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靖骞从前在能玩的人里也算得上名号,他没发现,自从遇到了宁阮之后,他那些风月韵事全收敛了很多。
“你也收着点吧,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仰头喝完杯里的红酒,常靖骞故意往他痛脚上踩,果然把人气得咬牙切齿,“娶呗,反正她爹妈都死光了还能弄得过老子不成。”
商家给安排结婚对象是林家的女儿,爸妈在小姑娘读初中的时候出了车祸无一生还,剩下个她带着小十岁的弟弟在被瓜分地四分五裂的林家讨生活,商老爷子念及旧情把人接到商家养。
小姑娘一直在身边长大,一来二去地感情也日渐深厚,怕她嫁出去以后照顾不到便想着不如让商南寺娶了,自家人总比外边的好。
第17章 第十七层塔
常靖骞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没对那些个女人做什么,商寺南被他一句话戳疼了心窝子也没了什么兴致,兄弟两个最后挥退所有女人反倒点了一堆酒,一个是为了借酒消愁,一个纯属边喝边等着人醉了好发发善心送他回去。
商寺南酒量从小就好,这会儿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灌,常靖骞也不担心,拿着手机坐在一边看文件。
没一会儿,手机有电话进来,常靖骞揉揉酸疼的眼睛接起,“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急得很,颠三倒四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但常靖骞也能从中得到重要信息,宁阮出车祸了,因为赶着去救人而出车祸了。
心跳莫名加快几乎要跳出胸腔,不做思考拎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跑,“我马上就到!”
脚步一顿,想到瘫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男人,他边跑边拿起电话放在耳边,“我是常靖骞。”
“啊?”电话那头的人楞了一下。
“商寺南在橙色这边喝醉了,麻烦你来接一下。”没有时间多做解释,常靖骞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从助理的语气来看,宁阮伤得不轻,他不能在到达她身边之前浪费任何一秒钟,虽然他还不清楚这种信念从何而来。
林杏从接到电话到被人挂断电话一直处于懵逼状态,不过她还是穿了外套赶到橙色把烂醉如泥的商南寺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妈的,给老子滚蛋。”
刚进公寓门,刚才连走路力气都没的男人突然使劲将她推开。
林杏看他踉踉跄跄地捂着嘴巴想赶快去厕所吐了嘴里的东西,却苦于没来过她这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地方,眼神微暗。
商南寺不喜欢她,她林杏对这门婚事也未必有多少满意,再说,先点头应下的人可不是她。
常靖骞赶到医院的时候,宁阮还在抢救室里不让人进,只好找了个空位子先坐下。
“宁阮的家属在吗?”医生站在抢救室门前喊人。
常靖骞赶忙走上前,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医生,生怕听到什么让人不满的消息。
“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医生问。
“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医生扫了一眼,见他衣着成熟,看起来应该是职场人士,但刚刚抢救的小姑娘实际不过十九。
救人要紧,医生没多想,拿出一张纸道,“病人不是很严重,腹部脏器有少量出血不过已经止住了,等醒来之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脑震荡不过不用担心,让她多卧床休息情绪起伏不要太大就好,现在的话你先去交费。”
听到不是很严重,常靖骞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太阳穴那块儿又开始隐隐作痛,让赶来的助理帮忙缴了费用,嘱咐要定单人间,便做回原来的位子上等宁阮出来。
宁阮醒来面对的就是白得刺眼的医院墙顶,她试图动动手臂想把自己撑起来,不想惊醒了睡在陪护床上的人,看着从帘后走出的衣衫不整的男人,她呆滞地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还是男人先开口问她想吃些什么。
“青菜瘦肉粥可以吗?”
“嗯,你等我一会儿。”常靖骞走到配备的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后出门。
宁阮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墙上的闹钟,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想起今天不是周末还要上课,连忙给辅导员去了电话,“哦,宁阮是吧,你哥哥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上课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让牧清把课件发给你的。”
听辅导员这么说,宁阮放了心休息。
不过,哥哥是谁?
这假不会是常靖骞帮她请的吧?
没等她理清,病房门被打开,常靖骞已经买好了早餐,除了宁阮指明要的青菜瘦肉粥,他还买了馄饨、包子、豆浆等很多东西。
宁阮看着被放在桌板上的一大袋东西傻了眼,这么多,再来两个人也吃不完啊。
洗完手,常靖骞见她一动没动,皱眉问道,“你不喜欢吃?”
大有她若是点头,便要再去买一次的意思。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东西太多了,吃不完浪费。”宁阮解释。
“没事,你先吃,吃不完再说。”男人走上前解开购物袋,把热乎乎的粥摆到她面前,刚想把勺子递给她,见她一只手吊着点滴,一只手骨折还装着板子,便拿着勺子勺了粥,伸到她唇边,“张口。”
知道现在没法自己吃东西的宁阮听话地张嘴。
两个人就一个喂,一个吃,解决了一碗粥、一个菜包和一杯豆浆。
宁阮最后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躺在病床上侧过头透过帘子被拉开的一条缝看着那边的人坐在狭窄的医护床上,面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憔悴,却吃着大街小巷里常见的包子豆浆,吃的很香。
想起常靖骞之前去附一看病的事,她开口道,“早饭吃完你回去好了,我估计过几天也可以出院了。”
“啧,”男人把啃了一半的包子放在一边,把遮挡的帘子整个拉开,“还真是狠心,人刚醒就想着赶我走。”
“你想多了,之前你不是因为头痛看过医生吗,过于疲累对缓解头痛没有好处。”宁阮转过头干脆不去看他。
但常靖骞这下可乐了,“你这是关心我呢?”
宁阮不理他。
“是不是啊?”他缠上来问,一副不得到个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他的刘海很少像这样垂下来,常常是梳到脑后,平白添了些生人勿进的气质,宁阮看着他探过来的脑袋,额前的刘海垂坠到她脸上,痒痒的,突然鬼使神差地张口回答他,“是。”
如果常靖骞能给她想要的自由,那她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迫切逃离。
谁能抵得住酷寒冬日突然出现的一抹温软日光呢。
宁阮想,至少这一秒的她很难。
伸手推推面带促狭的男人,宁阮不自然地催他离开。
时间已经过了常靖骞平时到公司的时间,所以他扣好身上的西装,临离开前对着病床上的女人道,“公寓的阿姨等下会赶来照顾你,有事就按铃。”
宁阮看着窗外点点头,一副不想多看他的表现。
系好安全带,男人嘴角放肆地往上翘,后来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很快就止住了。
小女生果然还是很好笼络的,瞧他不过花时间照顾了一晚上便叫她心房破开了一个大口,但心里溢出的实实在在的欣喜,让他觉得,他好像早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这可不行,主人一旦对宠物有了越界的感情,便会少了许多快活。
一连几天,常靖骞都没去医院,宁阮也在几天里面整理好了心情,等到出院那天她已经能如往常一般面对他。
小女生的心动很容易发生,只要皮囊足够可以。
小女生的心动也容易消失,只要时间够长,痛苦的记忆够深刻。
常靖骞除了接她出院那天露了面,就连着一个月没出现过,听说是忙着满世界各地出差,宁阮也如愿暂时搬回了寝室住。
接下来一个月,常靖骞还是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宁阮觉得他应该是对自己失了兴趣,为此她特意叫上牧清去烤肉店里大快朵颐。
逃出虎口的感觉实在是很爽。
这两个月里,科研工作的数据整理已经完成,癌细胞培养的结果分析也出来了,接下来就等着写论文,除了这件事,对于整个宁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马上到来的宁放的高考。
六月八号这天下午宁放最后一门考试,宁阮特地翘了公共必修课到青州一中门前等他,青州一中作为高考考点,校门前早就围满了家长,这些家长有的双手合十朝着某个方位拜着神明,有的愁眉苦脸,夫妻两个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神紧张盯着铁门里的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