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当时真的是想跳楼自杀,她没能阻止的话,可能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她会怪自己没有把他救下来。
所以就算是乌龙一场,这个脚伤也不亏。
至少让她搞清楚了,他没有想自杀。
这就够了。
秦婳一边给自己冰敷着,一边摆弄着手机,她找出刚才那个男人帮她拍的照片来,发了一条朋友圈。
美如婳:好好生活(照片.jpg)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秦婳趿拉上拖鞋,一蹦一蹦地艰难走到门口,却在打开显示屏时没有看到人。
秦婳忽然有点慌。
不会有什么坏人吧……
但是这个小区的治安一向很好,外人都进不来的,就连外卖人员想要进都得经过门卫登记并且和户主联系确定了才可以进。
这深更半夜的,不是外来人员的话,难不成是小区里有什么变态在踩点吗?
秦婳越想越害怕,确定自己把门锁的很好后,又慢吞吞地努力放轻脚步回了客厅。
她掏出手机来想要找人联系,第一反应就是打给自己最好的姐妹宫晴,但是转念一想,宫晴也是女孩子,不能让她大半夜的过来,太危险了。
秦婳便找出了另一个发小的号码来,拨通。
“喂,江舟,”秦婳这时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她很害怕地说:“刚才有人按我家门铃,但是我看了显示屏没有人,我有点怕……”
“后来又响了吗?”江舟冷静地询问。
“没有。”
正因为创业忙的焦头烂额的江舟丝毫没犹豫:“这样,你别开门,等我过去,一会儿你提前跟你们小区的门卫联系一下,告诉他我的车牌信息,我到时候就能直接进去了。”
“嗯,好。”秦婳挂掉电话后就按照江舟说的做了。
一个小时后,江舟摁了门铃,秦婳从显示屏里看到是他,立刻就开了门。
江舟的手指勾着一袋药,在她面前晃了晃,说:“没人啊,倒是有袋药。”
秦婳接过来看了看,里面装的都是跌打损伤的药膏和一些消炎药。
知道她脚踝受伤的,只有住在他家楼下的那个……小哥哥啊。
所以刚才摁门铃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宋祁鹤:我什么时候可以在婳婳那里拥有姓名?
第40章 40
搞清楚了事情后江舟就离开了秦婳家。
秦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垂眼盯着桌上的那些药,上扬的嘴角就没有落下去过。
她拿起手机来想要感谢一下那个小哥哥,结果这才忽然发觉,自己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甚至连人家叫什么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颜值逆天看起来比她还要小几岁的男人, 其实大她两岁。
秦婳幽幽地叹了口气, 让自己释然下来。
没关系,反正就上下楼的关系, 总会遇见的,到时候再感谢他也不迟。
她这样想着, 就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去洗澡,一个小时后,女孩子穿着睡裙慢吞吞地踮着脚走了出来。
她打开了他给她买回来的药, 按照说明书上说的,往肿胀的脚踝上抹了药膏, 然后又洗干净手, 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吞了几粒消炎药。
做完这一切, 秦婳就回了卧室睡觉。
.
宋祁鹤回到家里后就把自己关进了画室,一手端着调色板, 一手执着画笔,在固定好画纸的画板上一笔一画的勾勒着。
他脑袋里的灵感几乎要喷涌出来,那张笑脸不断地回放着,就像是按了重复播放的按键。
除了她的笑容,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他就安静地坐在画板前, 手不停地挥动着,缓慢又细致地给他画出来的姑娘上色。
最终,花了不到三个小时,完成了这幅画作。
画上的女孩穿着素净淡雅的浅蓝色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小白鞋,栗色的柔顺长发被夜风轻轻吹起。
她站在天台上,回眸一笑。
女孩子的眉眼温柔,弯成了漂亮的月牙,樱桃红唇轻扬,勾起一抹弧度。
惊艳了整个夜空。
也惊艳了他。
宋祁鹤放下手中的画笔和调色板,坐在画作面前轻垂着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的姑娘看。
这幅画与众不同的地方是晴朗的夜空里,居然挂着一轮明亮又温暖的太阳。
太阳的光芒直直地洒向她,就像是舞台上的追光灯一样,一下子就照亮了她。
明亮的光晕流泻下来,落满她的周身,她就像是黑夜里蓦然出现的那一束光。
是,如同太阳女神一般的存在。
宋祁鹤发呆地盯着这幅画良久,然后起身出了画室,脱掉身上的衣服,泡进了浴缸里。
等他穿着浴袍从浴室踏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男人擦干头发,在要上床之前瞥了眼放在床头柜的那瓶药,他拿起来,拧开盖,想要倒出几粒来吞下去,可最后又重新把白色的药片放回了药瓶里。
随即就躺到床上关了灯。
宋祁鹤闭上眼,脑海霎时就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
吵闹哭喊乱成一团,夹杂着浓重的血腥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沉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可他不想就这么妥协,一直强撑着不肯认输。
然而那些血腥的场面却越来越浓烈清晰,他甚至感觉到了周身都是血,非常浓郁的血腥味就充斥在他的身旁,甚至口腔里都能感受得到。
黑暗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形之中被放大。
安静的房间里有道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直到……
他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宋祁鹤看了眼时间,从他躺下到现在,不过四十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他却像是遭受了严重的折磨,浑身湿透,脸上的汗珠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像是刚刚洗过脸一样。
他颓然地倒回去,翻了个身侧躺,眼睛睁着,茫然空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漫长的黑夜仿佛没有尽头。
他看不到光亮,感知不到一丝光芒。
也快要熬不下去。
好想尽快结束。
用了好几个小时,宋祁鹤还是没能睡着,于是只能认命地起来,重新旋开那瓶药的瓶盖,打算吃几粒安眠药强制睡眠。
然而,就在他往外倒药的那一刻。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霎时涌了上来。
“都吃掉,你就解脱了。”
“宋祁鹤,你不是想死吗?吃完这瓶药,你就不用再每天饱受折磨。”
“死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活着这么痛苦,不如让自己快乐一点。”
“……”
一句接一句的话在他的耳畔响着,诱导着他,去做那件事。
那件,他本来今晚就想了结的事情。
那就,结束吧。
他将一整瓶的安眠药都倒进掌心中,低头垂眼看着手心里的一堆白色药片,缓慢地抬起了手。
药片被送到那张薄唇面前,他的嘴唇都碰到了白色的药片。
男人张开嘴,顿了顿,只含进去了三片。
宋祁鹤攥紧手中的药粒,胳膊垂落下去,另一只手端起水杯来,将嘴里的药片送下去。
然后把剩下的那些药装回药瓶里。
从始至终表情都淡漠的没有情绪。
只是在他刚才要吞药的那一瞬间,眼睫轻颤了下。
因为他的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对他语气十分坚定地说:“要好好活下去!”
是楼上那个姑娘的嗓音,温柔如水,又坚如磐石。
他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那么强烈地想要寻死的念头,一下子就被击得粉碎。
活下去,试试吧。
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努力安慰说服着自己,重新躺回床上,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祁鹤才昏昏地睡过去。
就和这三年间的其他每一晚一样,必须要借助安眠药才能入睡。
只不过今晚和往常不同的是,他那充满血腥的梦里,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她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然后回眸冲他笑了下,刹那间,遍布他脚下的鲜血和尸体全都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鲜花,还有蜜蜂蝴蝶在飞舞。
恍若世界末日一般的梦境,登时成了一副生机勃勃的画卷。
“原来是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