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为啥都出去当将军打仗了,这孩子奴性还这么重?
“狗奴才,”闻乐天放了手,懒懒地往后一靠,“上来给孤捏捏腿。”
“是。”刘琢温声应道,少年的嗓音还在变化之中,沙哑粗噶,双手在外舞刀弄枪了半年也变得比从前粗糙,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了闻乐天。
闻乐天侧身闭着眼道:“你晒黑了许多。”
刘琢轻声道:“战场上日晒雨淋的,是黑了不少,陛下不喜欢?”
闻乐天轻哼了一声,“你又不是女子,孤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刘琢听了这句,动作一顿,心中最烦忧之想又慢慢浮了出来,他在外打仗,旁的都不挂心,只忧心闻乐天在宫里会不会宠幸了什么女人,或是又寻了像孟澜庭一样的内侍取乐,男人或者女人,都随时可能代替他的位置。
而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配得上与闻乐天亲近?
刘琢垂下眼,双手轻轻捏着闻乐天精致圆润的小腿,小鹿一般的大眼略微幽深。
马车入了宫,刘琢先跳下了车,他只穿着朱红里衣,丝毫不介意外头天气寒冷,双手去扶闻乐天下马车,同时眼神不断地去留意四周的生面孔。
瞧着都平平无奇的模样,刘琢松了口气。
乐天在城门的冷风里吹了许久,有点头疼,回宫命人点炉熏香就要先睡一会儿,他躺在龙床上,闭上眼睛之前还不忘吩咐刘琢,“去洗洗风尘,脏死了。”
“是。”刘琢柔声应道。
宫殿内新人来了许多,旧人也还是不少,刘琢仔细梳洗了一番,将自己的掌心涂满了玉肌膏,收拾妥当之后,唤了个宫人询问,“如今近身伺候陛下的是谁?”
宫人恭敬回道:“如青与羽檀。”
这两个是刘琢来之前的老人了,看来他走了之后,闻乐天没再找新人伺候。
刘琢再问道:“今日陛下可召幸了?”
宫人道:“陛下已经半年未曾召幸了。”
刘琢彻底放心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个都入不了闻乐天的眼!闻乐天依旧是那个闻乐天,冰雕一般的洁净,美丽。
刘琢面上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屏退了宫人便自己入了内殿。
朱红帐幔低垂,映出龙床上的身影,闻乐天似乎累了,床头点的安神香白烟袅袅,衬得他仿若坠与仙境,刘琢单手侧靠着,慢慢看痴了。
对于闻乐天的痴迷并未因距离与时间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浓,几乎一有空闲时,刘琢都在想闻乐天,刘琢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对闻乐天的情愫是少年萌芽的欲望?是喜欢?还是旁的?掺杂了太多东西,如同闻乐天身上浓烈的香气一般,复杂又颓靡。
靠在龙床边,刘琢将脸轻轻贴在朱红的帐幔上凝望着闻乐天模模糊糊的侧脸,他可以掀开帐幔偷偷看闻乐天,闻乐天绝不会察觉,但他不愿这样做,只要这样浅尝辄止,雾里看花就够了。
乐天睡醒之后,一直守在龙床前的刘琢忙退后半步,待闻乐天掀开衾被伸出脚时,才上前去拿长袜。
闻乐天还在打着哈欠,似乎没睡醒的模样,刘琢颤抖着手扶起闻乐天的脚,他半年没有摸过这双脚,有些失态,“陛下还要睡吗?”
“不了,”乐天懒懒道,“召镇远侯。”
“是。”刘琢低声道,指尖毫无贪欲地抬起精致的脚踝,将白璧无瑕的脚放入袜中,“陛下的脚有些凉。”
乐天:……别提了,本来闻乐天除了三秒之外身体还行,硬是给他补出毛病了,鼻血流了一箩筐,原本就手凉脚凉的毛病更厉害,入冬冰得慌,闻乐天死要面子,也不能整个什么暖炉。
乐天淡淡道:“天气凉了,自然脚也就凉了。”
刘琢捧起另一只脚,对着闻乐天青白的脚背轻轻哈了口热气,抬首道:“陛下该保重身子。”
一口热气吹在脚背,吹得乐天心里发麻,对上刘琢赤诚的圆眼,直接赏了他一脚,“多嘴!”
使了劲才发觉刘琢今时不比往日,身上肌肉坚硬,闻乐天身娇肉贵,险些将自己踹疼了,还是刘琢反应快,提前往后撤了力道,表演了个久违的滚三圈。
乐天没忍住,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刘琢滚在不远处,单手捂住心口,对着闻乐天也笑了一下,“陛下再赏我一巴掌吧。”
“滚。”乐天伸出了脚,“别磨蹭了,你一回来,孤的事儿就变多。”
镇远侯早在大殿等了。
闻乐天是个闲散皇帝不假,镇远侯却从来没拿自己这个外孙当傀儡,兢兢业业地每回打了仗都要给闻乐天述职。
闻乐天的身影一出现,镇远侯立即起身行礼,乐天挥手示意免礼,镇远侯轻咳了一声,对闻乐天道:“陛下,可否请刘琢回避?”
乐天抬眼,“为何?”
“刘琢此次也在出征列中,臣以为还是回避的好些。”镇远侯温声道。
刘琢也忙躬身行礼,“陛下,臣暂且告退。”
“下去吧。”乐天挥了挥手。
待殿内只剩下镇远侯与闻乐天两人时,镇远侯才变了脸,对闻乐天沉声道:“陛下,此子狠毒,不可久留!”
乐天:外公你怎么能这么说救了你的男主呢!再说他养的娃哪里狠毒,每天任打任骂的,奴性不要太重,刚刚还问他讨一巴掌。
“镇远侯何出此言?”乐天真实疑惑道。
镇远侯面色阴沉,“此次臣兵行险着,追敌过深,害的陛下操心派人营救,陛下任了陈怀著为主将,刘琢为副将,是也不是?”
“的确如此,刘琢做得不好?”乐天淡淡道。
镇远侯深叹了一口气,“那么陛下可知陈怀著在半路便惊马摔断了脖子。”
闻乐天五指在御案上轻点,拧眉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刘琢干的?”
镇远侯道:“此事臣没有证据,只是推测怀疑,但陈怀著惊马死后,他的部下不服要求彻查,刘琢砍了他部下的脑袋,这是事实。”
闻乐天不以为然,“延误军机,该斩。”
镇远侯脸色惨然道:“连斩七十六人,也是该斩?”
乐天:……!!!卧槽,这不可能是我养出来的娃!
第312章 亡国君7
宫里虽是冷了,依旧是繁花似锦的模样, 刘琢站在偏殿廊檐下, 看着宫人们忙忙碌碌地将红梅装点在松下,抬手指点道:“再加几株腊梅。”
宫人笑嘻嘻地回头, “是。”
朱红配金,闻乐天喜欢这样的颜色, 刘琢也喜欢,这是世上最浓烈最霸道也最尊贵的颜色, 自然与闻乐天相配。
不一会儿, 宫人来请刘琢了。
刘琢回身去正殿,与出殿的镇远侯相遇, 恭敬地行了一礼,“侯爷慢走。”
镇远侯面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后生可畏,去吧。”
刘琢回以一笑,转身进了殿内。
空荡荡的殿内,闻乐天身穿宽大的玄色长袍,正负手背对着他,刘琢上前, 低声道:“陛下,要回去再睡会儿吗?”
一巴掌直接甩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与闻乐天从前打他不同,从前闻乐天似是只是撒气,又轻又快, 打不疼人,这一巴掌却是结结实实甩的刘琢的脸侧了过去,口腔内传来丝丝的血腥味,喉间的铃铛剧烈震响。
“谁准你连斩七十六人?”闻乐天恼怒道。
刘琢偏着脸,低声道:“当时情况危急,镇远侯生死不知,我急着去救人,事急从权,便如此了。”
闻乐天缓缓点头,面上怒气勃发,“好啊,你好大的胆子,孤问你,陈怀著是惊马还是你弄死的?”
“陈怀著行军缓慢,他刚愎自用半点听不见我的建议,我也是没法子了,”刘琢扭过脸,俊美的脸上已印上了几个指印,鹿眼温润可怜,跪下抱住闻乐天的双腿,双唇颤抖道,“陛下,我一心只想救回镇远侯,没有旁的念想。”
乐天人都快晕了,他不是没遇见过变态的男主,只是这可是他一手调教大的小孩,不说费了许多心思,也确实是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度,尽量把刘琢往正确的方向去养。
垂首凝望着刘琢湿漉漉的大眼睛,乐天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这熊孩子,真想暴打一顿。
刘琢看着闻乐天气得发红的脸,眼中滚了一颗泪珠,小声道:“陛下,莫要为刘琢气坏了生子,您要是实在生气,您就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