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能真的问人家要一吊钱?!
他卖的母鸡是肉做的又不是金子做的。
“那你就说说这鸡到底卖多少钱呗。”
崔翘气急败坏:“四十文钱!”
荣映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你送货上门,我付你一吊钱。”
崔翘要疯:“你不会自己拿吗?”
荣映温和的笑了笑:“你仔细看我的衣着打扮,像是会提着一只鸡在街上到处走的人吗?”
崔翘:“······”
我管你像不像!
崔翘到底还是答应帮忙送鸡了,只不过他事先再三声明,他只要自己应得的那四十文钱,多一个子都不要。
荣映对此很是感动:“大哥你人真好。”
崔翘却并不是很想得到他的称赞,他不要那一吊钱是因为他要脸。
不蒸馒头争口气。
有钱人了不起啊?
崔翘气呼呼地提起了在地上装死的母鸡:“送到哪里?”
荣映用手中折扇指了个方向:“怜春楼。”
崔翘面色古怪:“你去青楼自己带鸡?”
荣映:“······”
努力忽略掉已经在现代发展出延伸义的某个词,荣映咳了一声:“不可误会,鄙人是那里的老板,鸡买回去是为了犒劳楼里的姑娘。”
崔翘闻言觉得新奇,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男人做老鸨而已,又不是没见过。
怜春楼以前的老板孙五两就是个男的。
他只是觉得面前唇红齿白、清清秀秀,笑起来还很温和的青年与那种烟花之地有着莫名的违和感。
但他不是多管闲事道人是非的人。
别人怎么样,轮不到他置喙。
见崔翘提着鸡就要走,荣映问了一句:“你这些东西不带走吗?”
他指了指地上崔翘做了一半的手工活。
崔翘瞥了一眼堆在墙角的竹条:“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没人会动的。”
“那可不一定。”
荣映撩起衣袍蹲下,将那一堆东西抱在怀里:“你好心帮我送鸡,若是因此丢了东西,那我可就太过意不去了,反正我也是空着手,就帮你一起带走吧。”
崔翘落后了一步,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青年背影,脑子转来转去都快打结了,还是不得其解。
是哪里不对劲呢?崔翘想。
这人不愿意拿鸡,反倒是愿意抱着一堆竹条。
难道这些跟他的形象就符合了?
“你编的这个是鱼篓吗?”
荣映突然开口询问,崔翘被吓了一跳。
没有得到回应,荣映回过头,一脸的不解。
崔翘表情不太自然:“是箭篓,还没有编好。”
荣映楞住,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箭篓吗?我觉得它还挺好看的,你编好之后要卖吗?不如到时候卖给我,价钱好商量。”
“这个不卖。”
下意识的回绝,崔翘敏锐的察觉到青年的情绪变了,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像突然难过起来。
崔翘没忍住解释了一句:“这个是我第一次做,还不太熟练,你若是想要,等我真正学会之后再给你编一个。”
“嗯,好。”荣映道。
看到青年又高兴起来,崔翘暗地里松了口气。
一路走到了怜春楼门前,他突然反应过来,面前这人高兴还是难过关他什么事?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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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恋风尘
荣映叫来云菀,让她从崔翘的手中把鸡接过去,送到后厨。
几乎是同一时刻,卫尚冷冰冰的声音出现:促成云菀与崔翘的初遇,任务已达成。
脑海里,任务栏上并列的两个任务的其中一个后面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对号,荣映面不改色,他的目光极为隐晦地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
好像没什么火花。
想象中的一见钟情目不转睛激情四射都没有。
只见崔翘一脸不耐烦的打量着四周,视线落在云菀身上的时间不过一瞬。
云菀则是眼神都没有分给崔翘一个,仿佛他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送货小哥。
不应该啊。
荣映琢磨,这个任务设置的意义在哪里?
总不能就是为了送一只鸡。
可是送鸡是他的主意,是为了让崔翘跟云菀见面。
眼看着云菀提着鸡就要走,荣映冲着云菀的背影喊:“吩咐厨子熬一锅鸡汤,算是大家辛苦了一早上的补偿。”
云菀提着那只乱扑腾的母鸡,一脸无奈的回头:“老板,一只鸡不太够的。”
二十几号人,每个人最多分口汤。
荣映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像确实不太够。
“那这样”,荣映道:“先放后院养着吧,等它下蛋孵出小鸡,多出来几只鸡,那样就够了。”
云菀:“······”
站在一旁等着收钱的崔翘:“······”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哎呀,差点忘了,这是你的四十文钱。”
荣映从怀里摸出钱,交给了崔翘。
崔翘数了数,不多不少,转身就要走。
荣映拉住了他:“要不留下吃个便饭。”
崔翘拨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不必了,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们并不是很熟。”
“你介意这个啊,早说嘛!”
荣映伸出右手:“鄙人姓江,江忘秋,未知大哥名姓?”
谁说要跟你认识了!
崔翘嘴角直抽,他盯着荣映伸出来的那只手,不明白这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崔翘。”
荣映从善如流:“崔大哥。”
说着,悬在半空的那只手抓起崔翘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摇了摇,赶在崔翘甩开他之前飞快松了手。
崔翘:“······”
他握紧那只被荣映抓过又丢开的手,咬着牙恨恨道:“江老板还有什么事?”
荣映:“崔大哥真不要留下来吃个中午饭?”
经荣映提醒,崔翘这才发现日头已经移到了正中间,不知不觉的,一天已经过去了大半。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回去,爹娘就会以为他要在镇上呆到下午,肯定自己做饭先吃上了,他现在回去正好错过饭时。
“不用了。”
崔翘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他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再喝水,到现在已经有些干了:“江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就不打扰了。”
荣映目送他离开,招招手叫来一个跑堂的:“去找些口齿伶俐的人来,帮我在镇上散播一个消息。”
“就说上京城有名的文士柴训来了福川镇,准备在镇上开班授课。”
荣映算盘打得噼啪直响,这是他之所以非要带着柴训一起来这里的原因。
来都来了,老师不发挥发挥余热不是太浪费了资源了吗?
小四发现,最近总有一些陌生人出现在他们院子周围。
鬼鬼祟祟,来者不善。
尤其是夫子出现在院子里时,那些人的眼中总能迸发出奇怪的神采。
这个镇上的人莫不是有病?小四想。
因为担心夫子会受到伤害,小四跑了一趟怜春楼,将情况告知小侯爷,可是小侯爷并不以为意,只说不会有什么大事。
眼见着一个身穿书生袍,长得人模狗样的年轻人从墙根下钻出来,小四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扫帚,严阵以待。
“这位小哥。”
来人态度恭谨,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地:“请,请问柴夫子开始收学生了吗?”
他在这里候了几天了,只偶尔见过夫子到院子里晒太阳,闲闲散散,完全不像将要开班授课的样子。
而且还没有张贴告示之类的东西。
弄不明白夫子收学生的标准,书生有些忐忑,怕不是已经内定,不准备公开收人。
小四歪了歪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收学生,什么收学生,夫子没打算收学生啊。”
一句话炸出许多人。
边边角角里突然冒出人来,聚在小院外面叽叽喳喳。
“怎么会,夫子不是要开班授课?”
“小哥你可不要骗我们,我们都听说了才来的!”
“怎么会不收呢?我们都等了那么久,总不能是有人假传的消息吧?”
“夫子呢?我要见夫子,我很有读书的天份的,夫子收了我不亏。”
“夫子……”
柴训正在午睡,听到门口的吵闹声,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授课”、“学生”之类的词,双眉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