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叹了口气,和蔼地摸了摸她乱糟糟的脑袋,用她那已经讲得不甚清楚的普通话道,“可惜,我们阮阮是有大志向的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管做什么,不管去哪块地,奶奶都会支持你。”
那现在,宁阮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上面挂了好几颗璀璨的星星。
你也会在天上看着我的吧。
宁奶奶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没有太多吊唁的人,她的骨灰被葬在早死了三十年的丈夫身边,这一生,算是尘埃落定。
宁阮满心欢喜地过来,满目疮痍地回去,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奶奶年前缝好了托人寄过来的过冬棉被哭得不能自已。
常靖骞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进来,宁阮不作理会,电话一直响,直到因为没电关机,世界总算清净下来。
死去的人已经死在今日,活着的人还要走向明天。
吃了晚饭,宁母开口劝她出去散散心,宁阮听她的话换了衣服下楼散心,没等她走过小区花坛,路边停着的车车门突然打开,里面的人把她一把撸进车里。
“放开我!”宁阮手脚并用地推开他,“我没心情,不想见你。”
可常靖骞刚从酒桌上下来,整个人醉得厉害哪里听得进她在说什么,两只手把人按在怀里,对着前面开车的助理道,“回清野。”这会儿他倒是清醒,知道从宁阮家出发,离清野最近。
车子在车库停好,助理识相地离开。
宁阮挣扎了一路,此时力气用了大半,常靖骞猛地把她压在身下,醉酒的人力气比平时还大,宁阮根本无力反抗,眼睁睁看着两者手被压过头顶,急色的男人粗暴地扯下领带捆住。
“常靖骞!我求你快停下,我求你,今天别动我,我求你,求你,我求你,求求你……”
车库的灯因为过了时间而熄灭,眼前一片漆黑,宁阮哭着屈起手肘妄图挡住男人落在脸上的湿漉漉的吻。
但发情的恶狼是耳目闭塞的。
当车身趋于平静,宁阮随着裤子被扔在车前座的电话像白天那样响了无数次,但这次,她想去接却无法。
神志稍稍恢复的男人急忙解了扣得她手腕发紫的领带,身下人带着风的一掌彻底打醒了他迷糊的脑袋。
“阮阮……”他捂着脸有点委屈地唤她小名,快要说出口的道歉在她的目眦尽裂下悉数回到肚子里。
常靖骞看着她神色平静地套上衣服、裤子,穿上鞋子,终于在她即将打开车门的时候抓上她衣服后摆,“我送你回去。”
宁阮只看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他不肯松开的手,“麻烦开下车门。”
“阮阮,阮阮。”他语无伦次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今天喝醉酒了,以后,以后我肯定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常靖骞,今天是我奶□□七,你凭什么求我原谅。”
“刚刚在车上我也求过你。”
“你真的不是人。”
拿过被助理放在驾驶座上的车钥匙开了锁,宁阮一秒都不想多呆。
衣服被扯得破了好几处,今晚又只能在酒店过夜。
第30章 第三十层塔
许是终于有了些人性,常靖骞在之后剩下的寒假假期里都没面对面骚扰过她,除了时不时出现在家门口的不同花束。
弄得宁父宁母以为自家女儿有个疯狂的追求者,一时间找着空就给她灌输女子独立的理念,宁阮对此哭笑不得,终于正中某些人下怀地发了消息过去:你别送花了。
常靖骞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从常氏下班,一刻都不得停息的工作安排让本就冷肃的面孔更显不近人情,不过这些都在见到宁阮发来信息的下一刻烟消云散,用跟在后头的小助理的话来说简直是,春风送暖入屠苏。
常靖骞低头打字:不喜欢花?
宁阮气急,她不信常靖骞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这下明显是在没事找事,于是小助理就见顶头上司前一秒还如沐春风的脸霎时间冰冻三尺,瞧瞧探头去看,之间手机屏幕上挂着五个字:是不喜欢你。
宁阮是唯一一个有本事把他气到头昏又令他无可奈何的人,常靖骞把手机放进裤兜,朝身后小助理道,“明天开始不用送花过去了。”
从第二天开始,宁母新买的花瓶又放回了储藏柜。
临近寒假结束的时候,宁阮接到了一个超级让人兴奋的邀请,国家级青州癌细胞培育实验室在SCI上看到了她的文章觉得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竟然亲自联系到系主任想邀请她参与到相关实验组中。
宁阮当然答应,这些对她而言都是及其宝贵的经验,无论是以后做临床还是医学研究,有了这样的资历她的路总会走的比其他人都顺利些。
当下她便把消息告知了家人和牧清,想到不久前和林杏的谈心,同样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林杏当即表示祝贺。
一旦接下邀请,宁阮就被安排尽快进入实验组进行工作,故而收到消息后的第三天就打包了行李,叫了出租开往一处未知的地方。
一路上红灯很多,车子开开停停,宁阮有些晕车,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动手把车窗往下降了些。
“宁阮。”
冷风伴着男人清越的声音划过耳侧,一个激灵,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许多,绿色的出租车开得不快,旁边的车落了它半个车身跟着,宁阮只消一抬头就能看见驾驶座上男人认真的侧脸。
宁阮恨常靖骞,是必然的事。
但他总这么阴晴不定,做事出格,但又常常叫人出乎意料,比如这一次,他能抛下只开到一半的股东会议只为了送她一场。
“知道你会晕车,这是晕车药,拿着吃了。”
又遇上了红灯,常靖骞一时不察被后头的车超了,停下等的红灯的时候,与宁阮做的出租车差了一个车身的距离,趁着红灯有段时间,他下车走到靠近宁阮的车窗前把备好的晕车药拿给她。
“我下个路口就掉头回去。”看她接过药,常靖骞又补充到。
“好……注意安全。”
常靖骞突如其来的关心更让她坐立不安,宁阮从小就是个忘性大的,上一秒被人抢走了棒棒糖,下一秒还能笑嘻嘻地和人家玩得开心,这次常靖骞确实做了错事,但事后想想他确实也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
何况,他向来是个只求自己满足的自私性子。
常靖骞也似乎抓住了她的命穴,做了些无可饶恕的事情之后总会想着办法示弱示好,但每一次他的示好对宁阮来说好比拿了把抹了蜜的刀把在她舌尖上切割,又甜又疼。
吃了晕车药,宁阮还算精神地到了目的地,实验室给安排好了宿舍,一人一间,条件很不错。
实验室的负责人姓刘,宁阮随着大家叫她刘老师,原本以为能撑起整个实验室的人总会有些年纪,但刘老师年轻地让人有些讶异。
听小道消息说,她才三十八岁。
实验室的时间安排很紧,宁阮理好房间后没来得及用晚餐就被叫了过去,可能考虑到她会来不及吃晚餐,见面地点被安排在了实验室食堂。
“别紧张,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见宁阮来,刘老师和蔼地看着她。
“没有。”耳侧的头发垂了下来,宁阮屏气凝神,不敢有大动作,故也放任着没把它捋至耳后。
平时在学校里见到的老师虽然也是行内大牛但因为长时间相处,宁阮已经能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如今到了这边倒像是回到了大一刚入校时的样子,大气不敢喘。
见她实在紧张,刘老师也不端架子了,“你来之前一个小时我特意打电话和你陈老师叙过旧,他跟我说起你,说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宁阮红了脸,有些羞赧,同时又感到压力山大,心想可不能丢了陈主任的脸,必须鼓起精神好好干。
时间很紧,刘老师说了实验室注意事项之后便让她进实验室开始工作,考虑到她初来乍到,开始给她分配的任务相对来说比较简单——胃癌细胞的培养。
宁阮在这边混得风生水起,周延碧的生活却可谓是水深火热。
常母不知从哪儿知道了她未婚生子的事,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一门心思让常靖骞和自己离婚。
她自然不可能同意,便去找常靖骞哭诉,男人抱着她嘴上说着没事、不在乎,心思却早飘到了另一个女人那边,如今不和周延碧离婚不过因着周氏的血没换完,万一周山再生事端,事情就没那么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