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的笑容僵了一下，满脸的尴尬，亓霁用余光瞄了一下宛凝汐，发现他正眉头紧皱的看着自己。
亓霁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姚漠晨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给亓霁夹些菜，偶尔对着亓霁露出温柔的笑。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亓霁有意思。这个明眼人，指的是林婉儿和宛凝汐。
时间就在这不尴不尬的气氛中不好不坏的流逝着。宛凝汐偶尔看一眼亓霁，亓霁也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碗里的菜。
“亓霁，我敬你一杯。”林婉儿突然开口。
林婉儿总想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可是她似乎不知道这种组合一起出来吃饭本身就是尴尬的事情……而这种尴尬的始作俑者还是她自己。
亓霁抬眼看看林婉儿手里的酒杯，刚想拒绝，就看见宛凝汐正盯着自己。她的脑袋一懵，鬼使神差的举起手中的酒杯，与林婉儿的轻轻一碰，就一饮而尽……
姚漠晨拂上亓霁的胳膊，轻唤一声：“亓霁……”
亓霁回以他一个微笑。
林婉儿看着用这种方式交流的两个人，心中一痛，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婉儿……”宛凝汐皱眉看着林婉儿。
这回换亓霁心痛了，这个画面多讽刺啊。
林婉儿喝醉了，嘴里一个劲儿喊姚漠晨的名字，这倒是让亓霁很惊讶的。后来亓霁叫姚漠晨把林婉儿送回家。
他们俩走之后，亓霁看着这满桌的剩菜，她感觉她们像自己的心一样狼狈。
她觉得好累，好累，这种婚姻坚持下去对彼此都是痛苦。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让自己活的这么辛苦。她后悔，后悔碰上了宛凝汐——那是她的劫数。
“宛凝汐，不如我们离婚吧。”亓霁背靠着椅背上，轻轻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之前，她不怕他不爱她。
但是现在，她怕他爱别人。
林婉儿回来了，她没有资格再圈着他了，只是……
“跟我离婚，然后嫁给姚漠晨吗？”宛凝汐冰冷的口气里充斥着讽刺。
亓霁的心一沉……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宛凝汐的口气越发冰冷。
不跟我离婚，果然……果然还是为了保护她吧。
因为她爱姚漠晨，对吧？
因为你不想她伤心，对吧？
因为你爱她，对吧？
亓霁突然笑了，笑的特别伤心。
她后来从亓雨止那里得知，本身林婉儿是和姚漠晨在一起的，但是姚漠晨高中毕业的时候去了美国，所以两个人分手了。至于林婉儿是不是为了治愈伤痛而和宛凝汐在一起，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可以确定，直到现在，林婉儿都还是对姚漠晨有感情的。
那种眷恋是可以从眼神里看出来的。
眼神有时候可以囊括一切，即使你想隐藏，也藏不住。比如爱，比如不爱。
亓霁觉得真可笑，她爱宛凝汐，宛凝汐爱林婉儿，林婉儿爱姚漠晨……最最可笑的还是谁也不肯回头看谁。所以说爱情，不过就是互相追逐的因果循环。
报应……都是报应……
第十三章
亓霁因为喝了酒，胃疼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就跟姚漠晨请了假，去医院就医。
亓霁的胃一直就不好，但是很少去医院。和宛凝汐结婚以后，经常等宛凝汐回家吃饭，所以饮食没规律，导致病情恶化。
这次看病，刚好是吴漾给她看。
吴漾读的是八年的本博连读，他本来是要当外科医生的，实习的时候，为了亓霁，转到了内科。毕业以后，直接到市中心医院就职。
“喝酒了？”吴漾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满脸苍白的亓霁。
亓霁点头。
“你是笨蛋么？”吴漾皱眉。
“什么病？”亓霁淡淡的开口。
“现在还判断不出来，总之初步诊断已经很严重了。要是想确诊的话，需要做胃镜。还有，你们家家庭医生都是吃白饭的么。”吴漾生气的说。
“我们家没有家庭医生。”
吴漾皱皱眉头，早知道这个丫头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就不该放她走。她疲倦的脸上分明写着：我过得不好。
吴漾心疼的说：“做个胃镜检测一下吧，虽然会很难受……”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亓霁一如既往的平静。
吴漾没再开口，聪明如她，只是她不爱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那我给你开点药吧。”
“嗯。”
“他对你好么。”吴漾一边在纸上写着字，一边轻描淡写的说。
亓霁没说话。
吴漾心知肚明，她不可能过的好，因为好不好都无济于事，他不爱她，对她再好，也是不好。
“如果不好，能不能来到我身边……”这是那天，他对亓霁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没得到亓霁的回复。
拿着一堆药从医院出来的亓霁，看见了在门口等着的姚漠晨。
那个时候亓霁突然觉得，里面的那个男人，外面的这个男人，她爱上任何一个，都会比爱上宛凝汐要好。
年轻的时候，固然是对爱情有着无限幻想。所以亓霁也曾自欺欺人的以为，你爱他，他就会有一天爱上你。但是慢慢长大了，懂得了，有些人，不爱，就是不爱了。
有些人……他现在不会爱你，就永远都不会爱你……
这个道理，如果早懂得多好。
她嫁给宛凝汐，分明还是自欺欺人的盼望，她爱的那个人，终有一天会爱上她。所以明明求求父亲就可以解决的事，却因为她的自私——因为她想嫁给宛凝汐的私心，让事情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又怎么会想到，日久生的是情，不是爱。
晚上到家的时候，亓霁看见了宛凝汐——第一次这么早回来的宛凝汐。
亓霁拖着极其疲惫的心和身子，与宛凝汐擦肩而过，准备上楼，宛凝汐突然开口：“你能帮婉儿找个工作吗？”
亓霁停下脚步，回头静默的看着宛凝汐，然后淡漠的开口：“宛总裁，我没有这个本事。”
“她想去安媚尔工作。”宛凝汐又说。
原……来……如……此……
亓霁突然有点可怜宛凝汐，他爱的女人爱着另一个男人，她求他帮忙，他还要答应。现在的宛凝汐像极了亓霁，果然我们每个人，面对爱情都会很卑微。
“知道了。”亓霁听见自己说。
她爱他，所以愿意帮他；正如他爱着他的她，所以愿意帮她一样……
“谢谢。”
这是亓霁第一次听见宛凝汐对她说谢谢——是为了他爱的女人。
亓霁去找姚漠晨，拜托他签林婉儿的时候。姚漠晨看着亓霁，很久很久，才吐出一句：“好。”
他没有问，是不是宛凝汐拜托你的。
亓霁在这点上是由心底感激他的，他都明白，但是不问，所以亓霁就不尴尬。
第十四章
日子在这种直线的状态下痛苦而沉闷的进行着。
林婉儿和亓霁相处……很愉快——也就是经常相处的意思。
林婉儿成了安媚尔的艺人，而亓霁是安媚尔的摄影师，碰面是经常的。让亓霁别扭的是，她还经常能在公司看见来探班的宛凝汐——来探林婉儿班的宛凝汐。
亓霁努力的躲着林婉儿，如同大学一样。
林婉儿对亓霁很是客气，也很友好，这反而让亓霁更不舒服。她想，林婉儿哪怕坏一点点，她都可以当作突破口找个理由好好讨厌她。但是林婉儿太完美，完美的让亓霁挫败。
亓霁发现自己就像浮萍，被风吹浪打，但是没有力气抗争。甚至连宣泄都找不到途径。她有些时候想，自己这样，会不会被憋成内伤。
自林婉儿回来以后，宛凝汐还是一如既往的晚回家，却也是天天回来，除了那天……只有那天……亓霁最希望的那天。
电话突然的响声让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亓霁打了一个机灵。
她木讷的走到沙发边上接起电话：“喂。”
“一一……”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有些哽咽，亓霁的心“咯噔”一下。
亓霁努力抑制着从今天下午延续到现在的心慌，颤颤的问：“哥……怎么了……”
“一一，爸爸走了……”
亓霁感觉脑袋“哄”的一下炸了。
他说爸爸走了……是什么意思……
“亓雨止，你说什么。”亓霁努力压抑着声音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