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瑶被江氏散发的气场给震到,腿就跟不听话似的,自己就跪了下去。可见江氏平日里虽十分宠爱女儿,但对于这具身体来说,江氏生气的威力还是很大的。
沈歆瑶心里打着鼓,心想着今日只怕要栽,该不会挨打吧?
江氏坐在软塌上,见女儿乖乖巧巧低着头一动不敢动跪着,虽看不见脸上表情,但这副姿态看起来格外委屈。江氏心中心疼不已,面上却还是板着脸。
“今日你表姐所说之事,可属实?”江氏语气凛然,让沈歆瑶听出一种“你敢撒谎你就完了”的感觉。
沈歆瑶冷不丁抖了一下,弱弱回答:“属、属实。”
听到肯定回答,饶是江氏心中有了准备,也差点没厥过气去。
“你!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许接近皇室,你都听到哪里去了?当耳边风了是不是?!”这下江氏是真的动了大怒,“你以为皇室跟瑞德侯府似的,可以随意敷衍么?你竟还敢公然大放厥词!”
或许此刻也是个和沈家人摊牌的时机,反正事情已经被捅破,倒不如说个清楚,或许还能有别的转机。
于是沈歆瑶抬起头,看着江氏,认真道:“娘,我没想敷衍皇室,也不是大放厥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爱慕六皇子,想要嫁给六皇子……”
看着江氏越发震怒的模样,沈歆瑶说到后面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糊涂!”江氏气得一只手捂住心口,吓得沈歆瑶连忙起身要去给她顺气,却被江氏指着道,“你给我跪着!”
沈歆瑶又只好扑通一下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冬日的房间里,烧着地龙,地板倒是不凉,只是地面坚硬,就跪了这么一小会儿,沈歆瑶就开始觉得膝盖疼。可她不敢动,生怕又惹得江氏喘不上气来。
沈歆瑶看着江氏颇为担心:“娘,你先喝口水顺顺气,顺了再骂我也不迟。”
江氏指着沈歆瑶的手狠狠点了两下,然后端起一旁茶杯喝了口水,果然好了许多。
江氏又道:“都怪我平日里太宠你,将你宠得越发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若六皇子只是普通官宦子弟,倒也无妨。可他偏偏是皇室子弟,绝对不行。”
“为何?”沈歆瑶很是不解,“做皇子妃不是挺好的吗?”
见女儿一脸懵懂无知,江氏叹了口气,只在心中怪自己将女儿养得太过于天真不谙世事。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应该负更大的责任。
可今日也需好好罚一罚她,叫她吃了这个教训,日后再也不敢动这等心思。
于是便没叫她起来。
只开口道:“我们沈家与别家不同,与皇家之间的关系更是与别家不同。你父亲手握军权,圣上如今虽未曾开口说过,但心中恐早已忌惮。”
“朝中早已有文官不满你父亲手中权势,不知弹劾了多少次。幸而还有些明辨是非的朝臣驳斥,这才不至于让你父亲孤立无援。可久而久之,谁也不知这些文官弹劾的这些话,会不会哪一日就真的入了圣上的心。”
“所以我们沈家,绝不可主动与皇家之人有任何逾越的接触,主动想要将女儿嫁给皇子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如今储君之位悬而未定,若你嫁给皇子,不论是谁,都会被有心之人参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沈歆瑶听着听着,脸色也越来越严肃。
“若让圣上觉得我沈家有意左右储君之位,便是大祸临头,杀头的罪过!”江氏这话说得极重,“瑶瑶,皇子的婚事只能是圣上赐婚,绝不可主动攀扯,你可明白了?”
沈歆瑶脸色泛着白。
这一下,她可全明白了。
到最后,沈歆瑶都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屋子里的,她只记得江氏似乎最后叫她起来后抱了抱她,见她被吓着了,便叫阿晚扶了她回来好生休息。
可回来的这一段路,她仿佛跟丢了魂似的。
如今她就像是炭火上被烤着的一块肉。
不攻略得死,主动攻略也得死。
左右都是死,但也还是有死一个还是死全家的区别的。
沈歆瑶坐在床上,阿晚站在一旁满脸担心,觉得自家小姐是不是被太太给训斥傻了。
这时却听到沈歆瑶开口道:“阿晚,你替我去办件事。”
“什么事?”
“明天你就让人放出风声,就说我之前脑子坏了,全都是胡说八道。如今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六皇子将来的妻子定是天仙般的人物,我配不上他,再也不会肖想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歆瑶:不搞了不搞了,溜了溜了。
北倾川:……回来。
第47章 去查
北倾川坐在书房里,手持一本书看着。
过年沐休的日子,他一般都过得很无聊。除了头两天需要进宫拜见一下几位长辈,其他时候便都无事了。
他一向极少明面上与朝中大臣们来往,手里握着的势力断不能叫人知晓,是以下属们年节时分也不能入府拜年。这些年身边来来回回,也不过是莫安小黑几个侍卫,还有府上管家一干人等。
书看到一半,听着外头有脚步声,他便立刻放下了书,朝门口看去——结果只是下人洒扫路过罢了。
北倾川略有些失望,伸手拉开抽屉,里头躺着两封信,均是出自沈歆瑶之手。其中第二封便是大年初二那日遣人送来的。
如今已经初五,可第三封信并未送来。
北倾川忍不住想,可是因为自己从不曾回信的缘故?所以她不愿再写了?
这般想着,他竟觉得手痒,等他回过神来时,纸和笔都已经准备好。他提着笔,还未落在纸上,手悬在空中,一时间突然不知从何下笔。
这会儿,他倒是有些佩服起沈歆瑶来,也不知这接连两封信,她是怎么写出来的,哪里来的这许多话要说?
憋了半晌也没憋出半句话,北倾川有些气恼地将笔放下,决定再等等。
坐了会儿,他忍不住喊道:“莫安。”
不一会儿,莫安便进了屋子。
“殿下,有何事吩咐?”
北倾川看向他:“你去问下管家,今日可有信送来。”
殿下,您这话似曾相识啊。
莫安看着北倾川,只觉得自家殿下自除夕那日后,便有了些许不同,尤其是在对沈家小姐的态度上。
他犹记得,那日北倾川同淑妃说完后,淑妃满脸震惊的模样。随后,淑妃便表示决不能便宜了皇后一派,定要将沈家嫡女给截胡了。
得了淑妃这番话后,自家殿下待在府中时,他便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初二收到了沈家小姐第二封信,这才又恢复如常。
今日北倾川这般坐不住的模样,又是叫莫安一阵惊奇。仔细想想,自与沈家小姐有了来往后,殿下就有了许多与过去不同的地方。
“属下这就去问。”
莫安应下,转身离开书房,前去找管家。结果刚走没两步,就跟匆匆进东院的管家迎面遇上。
“管家,你来得正好,正有事要问你。”莫安面上一喜,连忙走上前。
“莫侍卫要问何事?”
莫安回头看了眼书房,然后故意提高了声音,道:“想问问,今日可有沈府送来的信?沈家小姐可遣人来了?”
听到这个,管家前几日收到信时的那种愉悦之情全然没了,他一拍自己大腿,道:“我正要来同殿下说沈小姐的事儿呢!”
“沈小姐的事?什么事?”莫安见管家这样,心里头突然有些不安。
管家却是一挥手,道:“不行,这事儿我得亲自跟殿下说去。”
说完,管家越过莫安,大步朝书房走去。
但他不敢逾矩,到了门口还是先老老实实通报了一声,得了允许这才进了屋子。
“何事要报?”北倾川面上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方才管家同莫安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心里头正好奇得很,不知沈歆瑶又发生了何事。
管家一脸怅然道:“殿下,京中最近风向变了!”
“什么风向变了?”北倾川看向管家,对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略感疑惑。
“最早的时候,沈小姐还信誓旦旦说爱慕殿下,想要嫁给殿下。”管家回忆着那些听来的传言,“前些日子,还有传言说殿下你密会沈小姐,满京城只有沈小姐入得了你的眼。”
这些传闻北倾川早就听过了,见怪不怪,眼下听了,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