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垂青完成所有账户操作的时候，肖展正好在返程的飞机上。等肖展下了飞机，手机立马就有人打进电话来，打来的人照样是这一阵子总因为这保证金账户的事三天两头给肖展打电话的赵经理。
电话接通之后，赵经理的声音都禁不住有些发颤：“肖总，十分钟前您的账户里的仓位已经全部平掉了。”
“是吗？”肖展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往到达大厅走，“现在有多少钱？”
“资金翻了十……十二倍。”赵经理咽了一口口水，绕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账户经理和期货交易员，见到这个数字，也是忍不住仔仔细细地多数了几遍位数，“所有的多单都是在58美元的价位平仓的。最开始29美元那三千手盈利六亿零九百万，26美元追加的那三千手盈利六亿七千万，后来又陆陆续续在新的价位加仓了将近一万四千手，全部平仓后账户里是三十一亿六千七百五十万元。”
自从肖展看到那个新闻之后，对这次的行情心里也有底，况且这些天赵经理一直在和他打电话报告账户资金流水，肖展心里多少对盈利情况有个估计。
但真正得知最后的结果的时候，任是肖展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王叔早已等候在机场的停车场，肖展上车后，王叔心想老板也出差了这么好几天，又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应该想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便问：“老板，直接回家吧？”
现在是下午五点，陆垂青还没下班，肖展道：“先不回家，去中铭吧。”
王叔答应一声，偶然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肖展，意外地发现肖展的神色透着几分少见的愉悦和悠闲，显然是心情不错。
王叔仔细一想，便有些回过味来了：“老板，咱们这是去接陆先生吗？”
果不其然，一提到陆垂青，肖展的神色和平时任何时候都不同，他微微笑了一声，道：“他还没下班，我先去舅舅那儿坐坐。”
王叔也笑了：“昨天我送陆先生去超市，他还特意问了我是不是今天要来接您呢，陆先生说您今天就回来了，所以想去买点您爱吃的菜。”
王叔看着后视镜中肖展的神色，后者的双眼比刚才又蒙上了一层更加温柔的色彩来，即使是平时再冷峻沉稳的人，这样深的情感，恐怕也很难不从那双眼中溢出。
路上，肖展提前和方嘉铭打了电话说自己会过去，到了中铭基金后，肖展便直接去了方嘉铭的办公室，坐下后，开门见山道：“舅舅，让小青来一下吧。”
方嘉铭正泡着茶，闻言笑骂一声：“我就说你怎么破天荒出差回来先来中铭呢，原来是来找小陆的。要我说你也还是年轻，这才几天没见就想了？媳妇儿可比舅舅亲多了吧？”
肖展嘴角一抬，也没否认。
方嘉铭还是让秘书去叫了陆垂青，陆垂青听说方总叫他时，还一头雾水地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犯错了，忐忑不安地跟着秘书到了董事长办公室，进去一看，才发现肖展坐在沙发上。
陆垂青惊讶地望着肖展：“肖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肖展站起身，拉过陆垂青的手臂，将他拉到沙发上，低头就亲了亲他的嘴唇，揉揉他的后脑勺柔软蓬松的头发：“刚到没多久。”
方嘉铭还站在一边，陆垂青一下红了脸，用胳膊肘不轻不重地碰了一把肖展，示意他在自己舅舅面前别总是对他又亲又摸的，站起身略显局促地对方嘉铭道：“方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方嘉铭是彻底觉得自己在两个年轻人面前挺多余的，朝着肖展抬抬下巴，道：“小陆啊，可不是我找你啊，是肖展这小子让我叫你上来的。”
陆垂青虽然心里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回过头轻轻瞪了肖展一眼，无声地谴责他这种公权私用的行为。
方嘉铭：“正好我要去和经理他们开个会，你们小两口聊吧。”
方嘉铭离开后，肖展拉着陆垂青重新在沙发上坐下，道：“赵经理已经把账户的情况都告诉我了。”
陆垂青这几天都趁着工作之余帮肖展盯盘，两个小时前还在办公室里趁着巡查的经理不注意、偷偷地打开交易账户把多单给平掉了。
这上班时间干其他事，陆垂青感觉挺羞愧的，但期货大盘价格每秒都在变化，实在是等不了太久。
所有的操作都完成后，陆垂青盯着屏幕上那长达十位数的余额，深呼吸了好几口，最后还是忍不住冲进洗手间里洗了把脸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冷静片刻，走之前还不忘把账户给退出来，免得被其他同事不小心看见。
三十一亿！那可是三十一亿啊！都可以轻松买下一些A股和创业板里的一些小市值公司了！
即使这些钱是陆垂青亲手操作的、更是他亲眼看着一点一点加上去的，但他还是一时之间感觉自己似乎还在做白日梦，就算那些钱真的已经在肖展的账户上躺着了，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经过这两个多小时的冷静，陆垂青的心情终于还是平复了许多。他抬头看着肖展，轻轻咳了一声：“肖展，那个账户……这之后还是交给经理吧。”
肖展一挑眉：“不继续管了吗？”
陆垂青心里也明白，这次纯粹就是因为他运气好还记得当时发生了这件事，以后可多半不会再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发生了，当即就摇头道：“算了，我这次纯粹就是运气好，碰巧猜对了而已……”
当初陆垂青那极力劝他平掉空单持有多单的模样，恐怕不会是单单对自己的运气很有自信。
不仅如此，去年博达材料的事，陆垂青也像是早有预料。如果说那一次的确是因为会计直觉，那这一次呢？恐怖袭击这种突发事件，恐怕谁也猜不到。
肖展凝视了陆垂青一阵，突然倾身靠近他，手臂撑在陆垂青背后的沙发扶手上，将他圈在自己手臂中间：“小青，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对我说？”
陆垂青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有些躲闪肖展的眼睛。
他知道肖展一定会对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些事有些怀疑，但他确实没想好，他是不是应该向肖展坦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宛如一场梦般的奇妙的事情。
距离自己发生车祸已经过去快五年了，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连陆垂青自己都已经不太确定，自己上一辈子的生活是真正存在过的吗？还是说那只是一场他做的和现实重叠了的、长达七年的瑰丽的梦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永远地把这个秘密深埋于心底，还是说向自己信任的人、向自己爱的人坦白。如果他决定坦白，又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坦白呢？
看着陆垂青的神色，肖展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缓声道：“没关系，如果你觉得不安，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可以等。”
这句话，也许肖展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在陆垂青心中的分量，确实是无法比拟的。
陆垂青心中一热，他凝视着肖展的双眼，笃定道：“谢谢你。”
肖展摸了摸陆垂青的后背，继而转身往桌上的茶壶里加热水。陆垂青坐在一边盯着肖展的侧脸，现在回想起来，从进来开始，肖展似乎就是这样一副一如往常的淡然，这三十一个亿好像没能在他心里掀起太多波澜。
陆垂青忍不住道：“肖展，你怎么这么淡定啊？那可是三十一亿欸，不是三千一百万不是三点一亿而是三十一个亿欸！”
“我知道啊。”肖展道，“是很多。”
“那你的反应怎么好像这只是三十一块钱一样啊！”
肖展伸手摸摸陆垂青的下巴：“当老板的人在面对大钱的时候也要学会别表现得太大惊小怪。”
陆垂青：“我又不是当老板的……肖展！这可是三十一亿欸！”
“佣金给你算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陆垂青大惊失色，“百分之十这太多了吧，一般的佣金万分之五到万分之八之间就差不多了……就是万分之五也有一百多万了……”
“佣金百分之十当然是只给你。”肖展把陆垂青往怀里一抱，下巴在他肩上枕着，“你要是想只还给我本金剩下的全拿去也行啊。”
陆垂青小声嘀咕两句，又在肖展怀里扭过身，悄然试探道：“肖展，我问你……你有了这三十一亿之后，能不能进富豪榜前五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