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六皇子不杀之恩。
“唉。”沈歆瑶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贪恋六皇子美貌，不如选那大皇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好歹是个明着点炮的。总比这表里不一的六皇子要好攻略多了。”
沈歆瑶忍不住又看了眼自己的手，确定手背光洁白皙，再叹了口气，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临近晚膳时间，北倾川才回府。
他从前院往后院走时，便瞧见自己议事房外，竟多了许多之前没有过的花景。挑的话都极其素净，看起来并不惹人厌烦。
反倒给原本没什么生气的地方增添了一抹活力。
他顿住脚步，仔细打量了一会儿。
莫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着道：“想来是沈小姐的手笔。”
见北倾川未开口，莫安又道：“从前殿下嫌摆花景过于繁杂，如今瞧着，这有花景还是比没有，要好看许多。”
北倾川瞥了他一眼，冷淡开口：“你话太多了。”
莫安笑着闭了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跟着北倾川继续往前走。等来到膳房，菜都上了，却不见沈歆瑶的身影。
北倾川看了眼沈歆瑶昨日坐的位置，莫安见状，连忙开口问一旁的管家。
“管家，沈小姐呢？怎么还未前来？”
管家面露难色，道：“按着殿下的吩咐，今儿个午膳时给沈小姐备了那些菜，也交代了需吃完。”
“可沈小姐还剩了小半铜锅的牛肉未吃完，便不敢来膳房用膳。殿下又无吩咐，所以奴才也没敢做主劝。”
莫安听得哭笑不得：“殿下不过一句玩笑话，沈小姐怎还会当真？这可不像她。”
见北倾川没有反驳，莫安便又道：“快去将沈小姐请来，饿着了她，将来被沈大将军知道了，可不好交代。”
管家看了眼北倾川，有些踌躇不前：“这……殿下……”
莫安扭头看向北倾川，北倾川没有抬头，只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嗯”。
莫安立即给管家使了眼色，管家领命，亲自前去请沈歆瑶来用膳。
没一会儿，管家却只身一人返了回来。
“管家，沈小姐呢？”莫安好奇问道。
管家犹豫着开了口：“沈小姐的侍婢说，沈小姐受了凉，身子骨不太舒服，今儿个晚膳不想用了。她那侍婢给熬了一碗安神汤，让她喝下了。”
“安神汤？”莫安心下一诧，“可是受了惊吓？”
管家点了点头，道：“按着殿下的吩咐，今日处置小路子的时候，让沈小姐瞧见了。”
莫安不解：“不是只让她瞧见打几板子么？怎么这样就会吓着了？”
管家有些惴惴不安地搓了搓手：“时间上出了点岔子，沈小姐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了，让沈小姐见了血……”
听到这里，北倾川夹菜的手在空中一顿。
一旁莫安看了眼他，嘴里说道：“沈小姐金尊玉贵的娇养长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吓着也是不可避免的。你刚才说她还受了凉？那赶紧给沈小姐换床厚被子，熬点姜汤去喝。”
末了，还加了一句：“若是沈小姐病倒在殿下府上，那可真不好跟沈大将军交代了。”
管家听了，连忙表示立刻去办。刚一转身，却被北倾川叫住。
“殿下还有何吩咐？”
北倾川放下筷子，道：“我记得库房今年收了一张进贡的玉虎皮，给她拿去。”
莫安暗自一惊。
玉虎皮乃北境极品兽皮，保暖效果数一数二，就算是对皇亲贵族来说也极为难得。这可是当今天子今年唯一所赐之物，原本他还打算让管家给主子做一件新的大氅。
可眼下，他家主子就这么轻飘飘地让给沈家小姐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莫安：殿下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北倾川：……你话太多了。
小六啊，你这是要自己打脸了吗23333
第18章 口是心非
管家一走，莫安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殿下，那玉虎皮是御赐的。”
北倾川漫不经心地“嗯”了声，表示他知晓。
“那……就这么给沈小姐了？”莫安试探着靠近了些问。
“不是给她，是暂时借她。”北倾川看了眼满桌的菜，不知为何，胃口却不如昨日。
“借？”莫安这下更惊讶了，“殿下的意思是，只是因为沈小姐受凉了，暂时给她盖在被面保暖？属下还以为，殿下这是要将玉虎皮拱手让人了。”
北倾川吃了一口带皮羊肉，昨日还觉得滋味不错，今日特意又指了这道菜。可眼下吃进嘴里，却有些索然无味。
听到莫安的话，他道：“父皇御赐之物，不可随意送人。”
莫安心里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他家主子心里还是拎得清的。他差点以为……
心里头还没想完，便见北倾川撂下了筷子，起身就往外去。
这才吃了几口，就吃饱了？
莫安连忙跟上去：“殿下，你这么快就用好了？”
“没胃口。”北倾川淡淡回答，大步朝东院方向走去。
不料，快到东院时，却正好遇上从东院出来的管家。只见管家手里还抱着一张兽皮，莫安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张玉虎皮吗？
管家见到北倾川，连忙迎了上去：“殿下。”
北倾川看了眼他手里的玉虎皮：“怎么回事？”
“沈小姐的侍婢说，沈小姐害怕未制成衣的整张兽皮，不肯用。老奴正要放回库房去呢。”
“害怕？”北倾川微微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不满，没有再多问什么，直接大步迈进了东院里。
莫安正准备跟上去，被管家一把拉住，只听他小声问：“莫侍卫，殿下怎么突然生气了？”
“我也不知。”莫安摇了摇头。
管家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这玉虎皮，沈小姐不肯用？”想了想，又自己否认，“不对，殿下也不是这般气量小的人。”
最后，他对莫安道：“莫侍卫，你常在殿下身边，好生照顾殿下。若殿下心情不悦，你开导开导。”
管家与北倾川的外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在北倾川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虽然有着地位上的差距，但打心里也是当他是自家小辈疼爱的。
“管家放心。”莫安点了点头，刚准备走时，又忽而停下，“管家，沈小姐的病如何了？”
“沈小姐受了点风寒，有些畏冷，已经吩咐人熬姜汤了。”
“行，我知晓了。”
等莫安进院子去北倾川书房，路过沈歆瑶的房间时，听到了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几声咳嗽，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来到书房时，书房的门意外的没有关上。莫安带着一丝疑惑走了进去，却见北倾川正在练字。
北倾川从小便有练字的习惯，可随着年纪渐长，这个习惯便也渐渐不常见了。到后来，几乎只有需要精心时，北倾川才会在晚上练字。
他家主子这是遇上了什么事儿需要静心？
这时隔壁的房门被打开，阿晚的声音传来：“小姐，奴婢去看看姜汤熬得如何了，你可别起来走动，小心风寒加重。若那样，奴婢可就真得请六殿下给你请大夫了。”
没听到沈歆瑶回答，倒是有几声咳嗽声泄了出来。
接着便听到沈歆瑶沙哑的声音：“我不起来，不许告诉他，更不许请大夫。”苦哈哈的中药，她前两天才刚告别，可不想再喝了！
隔壁那两人似乎没有发现自家主子已经回到了东院。莫安见自家主子眉头又敛了一些。
书房里，气氛突然沉下来不少。
莫安思量片刻，旁敲侧击般开口：“殿下，沈小姐的风寒似乎加重了。”
“是她自己不要的。”北倾川头也不抬。
“？？？”莫安有些糊涂，他家主子没头没尾的，这又是说的哪出？
接着又见北倾川把毛笔往桌上的笔搁上一扣，眼底露出些许不满：“难道还要本皇子亲自去给？呵，在宁远府，可没人这般惯着她。”
见北倾川神色不悦，莫安突然心领神会，他家主子这是心里过意不去，却又拉不下脸面。
莫安有些忍俊不禁，只觉得他家主子这么多年其实并未真正变过。虽然如今他在一些人眼里是个暴戾无常的人，可他知道，他家主子爷其实是个心善之人。
主子需要台阶，做属下的，哪有不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