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晓抬起头，对他哥那副咬牙切齿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感到尤其新奇。
虽然她哥语气还是很不友好，说的话也特别气人，但这个回答已经很出乎施晓的意料。
他这……是承认并相信她的读心术了吗？
“噢……噢，我知道了。”施晓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整个人看起来更呆了。
“你不要再和她接触了。知道别人要对你不利，你就躲远点，这都不懂吗？对方还是你的情敌，你竟然都能跟别人走那么近，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都是水？”施朗念叨起来，说的那些话依旧不太好听。
施晓很清楚，她哥就学不会好好说话了。
“我知道了。我脑子里面都是水，我是傻B，行了吧？你满意了吗？”施晓也怼了回去。
没想到施朗反而更气了，“行个屁！满意你个头！我可以说你的坏话，但是你自己不能说！想都不能想！”
施晓无奈：“……哥，你真的好难伺候啊。”
施朗义愤填膺：“你更难伺候！好意思说我。”
施晓放弃跟她哥互怼了，给他塞了一把板栗，让他还是闭嘴吃东西吧。
可能是施晓想太多了，也可能是虞小南还没好要怎么操作，施晓在病房里陪施朗的时候，虞小南那边没有给施晓发消息，也没有过来找施晓。
一直到施晓离开医院，虞小南那边也依旧没有消息。
施晓其实有点好奇，但是因为她哥都说了要让她远离虞小南，所以她就算好奇，也没有因为好奇去作死。
根据虞小南的心声，施晓已经知道对方想要互换身体需要进行的步骤，所以只要不要让虞小南有机会施行就可以了。
施晓这边是刻意躲开虞小南，但虞小南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愧，也没有再来找施晓。
施朗伤好回校，施晓那天去医院接施朗出院，也没有因为好奇跑过去看虞妈妈。
施晓以为虞小南这事儿就这么算是过去了。
但直到她在校园里不期然跟虞小南碰面，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施晓好几天没有跟虞小南接触了，每次都离得很远，并没有听到对方的心声。
这次因为上体育课一起去器材室放体育器材，才会不小心撞见。
施晓在距离虞小南有七八米的时候就听到了对方的心声。
[小南到底想什么呢，她怎么能这样做……她这样做，让我这个当妈的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换回来？我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儿，小南，你要让妈妈心疼死吗？]
[妈妈真的宁愿你自私，宁愿你不要对妈妈这么好，妈妈怎么活的下去！]
这些心声，怎么奇奇怪怪的？
施晓发现她完全听不懂了。
她把篮球放进篮子里，好奇地看了虞小南好几眼，虞小南往她这边走了几步，她看的清楚了一些。
几天没见，施晓发现虞小南看着清瘦了很多，眼睛显得更大了，同时还能看出她眼睛红肿，像是每天都哭过。
这真的很奇怪。
因为虞小南之前那么痛苦艰难，都没有哭过。
虞小南其实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她很少会把那些沉痛表现出来，光看她的外表，都看出来，虞小南正在承受着如此痛苦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让虞小南突然天天以泪洗面？
施晓这边好奇的目光让虞小南那边注意到了。
[那个学生好像在看我……是小南的朋友吗？]
[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施晓在听到对方上面两句心声的时候，已经迈开脚往虞小南这边走过来了。
她对虞小南的心声感到非常好奇……而且，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什么。
“虞小南？”施晓主动跟对方打招呼，“你们班今天也上体育课呀？”
“是、是啊。”
[她怎么会主动过来跟我打招呼？真的是小南的同学？]
施晓敛下眼神中的猜疑，笑着说：“我已经放好我们班用的器材了，你要放什么呀？我帮你的忙吧。”
“好、好啊。谢谢你了。”虞小南回道。
“不客气啦，举手之劳而已。”施晓从对方手中拿过了几副羽毛球拍，装出闲聊的姿态，“你妈妈最近病情怎么样？有没有好转呀？”
[她真的是小南的朋友？竟然还会关心我的病情，我自己的身体，我当然很清楚……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转。]
[现在我的灵魂到了小南的身体里，小南住在我那副病残的身体里……承受着病魔的折磨，我多么幸运，拥有一个如此爱我的女儿。我又是那么的不幸和无能，竟然无法保护女儿，还让女儿替我承受折磨。]
施晓震惊地咬着唇，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在眼眶里凝聚。
虞小南……虞小南她竟然，是跟她妈妈互换了身体！
第26章 人各有命
直到这一刻，施晓才发现她对虞小南的认知有多么浅显。
她之前对虞小南的种种猜测，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或许虞小南纠结过要不要用计跟她互换身体，但虞小南最终还是下不了手，所以最终决定采取了另一个办法，跟虞妈妈互换身体。
也直到这一刻，施晓才明白之前为什么虞小南的心声听起来那么奇怪，才明白虞小南为什么会在心里想，那是跟她最后一次见面。
也才明白为什么虞小南当时会那么恋恋不舍，回头看她好几眼。
如果她没有读心术，她就不会知道那一天，虞小南跟她分别之后，就去病房跟虞妈妈互换身体了。
她不知道虞小南实际上是跟虞妈妈互换了身体，那么对于虞小南来说，在医院那次道别之后，就确实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施晓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她错怪虞小南了。
她真的是个傻B。
虞小南这个笨蛋！
跟虞妈妈互换了身体之后，她怎么办！
“你怎么了？”虞妈妈放好排球，转头发现那个女儿的朋友杵在原地，埋着头，身影看起来十分落寞。
“没、没事。”施晓现在真想找个地方大声哭一场。
她真的越来越心疼虞小南了。
虞小南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东西都放好了，我们出去吧？”虞妈妈又问，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吧？等一会就要上课了。
虞妈妈根本就没有心情上课，她听不懂老师讲的东西，沉浸在女儿的付出之中，沉浸对自己无能的谴责之中。
“嗯。”施晓也沉默了很多。
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所以现在看起来好一些了。
虞妈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儿的朋友突然之间，好像消极了很多。
虞小南跟虞妈妈互换了身体这件事，让施晓一个下午都很消沉。
她很想发泄，很想找个人来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
虞妈妈的身体不好，虞小南换了过去，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虞小南为了能让她妈妈活下来，竟然能做出这样的牺牲，施晓觉得钦佩虞小南，又很难过。
她的秘密，她只告诉过她哥，所以施晓非常烦闷的时候，想去找她哥聊聊。
哪怕她哥什么建议都不会给她提，哪怕她哥会觉得她简直烦人透了，但她觉得她需要说出来，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她真的会把自己憋坏。
憋着不去找赵沫已经压地她快喘不过气了。
如果虞小南和虞妈妈的事情她还不能倾吐出来，她一定会疯的。
施晓端了一碗面，站在施朗房门外，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施朗不耐烦地过来开门，手里还抓着一个头戴式耳机，他电脑屏幕上开着游戏页面，看样子他刚才是在玩游戏。
“有什么事？”施朗不满地问。
施晓轻声说：“哥，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施晓今天情绪压抑地狠，现在说了那么一小句话，声音都是在轻颤，有点哽咽。
施朗挠了挠头，“进来吧。”
施晓端着面走进去，她哥房间里东西乱，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坐在哪里。
施朗把门关上，转身回到电脑桌跟前，坐在电脑椅上，看施晓杵在哪里，傻愣愣的，有点来气：“面放在我电脑桌上，你随便在我床边腾个地方就坐吧。有什么事，赶紧说。”
她听话地照做了，坐在她哥床边的时候，她酝酿了一下语言，还没开口，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