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绮初听,本是不以为意的:阮樱樱摔了腿,燕王又一向对她有意,这时候送两个人过去伺候也是应当的。不过,她到底不是傻子,很快便又反应过来:“......是直接送去的?”
按理,燕王府与阮家才论过亲事,两家在地位上倒也没有太大的高下之风,燕王这时候忽然不打招呼的送人过去,未免就有点打阮家的脸了——这不是告诉旁人,他就是信不过阮家,这才自己安排人的。
既如此,燕王的心思少不得要叫人多想了。
阮清绮蹙着眉头想了一回儿,思绪纷乱,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不对啊,我记得马场那会儿,燕王对二妹妹是极用心的。”当时,阮樱樱坠马,就是燕王第一个上来将人抱起的,都赶在了阮行止前头,看他那关切的态度实不像是装出来的。
萧景廷瞥她一眼,额外的提点了两句:“燕王叔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他在马场时的用心是真的,往阮家送人的想法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只能是这之间的时间里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阮清绮下意识的追问道。
然而,这一次,萧景廷却没再回答。他懒懒抬眉,瞥阮清绮一眼,像是翻了个白眼,随即便跟着反问了一句:“朕怎么知道?”
阮清绮:“......”
一时,两人说完了事,萧景廷便要起身去净室沐浴。
阮清绮实是想不出个头绪,偏她又好奇的紧,只觉得好似有猫爪在心头挠着。于是,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忽的便探手去抓萧景廷的袖子。
袖角被抓,萧景廷不得不顿了顿。
阮清绮一边抓着人的袖子,一边仰头去看他。
随着她的动作,蓬松的乌发自她肩头滑落下来,露出雪白柔嫩的小脸。只见她睁着一双明亮的水眸,噘着嘴,颊边微晕,那模样看着竟是十分的乖巧可爱。
萧景廷扯了下袖子没扯开,最后也只得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别乱撒娇。”
阮清绮脸上更红了,但还是厚着脸皮求问道:“陛下适才说得这般清楚,想必是心里已有猜测了吧?就,不能再说几句?”
萧景廷顿了顿,还是妥协般的多说了一句:“听说,你兄长送药过去时,特意寻了个借口,支开屋外伺候的下人。”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阮清绮隐隐抓着了些头绪,一时间却又理不清思绪。
然而,萧景廷已是不打算再说下去了——当时边上没有他的人,自然就不知道阮行止送药时屋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才会令对方直接开口屏退下人。而,燕王又是否是撞见了什么方才会改了态度,起意送人......
这些事暂时都没有定论,只能说是猜测,连萧景廷也不太确定,自然不会说给阮清绮听。
趁着阮清绮失神想事情,萧景廷很是顺利的将自己的袖子从阮清绮手中抽出,随口宽慰了一句:“反正,无论因为什么,这事总与我们无关,随他们闹去吧。”
阮清绮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心里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很快便转开了念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也不知道阮樱樱见着了燕王送去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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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樱樱见着了燕王送去的那两个嬷嬷,心下自然是极高兴的。
阮樱樱毕竟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听着那两个嬷嬷一口一个“王爷担心姑娘身体,实是放心不下,特意派了老奴过来伺候”“再者,姑娘日后毕竟是要嫁入燕王府做燕王妃的,王府的规矩也该知道些才好”。
阮樱樱听着这些话,想到燕王为自己这般费心,只觉得心头一软一暖,满心赧然,颊边更是烧得通红,便也低声应了下来:“那,就有劳两位嬷嬷了。”
两位嬷嬷都是极精明的,来时又得了燕王叮嘱,哄完了阮樱樱后便又姿态恭谨的退到边上去了。
一侧的阮修竹看在眼里,不觉蹙起了眉头,脸色也微微的冷了下来——他不是阮樱樱这般天真好哄的,自然知道燕王这般不打招呼直接送人这样的事情是有些过了。只是,燕王并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眼下此举只怕是另有原由。
阮修竹思忖片刻,一时竟也猜之不透,便要抬步往外走去。
偏偏,阮樱樱现下摔了腿,一时下不来床,本就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阮修竹起身欲走,不由惊惶起来,连忙细声追问道:“爹爹,你怎么忽然要走了?!”
闻声,阮修竹顿住步子,勉强缓下神色,侧头安慰女儿:“我去换身衣衫。”稍作迟疑,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大哥,让他去厨下盯着人给你煎药,现下都没个踪影,少不得也要去说他几句。”
听说阮修竹要换衣衫,阮樱樱便不觉想起自己适才小孩似的窝在父亲怀里哭泣的模样,终于后知后觉的觉得羞悔了,脸上更是羞红。
其实,若叫她自己来说,还是很想留阮修竹在屋里的——反正,让人帮张屏风,不也能更衣?不过,身边毕竟还有燕王送来的那两个嬷嬷,阮樱樱也不过是想了想,还是将那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抿着唇笑起来,甜甜的:“嗯,那我在这等爹爹。”
她笑容天真,像是纯白的花朵,素净柔软,叫人只是看着便不由觉着心动。
阮修竹心下虽还思忖着那些烦心事,此时不免也不由牵出些微柔情,露出笑来:“嗯,知道了。”
待阮修竹出了门,自是很快便知道了阮行止借口调开屋外伺候之人的事情,不由变了脸色,当即便变了脸色,起身去了书房,然后让人将阮行止唤来说话。
阮行止已是知道了阮樱樱的身世,偏还撞见了阮樱樱与阮修竹两人在屋里的那些事,难免就有些心虚了,这才反应过度的屏退下人。现下听到阮修竹唤他过去,他竟是对这个素来敬畏的父亲也生出了些不太好的想法。
只是,阮行止到底还是没有推脱,稍稍收拾了一下后便起身过去了。
谁知,才推开书房的门,便见着个砚台自半空飞来,几乎便要砸在阮行止的脸上——这要是砸中了,还不知会不会砸死人呢。
阮行止见机快,反应及时,立时便跪下见礼,顺势避开了那迎面摔来的砚台,沉声道:“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渣哥肯定是会虐的,先让渣爹虐一下他吧。让他们窝里斗、互相伤害才有趣呢~渣哥不正常的三观会继续崩坏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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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摇摇欲坠
砚台没砸到人, 直直的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于此同时, 阮修竹含怒的声音便如同惊雷一般的自阮行止的头顶轰隆隆的掠过,令人胆战心惊——
“孽障!你说,你都做了什么混事?!”
阮行止进门时便遇着这般阵仗,立时便猜着了阮修竹是为何发作。只是, 想起阮修竹与阮樱樱的那些事, 他心里实在是不太好受,喉咙微哽,说起话来也有些硬邦邦的:“儿子不知父亲指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阮修竹气极反笑, 脸上反倒冷静不少, 语声低沉,“那, 你倒是先与我说一说,我先时让你去厨房盯着人给你妹妹煎药,你又做了什么?”
阮行止一时没有声音。
阮修竹便寒声接着往下问:“既药已煎好了,你为何不直接端过来?既是已经端着药到了门口,为何又过门不入,甚至还将那些屋外服侍的下人都打发了?”
“我以往都是怎么教你的?!不过是些许小事,你竟也做不好,反倒是鬼鬼祟祟, 做出这等错漏百出,落人话柄的糊涂事!”
阮修竹最气的就是这一点:阮行止无缘无故的将那些屋外服侍的下人都打发了,这事传到外人耳里少不得还要多想。如今想来, 燕王说不得就是得了这消息,方才觉着阮家的人不中用,特意送了王府的嬷嬷过来敲打......
想到自己一向骄傲的儿子竟会昏了头般的作出这般授人以柄的蠢事,阮修竹便压不住心头那火:蠢蠢蠢!
他阮修竹的嫡长子,怎么能蠢到这地步?!
气火过了,眼见着阮行止只一径儿的低头跪着,不肯应声,阮修竹做父亲的到底还是有些心软,稍稍的消了些火,嘴里勉强又吐了两个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