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常靖骞,竟然有了孩子。
呵。
太可笑了。
“妈,我有点饿,能帮我买碗馄饨吗?”
宁父把情绪激动的宁放半拖半扯地带回了青州的家里,宁母自打她醒来就‘执手相看泪眼’,两相无语凝噎,宁阮需要时间和常靖骞好好谈谈,便找了个买馄饨的借口把母亲支了出去。
病房门被人轻轻带上,宁阮撑起身子,倚靠在枕头上,她需要和常靖骞好好聊聊。
“我不会要它。”
宁阮的生活一直随着计划里走,在她二十一岁的计划里,没有常靖骞,更没有孩子。她应该正在上大三,正准备青医大的保研,正准备她的下一份高质量论文,正准备拿下这一个学期的国家奖学金。
而不是躺在这张床上,考虑肚子里一个孩子的去向。
可孩子本就是在常靖骞的处心积虑下出现的,他怎么可能允许宁阮说不要就不要,他上前捏住她越发瘦削的下巴,实现掠过她苍白干涸的嘴唇,看进她倔强不已的清河水眸,哑声道,“不可以不要,你得生下他,听他叫你妈妈,叫我爸爸。”
宁阮认真和他讲理,“不受母亲期待的孩子生下来对他是一种伤害,而且,你打算让他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人前,私生子吗?”
“我们会结婚。”常靖骞皱眉反驳她的话,但心下却虚无得很,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他暂时安抚宁阮的谎言。
他不会娶她,却要求她为此付出璀璨的一生。
宁阮的智商就算减去一百,也不会信他这句鬼话,所以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眼底星光荡漾,“我们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更不会继续在一起。”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你最爱的是自己。你不会娶我,更不会让我出现在人前,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毁了我的学业,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妻子,也别找其他理由,你只是害怕没法把我抓在手心里,不能满足自己心里变态的自卑感和占有欲。”
“你的妻子也是个可怜人,成为你敛财的踏脚石,有些人想要的东西可以光明正大得到,而有些人只能靠见不得光的阴谋和暗箭。”
“让我怀孕,以为就可以把我困住了吗?不会的,这些东西永远都困不住我,你太小看我了,常靖骞。”
宁阮的嘴张张合合,一字一句抽丝剥茧,把人前西装革履的利己生物,剥光了皮囊扔在烈日下暴晒。
常靖骞靖骞脚下不稳,神色恍惚地差点摔倒在地,似乎是房间里的空气太逼仄,他竟然没法在在这里拥有正常频率的呼吸和心跳。
“给我看住她,别让任何人进去!”
门外的保镖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老板会满身狼狈地从病房里跌跌撞撞地离开,小心翼翼地往病房里偷偷看了一眼,身形薄弱的女生仰躺在病床上,一缕阳光从窗外跳到她秀质的鼻梁上,看不出情绪。
宁阮没有说错,常靖骞若是不生在常家,只会成为街头街角一事无成的混混,是街边臭水沟里靠腐食为生老鼠。
他的皮肉和骨,都是胆小怯懦却偏偏要强撑气场,不过是能唬过大多数人罢了,一旦叫他不能心想事成,那股小家子味便一传几千里。
跑出几米后,常靖骞心里的恐慌慢慢褪去,拉平整身上的暗色西装,一转眼间他又回到了高高在上的常氏总裁。
高级定制的皮鞋踩在医院光洁如新的地板上,看得一旁刚出电梯的小女生脸红心跳。
明晴这次回国是为了陪母亲探访青州的老友,哪里想到能碰上这样一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质,足以把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晴晴,看什么呢?”明母好奇得探头。
明晴红着脸拦住母亲,把她往另一个方向推,“哎呀,没什么啦。”
病房里,宁阮正在和因为没拦住宁放而感到对不住的牧清聊天。
“我跟你说呀,急诊科是真的忙死人了,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去的,哪有病人凶成这样的,医院看病轻重缓急肯定要顾的呀!”
牧清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只以为她是因为复习过度晕倒了。
宁阮也没打算和她说,总归这个孩子也不会存在多久,对此,她并不觉得自己狠毒,如果现在决等把孩子生下来,日后肯定会后悔,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孩子更是不公,不如在他还没有意识的时候,和他再见。
抛开心里纠结的想法,宁阮被牧清的抱怨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你别和他们凶,你越凶他们就好像抓住了你的把柄会闹得更狠,要么别理会,要么就讲理,这是成为一名真正医生的必修课。”
“行了吧。”牧清在电话那头有气无力,“人家不都说了吗。医生,有时去治病,常常去安慰,说白了这些情况就得跟随我一生呗。”
医闹是每个医护人员的心头大患,但又不得不直面,所以老师才常说,医生不仅仅是手上功夫好,脑子知识多,还能心里足够强悍,否则你劳心劳力为病人做事,回过头来还要被人掐着脖子质问,换谁都得呕出一口污血来。
“啊,我不和你说了,我的带班老师在叫。”牧清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宁阮听着电话挂断一瞬间传来的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仿佛置身其中。
她也好想再感受一次那种忙碌又充实的感觉。
宁母送来了馄饨,但因为常靖骞走时的吩咐,和门口看着的人僵持着,宁阮下床套了拖鞋走至门口,保镖伸手拦住她,“宁小姐,请您回去。”
“我就站在这边,和我母亲说些话。”
言罢,她从宁母手上接过热气已经散去大半的小馄饨,开口让母亲回家,“回去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宁母也知道就算留在这边不走也没法看见自己的女儿,不如回家和两个男人想想办法,怎么把女儿再送回海平去。
至于孩子留与不留,全由宁阮决定,要是留,她就辞了工作带,不留,他们便立刻找医院。
送走母亲,宁阮回到床上继续休息,许是有了孩子的缘故,又或许是心理作用,她的身体好像消耗地比从前要多了。
常靖骞再次走近她的时候,她已经沉沉睡着了午夜十一点,医院的走廊特别冷清,没有人经过,也没有嘈杂的吆喝声,更没有痛苦地反抗声,在一片安静与祥和当中,只有他与她共享难得的月光。
“我爱你,所以,你也爱我看看吧。”
他从来就是一个卑劣如斯的人。
用尽所有手段,也要把爱的人困在身边。
但现实,不一定会叫他如愿。
“小舅舅!”明晴惊喜地扑住来人,“你怎么来了呀?”
谭岳后仰着脖子拉开侄女的爪子,“处理公司事务。”
“哦。”明晴无聊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她这小舅舅样样都好,就是这性子太不好,话这么少,难怪三十三了都还没结婚。
这哪个女孩子受得住啊。
谭岳可不知道她心里在吐槽自己,把公文包递给管家后,问道:“你母亲呢?”
明晴指指二楼的方向,“在楼上和我爸视频。”
不知想起什么,明晴拦住正要上楼的谭岳,扭扭捏捏地,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个意思。
谭岳可没时间猜她那点小女孩的心思,“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就是能帮我查一个人吗。”说完,明晴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家小舅舅。
“谁。”
“就是今天在医院出现的一个人。”
???
谭岳无语,小姑娘还真把他当神仙了,医院每天来来去去几千人,他要一个个去查,不得累死底下的人。
无语地撇她一眼,谭岳移开她的手踏上楼梯。
“哎呀,舅舅!你明天陪我去医院查一下监控不就好了嘛,你一开口他们肯定让你查啊!”明晴紧跟他屁股后面撒娇。
“医院是你家开的?你想查就查?明晴,你母亲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谭岳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一旦严厉起来明晴就怕得不得了,被他一训,立刻成了鹌鹑,呐呐地不敢再说话。
不过,她自有办法,大不了守株待兔呗,她就不信了。
见着小侄女一脸的委屈,谭岳心觉自己话说重了,便软了语气道,“等过几天舅舅帮你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