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主办方想要达到的舆论效果,暗地里打算以此作为公众讨论点,把这场比赛炒热,让更多人目睹这场来自艺术界没有硝烟的战斗。
一副是名为‘辞旧’作者是程锦阳,一副名为‘遗忘的角落’作者是指纹君,两者皆惊艳了众人,但是争论要比欣赏的声音来得要强烈得多。
加上两位作者还是挺有争议性的人物,一位是在艺术圈和上流圈子里小有名气的程家少爷,一位是前段时间昙花一惊现不知其人是谁的神秘指纹君,两者一碰撞这场战争就更加受瞩目了。
如果两幅画分开摆放的话,人们并不会觉得没有那里不妥,反而会觉得里面的世界里的一切是理所当然,但是一比较起来,那问题就多了。
它们的每一处细节可以当一双反义词。
破败——整齐。
欢乐——惆怅。
欢脱——病痛。
同样以贫民区为背景,‘遗忘的角落’所呈现出的破败的环境里,路上的人们却是笑得比天上的艳阳还要明媚。
反之‘辞旧’里所呈现的背景环境稍微整齐一点,让人看着会舒服些,配上人物的苦命人常态表情与动作,一切配合得很和谐。
说到意境,‘辞旧’是给人一种沉重、压迫、展示一个让人不敢去触碰的环境,折射世上所有贫民区的一个特点——贫穷。
而‘被遗忘的角落’却有一种众人不知画里人的欢喜,让人看不懂猜不透人物的心情,人物是否在苦中作乐?该不该起怜悯心,又或者其实画里的人只是单纯地笑世人看不穿。
创意如此雷同但意境却正好相反的两幅作品,评委们至今没有评出个所以然来,让人们不得不猜测谁才是抄袭者。
比赛场馆的角落里,庄余带着帽子,看着场馆中央的两幅备受争议的作品,一旁的赫连卿愤愤不平地说:“庄兄,那个人怎么这么坏?你在三天内完成了作品立刻上交,他这样也能抄袭你。”
庄余:“小人难防,他靠着老爸的名望才有点出息,比赛方有巴结他的人不奇怪,不过他这次竟然没有动手毁了我的作品,大概是想要跟我正面竞争吧,主办方故意炒热度八成是程锦阳的手笔,让全民关注这场比赛,我输了就真的没有翻身之地。”
“啊?那万一……”赫连卿很惆怅:“万一你……怎么办?”
“你觉得我行吗?”庄余问。
赫连卿重重地点头:“必须行!”
“嗯,那就肯定行。”
·
程锦阳出现了,有记者连忙发出提问:“程老师,请问那副‘被遗忘的角落’与您的作品‘辞旧’的创意雷同,对此您有什么说法吗?”
程锦阳站到自己作品旁边,抬手扶了扶鼻梁上那副厚重的眼睛,眼神透过镜片折射出一丝寒光,而后又展出营业性微笑:“我真的吓了一跳,大家都有关注过前段时间贫民区大火的新闻吧,我是那时候有了灵感,配合这次比赛的主题‘旧物’,把火灾前的场景呈现出来,其实这个创意很多人都能想到,可能指纹君的想法刚好凑巧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瞧瞧这圣母白莲花的话,那场火灾又不是什么秘密,两个人从中受到启发从而想到一块去不奇怪,但是选取的场景几乎一样那就不正常了,程锦阳这样一说,任谁听了他就是原创的那一方,要不是有庄余牵着赫连卿的手,他差点要冲下去打人。
☆、第 42 章
记者又追问:“程老师,可以说说你的作品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吗?为什么会取名为‘辞旧’呢?”
程锦阳胸有成竹,把在心里练习了好几十遍的说辞吐出来:“新旧时代的替换,这个世界每天飞速发展,你我站着脚下这块土地在许久之前也曾贫瘠过,经历过人们的雕琢才会有如今高楼林立的城市,贫民区虽然是大家一般不愿意踏足的地方,但是多少年之后,它也会发展成一个与这座城相匹配的级别。”
庄余赞同地点头:“说得真好。”
赫连卿推了他一把:“你怎么帮他说话呢?说得一点儿都不好,你说得最好。”
“我还没发言呢。”
“我不管,你肯定比他好一百倍。”
喜欢搞事情的记者又挑了个刁钻的问题:“程老师,那对于那副‘被遗忘的角落’,作者是之前有过一时名声大噪的指纹君,您对这位作者和作品有什么看法吗?”
程锦阳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手指挠了挠右边额头,最终才略显难堪地说:“那作品单拿出来说的话确实是挺厉害的,但是……见仁见智吧,我就不加以评价拉仇恨了,免得被大家说我要打压新人什么的,但是说到这位指纹君我有几句话不得不说,在座各位都不知道这位指纹君的真实身份,不瞒大家说,我一直是知道的,之前考虑到许多方面特意没点出来,没想到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就不得不说一说,大家对庄余还有印象吗?”
程锦阳直接了当点出庄余的名字,在场各位在艺术圈混过的多多少少有听说过一些传闻故事,了解过程锦阳成名史的都有听过庄余的名字。
“庄余,好熟悉的名字……啊!那不就是……”
“我想起来了,十年前他抄袭过程锦阳的作品,那次实锤,后来他退圈了。”
“所以这次庄余也抄袭程锦阳吗?他就不能换一个人抄?”
“今天庄余有来吗?”
“应该有吧,不过来了应该也会逃跑吧。”
评委们时而摇头时而点头,他们摇的是抄袭这个行为,点头的是对于程锦阳对作品的一番介绍表示肯定。
一旁的赵晋骂了一句:“狗东西胡说八道。”
他抬眸向一个角落看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昂首挺胸向这边走来。
庄余摘下帽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人认出了他,不禁大呼,记者们纷纷把视线转到庄余那边,不断抛出各种各样有指责意味的问题,但是全被庄余忽略了。
程锦阳被庄余赋有攻击性的眼神看得有点儿不自在。
“我很同意程锦阳所说的灵感来源那段话。”庄余这么说,众人一片哗然。
他这是承认了?
“程大少爷介绍完自己的作品,该轮到我了,我觉得我们两个很有必要互相交流一下自家作品的含义。”庄余指着两幅作品:“就拿这选取的场景来说,平民区有东南西北四条大街,我这条是西区,你那是哪一个区?”
程锦阳:“……北区。”
庄余点头:“火灾烧掉的那一块是西南区域,北边没有收到牵连,你说选取的是火灾之前的其中一处,好像有点儿不太符合。”
“我天生分不太清东南……”程锦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要弥补,可是还没说完就被庄余打断他的话。
“好了,接下来你不需要说话了。”庄余打断他的话,继续指点:“其实房子这方面并不能代表什么,在创作的世界里是可以把现实加以修饰,不过既然是写实风就不要乱修改,改了就是虚构,你配‘写实’这两个字干嘛用?”
庄余三言两语就点出了一个问题,在场各位不禁把歪了的墙头稍微从程锦阳那边挪回来。
“不是我咄咄逼人,我只是把事实阐述出来而已。”庄余也白莲花了一回,笑着说:“另外呢……贫民区的房子就一个特点,破,这点我要夸一下娇生惯养的程大少爷,他的作品有体现出这个特点,我想问一下,左边那房子外墙上的涂鸦有过一段故事,你能说一下吗?”
“……”
程锦阳这下没话说了,他的脑海里正在编织一个故事之时,庄余已经开口说:“那房子之前被一个租户的债主上门讨钱不成泼了一桶红漆,租户跑了,房东看着那外墙愁眉苦脸的,我就帮忙给加工了一下,画了一片玫瑰花海,还赚了百来块钱,后来那房子成了贫民区的标志性建筑,有怀疑这故事的真实性可以去问问那儿一年以上的住户,都知道这个故事,所有人每天进出贫民区的人都会看到那涂鸦。
“还有那些挂在外墙的电线啊,程锦阳,乱搭电线是贫民区的一大特色,我随便潦草糊了几根钢丝球一样的线条,谁来都能画好,怎么到你手上就那么地排列整齐呢?”
“其实场景是次要的,重点是里面的人物,从左到右依次介绍,第一位是我们贫民区里一位天生智商只有七八岁的少年小军,平时就是这样在路口派传单赚一点钱,他哥哥大军有空的话会在二楼窗户看着他,接下来一位身型肥壮的人是二胖,正扶着他奶奶去路口的诊所找医生看腿脚痛风,可惜他奶奶在今年春节的时候遭到入室抢劫摔到的脑袋,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