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后,若遇到这画上之人。”男人急急跑过去摘下画塞到他手上:“把这个给他。”
是一只白玉做笔杆的毛笔,温润地泛着柔软的光泽,很是漂亮。
“他不是忘了吗,拿这个出去让画中人如何?”楚依斐发出疑问。
男子的神色一瞬间呆滞,下一秒泪水顺着他瘦削的脸滚下。
苦守多年的孤寂化作飞刃,一点一点戳痛他的心。
明明只是残留世间的一丝残念,却还是如此痛苦,在苦苦做着挣扎,只盼着有人能出去告诉他的狐儿。
我后悔了,我想你。
但是传达到又如何,他不知道自己的狐儿是谁,狐儿也不可能再与自己有所牵连。
在这书房里的岁月就像日渐消失的记忆一样,会化作一片黑暗,最后多么深情的感情,都做大雨浇过的大火,徒留一地狼狈。
楚依斐还没见过谁哭得如此悲伤,心下愧疚,忙说:“你莫哭,你既然与我剑了,我自然会帮你。”
但是男子却拉住了他,对他摇头:“你再帮我,帮我带出去一句话。”
“叫他忘了。”
楚依斐抿了下嘴,并不想答应下来。
这未免太过残忍。
说不定画中人还在等,就像困在这书房一隅的一股残念。
只有天上的那人,真的了无牵挂。
“我不会说的。”楚依斐拿紧白玉毛笔:“我会把你的存在告诉他。”
男子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跌坐在地上。
“小友,世间情爱就是如此啊。”
缺憾的,拿着谎言做光鲜的保护罩,多年后想起来,徒留那个光鲜的空壳。
于是就自欺欺人告诉自己,痴情如许,算是没有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拿到剑了,下一话是师父组。
写着写着就多了一对cp惹????????
这对cp描写就到这里,小斐最后也没寻到那画中人,只找到了他的墓,小斐便把东西埋在了他墓旁。以后或许还会提一笔。这里是小斐的爱情启蒙,让他模模糊糊有了个概念
第27章 延鹤
楚依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坐在地上的男子却狠狠推了他一把,直把他推得趔趄。
再一转眼,却是连迷宫都不见了,放眼看去是一片空旷辽阔的平原,奇珍异草不要钱似地遍地生长,楚依斐一时都不敢随意走动,怕一脚下去,什么宝贝被他踩得稀巴烂。
远处,白色的灵鹿温顺地转过头来看他,湿润的鹿眼就像宽厚的海洋,没有一丝怕人的样子,反倒冲着他就跑过来了。
楚依斐很是惊讶,伸出手安抚地摸着灵鹿的头,灵鹿动动耳朵,十分乖巧灵修。
“小斐!”
灵鹿被这一声喊声惊到,转身摇着短短的尾巴就逃走了。
楚依斐回头一看,果然是顾北堂。
记忆中他的师兄一直都是胜券在握的样子,所以总是让人有种他漫不经心的感觉,头一次看他那么焦急地奔来。
楚依斐忙迎上去,笑着叫了声:“师兄。”
顾北堂脸黑得像锅底,抿着嘴细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看着没什么大碍后,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当他在迷宫里睁开眼发现身边人消失的时候,顾北堂觉着自己的心都跳走了,却又无计可施,一直在迷宫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直到刚刚突然场景转换。
楚依斐知他后怕,便笑笑安慰他:“我没事。”
他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顾北堂,拿出怀里的剑盒。
顾北堂打开剑盒,只听咔哒一声,盒子便打开了,里面躺着一对鸳鸯剑。
剑气冰凉,触手剑气便绕着他的手,只觉一股清冽的寒气顺着灵脉游走。顾北堂知道这是剑有自己的意识了。
裂冰一接触到他便兴奋地嗡嗡作响,这是认主的前兆。
顾北堂实际上对剑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要求,现下裂冰确实与他契合,便握住了它。
楚依斐显得比顾北堂高兴,他就怕自己的师兄不喜欢这把剑。
“这另一把就先藏着,等师兄的有缘人出现了,我再拿出来。”楚依斐虽说年岁小,但是有些该懂的也懂了,比如这鸳鸯剑得是情投意合的道侣才能用的。
顾北堂却不在意这些,只道:“另一把你拿着便好。”
楚依斐觉着他在开玩笑,正想关上盒子,却见白光一闪,破雪竟是不肯待在盒里直直飞出去了。
楚依斐吃惊地剑盒都掉在了地上,想拔腿追上去。
破雪飞出后并没飞出多远,转了个弯就飞回来了,楚依斐忙接住它,只听轻微的咔一声,破雪表面起了层银光。
完了,认主了。
楚依斐愣愣地看着这把不要脸的剑,梗住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顾北堂嘴角轻轻弯了下,平日不见笑颜的眼睛也轻巧地弯了一下。
楚依斐一时看愣了,顾北堂并不常笑,让他笑一下比登天还难。
但是一旦见过是再也忘不掉的风景。
就像冬天的新雪在暖阳下融化,娇嫩的花儿慢慢张开了它们的花瓣。
顾北堂想,既然刚刚楚依斐会遇到这个空间主人留在世间的一缕残念,应是空间主人特意拉他们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里,现下他们应该是出来了,便提议四处转转。
楚依斐同意了,师兄弟两个便携手盘算着这么搬空这个空间。
怀朽阁穷,能多拿些灵草什么的回去卖也是好的。
另一边。
傅知延没想到自己也会掉进来,更没想到一掉进来便会落入一片浓雾中。
他皱着眉毛,现在的情况太蹊跷了。
作为掌门,为了其他人的安全,之前他便进入过这个空间,虽说空间里各式各样的场景都有,但是像这样只有一片迷雾的的确没见过。
越往前走,空气中漂浮的香气便越浓,最后到了要掩鼻的程度。
耳畔的琵琶声渐渐清晰起来,沸腾的人声和女子的嬉笑声伴着歌女软软的唱腔传入耳朵,是一片艳香软玉。
只听一声弦裂,破风的声音从耳畔擦过,傅知延下意识伸手一接,香氛气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旁边的一切都清晰起来,是一片热闹的街巷,正值月明姣姣,花满楼的姑娘们才伸伸懒腰倚着栏杆嬉笑。
傅知延低头一看,少年好看的眉眼便满满地霸占了他所有的目光,微微上挑的瑞凤眼显得风流,白皙的脸上不知被谁抹了一把胭脂,更显轻浮。
少年何秋正逃过了楼上姑娘的纠缠,一时得意不已,对着楼上簇拥的花朵儿笑骂:“去去去,我还是爱俏哥哥。”
转头对着接住自己的傅知延就是一笑,大大方方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何秋的唇色一直都像抹了胭脂一样,软软的一口香,就像是某种红艳艳的花瓣儿拂过脸颊。
年少的傅知延会这么做呢?
年少的傅知延一直活在条条框框的规矩下,只是因为任务来到了魔界与人界的交接处,这里歌舞升平,走上大街都要被偷偷揩一把油。他头一次被那么好看的人亲了,脸立马红得看不下去,楼上的姑娘们便笑他,笑何秋偷了个雏儿。
何秋弯了弯眼睛,也不恼,只是将额前的碎发拨到了耳后:“你这样的小孩儿来这里做什么?”
年少的傅知延就这样落入了一场温香的软梦里,抱着怀里的少年一口气跑出了那条街道。
但是傅知延已经不再年少了。
已经是清风门掌门的傅知延看着这张脸,只是微微红了眼。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一场初遇,究竟意味着什么。
傅知秋第一次动心就喜欢上何秋这个主,真是造孽,因为他根本就无法拿下何秋。
每次走进花满楼,他都绷着一张脸,要说多僵硬就有多僵硬,面对姑娘们的调戏总是像个木头。他没办法,他只知道何秋会来这,其他地方他都不知道如何找到他。
那时候他还以为何秋只是普通寻欢作乐的魔种,就像其他无害的魔种一样,沉迷声色,并不参与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
何秋躺在女孩子堆里,熏得身上都是一股脂粉香气,看见傅知延又来了,笑着从花床上倾出半个身子,手里拿着小白瓷酒杯,清冽的白酒洒出了一些弄得他手指头都湿润润的。
傅知延沉默地走到床前,面对着何秋蹲下,何秋朝他递了递酒杯,本来木讷无比的傅知延现在知道就着他的手喝下酒,还伸出舌头软软地将残留在他手指上的酒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