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全甩着拂尘,指着背后那些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太监。
各个呆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更搞不懂,为何原本坐在位子上的帝王无影无踪,这些困惑他们不可能问出口,只能异口同声,点头:“是。”
吩咐完各个搜索地点后,李福全利用轻功追上正在一宫宫寻找的文景帝。
步伐沉稳,但速度完全不是一般人能追上。
李福全赶来之际,文景帝已来到白露阁。
打从何诗诗一事水落石出,文景帝便未踏入白露阁,如今看着华美朴实的宫殿,竟兴起一股莫生之感。
前世踏破门坎的宫殿,如今却陌生自此,文景帝心有感慨,放缓步伐踏入。
在外探头的东偏殿宫女,看见那抹玄色,满心欢喜,进去通传,正在绣花的尹怜怜手中动作停顿,旋即正常。
“来了白露阁是吗,大概是来赏花的。”
尹怜怜唇角一勾,一点也不好奇,一旁的宫女急着跳脚:“小主,您怎么这么不积极,如今已是贵人,离嫔位只差一步,怎么不好好讨好皇上,说不准……”
“打住!”
尹怜怜罕见摆起面孔,夏荷立刻耸了,愁眉苦脸,心不甘情不愿道:“是,小主,但奴婢只不过是想帮助您,绝无其他意思。”
“本主知道,但夏荷,本主只想在这金銮城安稳度过一生,不愿再惹是生非了。”
尹怜怜放下手中的刺绣,一脸从容,看着愁眉苦脸的夏荷,失笑。
这丫头是内务府分派过来的,原以为是个稳重的,不料既贪吃又欢脱,安静的东偏殿瞬间充满欢愉,点亮白露阁暗淡的氛围。
第98章 找猫
“奴婢没要惹事的意思, 只不过小主如今已是贵人,明明可以要求皇上换更好的住所,偏偏处在这荒芜之地。”
夏荷看了眼角落脱落的墙面, 替尹怜怜抱不平。
所有人都说去白露阁当差没有出头之日, 跟冷宫似的, 她刚来时也有所畏惧, 但这些时日与尹怜怜相处后,觉得相当自在。
有这种宽和的主人, 比起那些仗势欺人强上许多。
从前在别处,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一天到晚动辄打骂,身上那些伤痕都还留着,挥之不去。
尹怜怜觉得好笑, 看着窗外那片无人打理的院子,杂草丛生, 是唯一最像家乡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生长,那种美好,令她向往。
既然做不到苏沁婉那般荣宠加身, 那便安稳度过一生, 她便心满意足了。
“贵人,不就是个位份,咱们白露阁目前的衣食用度远远比贵人高上许多,本主又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就连炭火, 也是最好的, 这都多亏苏沁婉在背后周旋。
原本以为是内务府可怜她们白露阁,派人去了解后, 才知晓原来是苏沁婉暗中派人去游说的,还说用度不够,直接从她那里扣。
至于贵人位份,自然也是苏沁婉求来的恩典,说她护驾有功,若非以身犯险,配戴毒锦囊在身上,那么真相不会这么快水落石出。
白纸黑字的东西,硬是被苏沁婉说的好人冤望,莫须有罪名,将她身上的罪名完全洗刷干净。
尹怜怜还记得当时文景帝的神色,是又笑又气,明明知道苏沁婉在胡诌,但依然许诺不追究她的过错,甚至顺着苏沁婉。
“常在尹氏,在此事件中功不可没,甚至护驾有功,能有此番情意,朕倍感欣慰,故在此口喻,升为贵人,并赏赐黄金百两,蜀锦两匹。”
原本做好被严惩的准备,甚至想过会在冷宫度过下半辈子,甚至丢了性命,她只愿家人不受牵连,不料什么严惩也没有,反而得到赏赐。
如今走在金銮城中,那些奴才不再用鼻孔瞪着她,各个谦卑有礼,喊她尹贵人,位份产生的变化,就是这般现实残酷。
人人都以为她攀上高枝,身后有长春宫撑腰,事实上,打从那件事之后,她再也没见过苏沁婉,也不敢再去长春宫。
“小主,小主!”
慌乱的尖锐嗓音打破殿内的宁静,尹怜怜皱着眉心,望向仓促跑来的小太监。
“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是有人在后头追着你吗。”
自从何诗诗一事解决,内务府便寻理由将白露阁的奴才通通换上一轮,从贴身宫女到太监,甚至洒扫宫女都换成新人。
尹怜怜虽有心替那些奴才说话,但碍于先前文颖之事,让她产生退却,便作罢。
新人也好,相当于重新开始。
“小主,您都不知道,外头可热闹了。”
小太监长得机灵,眸中透露着淘气,完全没因为尹怜怜的喝斥而感到羞愧。
“哦,瞧你说的,是有多热闹,不妨说给本主听听。”
尹怜怜抿着茶,嘴中的茶香有些苦涩,是她特地让人备上的陈茶。
铁观音大红袍,白露阁不是没有,只不过为了警惕自己勿望此次的教训,才刻意喝的。
喝久了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甘中带苦,犹如金鸾城这奢华外底下的艰辛。
小太监不知眼前主子暗淡的情绪,兴奋难耐说着:“方才奴才看见皇上走进白露阁了,奴才以为皇上是来和小主一块用膳,不料竟是做一件滑稽之事。”
“休勿胡说,若是背人听见,你的脑袋就不保了,到时候本主也护不住你。”
小太监挠着头,觉得委屈,他不过是想和主子分享趣事,主子这情绪未免太过。
“奴才知错,但皇上他竟然一宫宫踏入,就为了找只猫,您说不滑稽吗,平日除了长春宫和朝阳殿,哪都不去,如今竟为了只猫,奴才觉得好笑,这才赶回来与您说的。”
“猫?”
尹怜怜一愣,想到先前去御书房,确实有见着一只白色的猫,若她没记错,那猫似乎是苏沁婉的。
外头吵杂声渐缓,尹怜怜掀开幕帘,看着玄衣背影,和泱泱奴才,踏出白露阁。
“果真是爱乌及屋,就连猫也宠在心尖上。”
尹怜怜轻笑,里头没有一丝妒忌,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不再将心思放在帝王身上,一人逍遥自在,多好阿。
但夏荷却不是这般想。
“小主,皇上也太不给面子了,都已经踏入白露阁,竟然连见您一面都不愿,这不就摆明,您不如一只猫吗。”
意识到说错话,夏荷连忙捂着嘴,摇头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决不是说您比不上……”
尹怜怜摆摆手:“没事,本主不会放在心上,况且你说的没错,本主确实比不上一只猫,毕竟那猫是心贵妃养的,自然被皇上放在心尖上。”
“小主……”
夏荷还想再说点什么,尹怜怜朝她摇头:“其他宫或许觉得长春宫魅惑君王,独占恩宠,但本主要你们记住,本主能有今日都是心贵妃替本主求来的,这恩情不能忘。”
夏荷抿唇,看向一脸坚定的主子,最终化成一声叹息,重重允诺:“是。”
各个宫搜索,举动之大,在金銮城里造成动静。
人人猜测,究竟是谁走失在这金鸾城里,竟能劳驾帝王出动寻人,知道答案的纷纷一个传过一个,很快地,文景帝亲自寻猫一事,传遍整座金銮城。
处在甘露宫的太后得知实情,气得将茶盏甩在地上,碎片四溅,魏嬷嬷站在一侧,闪避不及,裤管上沾染许多茶盏碎片,有些甚至插入腿中。
魏嬷嬷忍着痛,安抚着:“主子息怒,不过是只猫,等皇上厌倦便会将牠扔至一旁,主子何必生气。”
“况且,皇上都已答应选秀,算是让步,您就别在这种事情上与他置气了。”
魏嬷嬷替文景帝美言几句,毕竟是看他从皇子爬到帝王位置的,至多至少都有格外的亲近。
太后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望向上方的碎珍珠流苏装饰,熠着星光。
深呼吸几口,缓声道:“珠莲你说的没错,是哀家心急了。”
“他都答应选秀,那只猫和长春宫很快就会失势了。”
太后深信着,这金銮城很快又会变回以前那般祥静平和。
正当文景帝还在东六宫寻猫之际,长春宫里某个鬼祟身影,悄然潜入寝殿,大肆翻找。
“奇怪,怎么会没人呢。”
身穿二等宫女服的女子滴咕着,穿梭在华丽的宫殿,东张西望想寻获人影,不料却连蛛丝马迹也寻获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