯的, 听起来有些发颤。
桓崇一下回过神来, 他赶忙将发尾一束, 回过身来的时候,却见无忧正拥着被子,认真地凝视着自己。她仰起来的一张小脸白生生的, 还残留着懵懂的睡意,而乌黑的长发就像缎子似地散了一肩。此刻的模样,与白日里的打扮相比, 更显出几分楚楚纯真的少女气。
桓崇望着面前的女郎,忽然间就微笑了。
他轻轻抚了抚无忧的脸颊,抱个小娃娃似地把她又包回了进了被子里,让她躺倒在床上。
“...睡吧,还早。”
... ...
...天边连一丝光亮也无,时间定然是还早了!
可是...那也要她能睡着才行啊!
无忧呆了一呆,视线和眼光更是不自禁地全部凝聚在了这人身上,却见桓崇利落地将衣装穿好,随后又向自己看了过来。
头一次盯着个男人从里到外地换衣裳...就算那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四目相对之时,无忧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收回视线,脑中的思绪一转,眉心处蓦地蹙起了一个小结,“你起得这般早,那...厨房那边...”
“你别担心。”桓崇打断了她的话,“卯正出征,是陶家的传统。厨子们都晓得的。我这就先去用饭,等一会儿见过兄长再回来。”
说着,他又走到了床边,伸手虚覆在了无忧的双眼处,低声道,“嘘...别说话。睡不着的话,眯一会儿也是好的。”
... ...
...女郎眼睫如羽翼,眨眼时就扑闪扑闪地划过他的手掌心。
桓崇握了握拳,临行到院门的时候,他回首向自己的房门望去最后一眼,转而便步向前面了。
夜还黑着,前院的火光却是通明。而且越往前行,灯火越盛,集结的人数也就越多。
桓崇步入侧厅,却见里面已经坐了几位正在用饭的将官了。出征的凌晨总是安静,况且大家都是熟面孔,互相之间只是微微颔首示了意。
可就在短暂的眼神交接中,众人的面上却都不约而同地显出了凝重之色。
...这次的战事,非同一般。
任何一个大家族,都离不开自己的主心骨,譬如王家是王导,庾家是庾亮,而陶家...只有陶侃。
但,陶师目下病得这样重,怎可再劳心伤神、处理战事?!因此在小陶将军的授意之下,陶家人自上而下,无不是严守口风,谁都不曾在陶侃面前提及一个字。
可是,这一战至关重要,不止关乎到陶家的存续,还关乎到荆州和江左朝廷的未来...
面对北方那怀着枭心狼性的石虎...如今,他们这没有陶侃支撑的陶家,可还能抵挡得住?!
... ...
沉默地用过饭,桓崇清理一番,转入前厅。
一样的前厅,一样的场景...只不过,以往坐在主位上的那人是陶师,今次却变成了小陶将军。
桓崇单膝跪拜,行了一礼,“阿兄,我来了。”他才刚起身,厅内又跟着步入了一人。那人行到桓崇身侧站定,亦是行了一个武将之礼,“将军!”
这下,襄阳守将——桓崇、王恬二人聚齐了。
桓崇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今日出征,王恬的态度也严肃了不少,他更是罕见地换掉了那双走起路来便响得厉害的木屐,举手投足之间,看着倒有那么几分意思。不过...具体本事如何,还要等到襄阳才能见分晓。
小陶将军走下主位,来到他们二人面前。他把双手撑开,分别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沉声道,“子昂,敬豫,襄阳的命运就就托付到你们手上了。”
顿了一顿,小陶将军回身从案上倒了两杯温酒,再亲手递给二人。
小小一樽酒,犹自散着热气。
见桓崇接过酒樽,仰起头来直接喝了。王恬将衣袖一敛,也把这辞别的酒一口闷进了嘴里。
却听小陶将军道,“二位暂去更衣吧,待捷报传来、凯旋而归,盼与二位在武昌再次痛饮!”
... ...
从前厅回来时,天边已经露出了淡淡的的鱼肚白。
桓崇越走越快,等回到自己的院门外时,他方要进门,脚步一转,却是先拐去了临近的陶侃院落。
小陶将军这回特意命军士们压低声响,故而前院的响动再如何嘈杂,陶侃这处仍旧是安安静静的,时不时的,还能听到树梢上的几声鸟鸣。
桓崇在空荡荡的庭院中站了一会儿,他对着门前那几摞青砖望了半晌,最后闭上眼睛,扭头回房。
为了陶师,也为了自己...这一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只许胜,不许败!
... ...
无忧哪儿有那么大的睡意?!
桓崇走了没多久,她就起身洗漱更衣。刚对镜整理好妆容,打发侍婢去寻曹承过来,桓崇的脚步声就在廊下传来了。
无忧的目光,不自觉地就朝着放在一侧架子上的甲衣望了去。
那件精铁锻造的柞甲,是昨晚睡前桓崇亲手放在那处的。
柞甲厚实沉重,片片的甲板像鱼鳞一般排列密集,因为历经的年头不少,甲衣上有些地方的颜色要格外深,不知是穿久了生出的铁锈,还是因着战况过于激烈...而擦拭不掉的浓重血迹。
这个想法,让无忧悚然一惊。
她刚忙晃了晃脑袋。等那人刚一推门,她就站起身迎上前去,道,“你回来了?”
... ...
桓崇一怔。
女郎从头到脚穿戴齐全,乌发高高地梳起,脸上虽不施脂粉,但那唇瓣上却是点了一层淡淡的丹朱。
她站在自己面前,看起来模样镇定,可是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黑漆漆的瞳子在眼眶里些微的颤,终难掩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这眼神,好像一只小鹿似的...桓崇只觉得若是再被她这么盯着瞧,自己恐怕就要走不动路了。
于是,他别开眼,越过她去,道,“嗯,回来了。”
一面说着,他一面褪去外袍,转而拿起一旁的铠下裙。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他停顿一下,回过身道,“吃饭了吗?”
无忧摇了摇头,她的一双秀目只盯着桓崇瞧。
待看清了他的手中的衣裳制式,无忧愣了一愣,突地诧异道,“这是...裙子?!”
桓崇正束着腰间的丝绦,听了无忧的问话,道,“这是铠下裙...也算裙子的一种。”
见无忧满脸好奇,他忽然将手中的丝绦向无忧的方向一递,“要不,你来帮我系裙带?”
... ...
无忧和她的阿父曹统一样,天性里就有着极其旺盛的求知欲。
她小步走到桓崇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带子,再向他瞧了眼,道,“...那我系了!”
...这还是一幅白色的素裙呢!
无忧按照平日里的习惯,刚把腰间的丝绦扎好,却听桓崇道,“不行,紧些。”
她赶忙再用力勒了勒,“这下行了吗?”
桓崇却皱眉道,“不行,太松了,再紧些。”
这件铠下裙,是专门用来防止下铠坠落的,所以务必要系得紧些、再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