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苏听到这话,直接红了眼圈。
虽说她现在还没有彻底放下恒王,但皇上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却越来越重。
原先得宠的时候她不以为意,失了圣眷才知道恩宠对后宫嫔妃而言何其重要。
现下皇上主动关心她,又怎么能抑制住心潮起伏。
“得君垂怜,臣妾不胜欢欣。”
慕珏看她垂着头,故意露出细白脖颈的样子,笑了一声,只不过勾起的唇角嵌着三分冷意。
“朕记得,你家中还有个庶弟?”
贺白苏一愣,显然没想到皇上会提起贺泽漆。
“恒王大婚那日,朕曾见过他,前几日听说他十六岁便考上了举人,文采斐然。”
贺白苏听到‘大婚’两个字,顿时面色一白,强笑着道:“臣妾爹娘不分嫡庶贵贱,皆是用心教养。”
“呵,”慕珏这下彻底褪去了笑意,“你倒是敢说。”
贺白苏心里一紧,双手扣的紧紧的,“臣妾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慕珏放下手中的金筷,摩挲了一下手指,“今日叫你来,是有件喜事要说与你听。”
贺白苏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暗自猜测是关于父兄复职一事。
“恒王妃,有孕了。”
贺白苏顿时如遭雷劈,圆睁着一双眼睛,半晌回不过神来。
慕珏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爱妃,不高兴么?”
贺白苏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但还是强撑着道:“臣妾,喜不自胜。”
慕珏心中冷笑一声,“除了这件事,朕还有一件事告诉你。”
“因你母亲善妒之名传遍京城,皇后作为命妇之主,派人责罚了她。”慕珏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可你母亲却日日咒骂皇后,此为大不敬。”
其实这只是慕珏找的一个借口,不过以张氏那心胸狭隘的做派必定是骂过的。
贺白苏听了这话赶忙跪地,“冤枉啊皇上,臣妾母亲向来谨小慎微,绝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慕珏微微一笑,谨小慎微?
今日他若不在那里守着,贺泽漆肯定会被张氏派来的人打残了。
“朕本想庇护你的母家,可这件事已经传遍京城,朕也是百般无奈。”
贺白苏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哭求道:“皇上,臣妾母亲是清白的。”
说完她便揪住了慕珏的袍角,激动道:“臣妾愿以死明鉴。”
【上吊给绳,喝药给瓶,让你晚死一秒算他输。】
慕珏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死多容易,生不如死才是人生大恸。
他给了钱禄一个眼神,钱禄立刻上前将贺白苏扶了起来。
慕珏语重心长的看着她道:“如今这般情形,朕左思右想,唯有一个法子能救爱妃你的母亲。”
贺白苏倏地抬头,双眼期盼的看着他。
“给你父亲赐一位平妻。”他叹了口气,“唯有如此,才能平息物议。”
一个做了二十多年当家主母的人,一夕之间失了正妻之位,还要与另一个女子平起平坐,这简直比打张氏一顿还让她痛苦不堪。
慕珏说的情真意切,贺白苏即便百爪挠心,也不得不叩谢隆恩。
贺白苏哭着走了以后,慕珏将钱禄唤到近处。
“去跟皇后说,让她在京城挑一个家世不俗又蛮横刁野的女子给贺元望做平妻。”
钱禄扯了扯唇角,皇上这是要给贺家添一个搅家精啊。
萧云彤听到口谕蒙了一瞬,但听到是给贺元望选平妻,顿时来了兴趣。
“请钱公公回去禀告皇上,臣妾定当仔细挑选。”
会试一共考了九日,好在贺泽漆的身体先前已经被太医调养好了。
除了身子有些虚乏,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贺泽漆一出贡院大门,远远就看见慕珏站在那里跟他摇手,顿时心中一暖。
他先前也参加过科举,但从未尝过有人等待的滋味。
慕珏将他带去了一处酒楼,先是沐浴更衣,然后饱餐了一顿。
送回贺府后,贺泽漆远远看见府门前挂着红绸,不由得心中疑惑。
“你这几天辛苦了,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
贺泽漆想留他,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慕珏见他不吭声,便转身作势要走。
“你……”贺泽漆刚说了一个,见慕珏转过头来又阖上了薄唇。
这病秧子真是一点窍都不开,慕珏心里生了闷气。
“你这几日,可好?”
慕珏撇了撇唇角,略带失望道:“好的很。”
贺泽漆停了一会,“你我几日未见,不如……”
说着说着他声音就低了下去,慕珏虽然听到了,但还是故意凑近道:“不如什么?”
贺泽漆避过他的眼神,半垂着眸子道:“不如你今夜便留在我房中休息。”
慕珏的一双灿立刻浮起笑意,但还是故意逗道:“我怎么看你一副十分勉强的模样?”
贺泽漆攥了攥修长的手指,“我并无勉强,你若不愿……”
“愿,怎会不愿?”慕珏立刻朝床边走去,耷拉着双腿躺在上面,“我愿得很。”
贺泽漆唇角也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走到床边蹲下身子。
慕珏感受到他的动作,倏地坐起身来,“你做什么?”
“帮你脱靴。”
他马上收回脚,脸色微红道:“我,我自己来。”
等两人一起躺到床上后,贺泽漆想了想,主动拉过被子与慕珏合盖。
第444章 我渣了未来的嗜血暴君(二十三)
为了防止什么擦枪走火的事情发生,慕珏躺在被子里十分老实的一动不动。
躺着躺着就开始犯困,就在他眼皮要阖上的一刻,他的指尖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拢在了手心里。
慕珏一下睁大了眼睛,微微转头看向了身侧。
窗外朦胧的月光映在贺泽漆轮廓分明的脸上,莫名的泛出一抹清冷的感觉。
仿佛此刻所有的情绪都汇聚于他的手心,缱绻而又温柔。
“怎么了?”慕珏轻声问道。
“没什么。”贺泽漆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只是觉得此刻……”
他停了一下,微敛双眸,“甚好。”
慕珏也笑了起来,将手指扣入他的指缝,“我亦如此。”
【好好一个病秧子,现在弯的就像你嘴角的弧度。】
‘嗯,掰弯对于他来说是个名词,在你这里我可以换成动词。’
系统听了这话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画面,哥哥抓着他两手两脚放在膝盖上,咔嚓一声……
他打了个冷颤,小声嘟囔道:【大晚上讲什么鬼故事嘛。】
‘因为你皮啊。’
黎明时分,慕珏睁开了双眼。
他要回宫上朝了。
他不舍的将手指轻轻的从贺泽漆的手心里抽出,起身后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刚回到寝殿中,钱禄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皇上,该上朝了。”
“你一个人进来伺候。”慕珏边说边脱去黑色外袍。
钱禄捧着放着龙袍的托盘,将头压的极低,“奴才伺候您更衣。”
“嗯。”
钱禄显然是已经知道他昨夜出去的事情了,要不然也不会隔着殿门叫起。
下朝后,萧云彤派人来请,慕珏便摆驾去了宣德宫。
“您让我挑的人,臣妾都选好了。”萧云彤说完,一旁的嬷嬷立刻呈上几卷画轴。
她全部打开平铺在桌上,挨个指给慕珏看,“这个是鸿胪寺卿之女赵氏,因打死三个婢女被休弃归家。”
“这个是左参议之女吴氏,七年无所出还逼死婆母庶女,但左参议颇有权势,最后夫家只敢和离。”
“还有这个!”萧云彤眼中全是兴奋的光芒,“户部侍郎之女钱氏,当街殴打亲夫还虐待小妾,十分彪悍。”
慕珏笑了一声,看着画像道:“嗯,从这体型我也看出来了。”
“怎么样?”萧云彤眼睛发亮的看着他,“皇上看上哪个了?”
钱禄听到这话,肩一耸一耸的在憋笑。
慕珏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萧云彤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立刻尬笑了几声。
慕珏看着好一阵也没吭声,萧云彤眨了眨眼道:“皇上可是不满意?”
慕珏摇了摇头,摸着下巴道:“朕在想,要不要把这三个都赐给贺元望做平妻。”
“噗——”萧云彤一下喷笑出声,然后就一直捧着肚子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