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兴宁王妃不可能知道她父母是谁,因为兴宁王妃当时正值生产之际,不可能亲自去找个孩子,和下人确定这个孩子是个弃婴之后就迅速换了孩子。连下人都不太清楚的事,她又怎么会知道。
陆摇摇冷下脸:“不需要王妃好心,既是孤女,哪来的父母?本宫体谅王妃爱女之心,对今日失言之事不予追究,只希望王妃今后谨言慎行。”
兴宁王妃急道:“是真的,当年你是我亲自抱回来的,就在云门寺外的小溪上。你被人放在一个木盆里,随着溪水漂流而下,我那时候不忍,便叫人拾了上来。若不是,若不是看见了你,我那时候也不会想到换女的计策。”
这倒是实话,兴宁王几乎是一朝暴毙,正值先皇放出话来说要清算各大家族,陆家风雨飘摇,好几个年幼的孩子都出了意外夭亡,一时间整个家族如惊弓之鸟,只觉得孩子的夭亡是皇帝下的手。兴宁王妃自然也被这种言论影响了,她在得知丈夫死后伤心过度,提早产下了女儿。
女儿刚出生时身子不好,她便在女儿满月后亲自去云门寺求了平安符,正巧在那条溪上看见了一个弃婴。想到家中那几个夭亡的孩子,她心间一动,便有了换女的想法。只要将自己女儿送走,再拿这个弃婴代替,就算死了又有什么要紧。
她记得当时身边的嬷嬷还劝了一句,说:“看这孩子身上的襁褓也是富贵人家,不像是弃婴,倒像是仇家使的手段,王妃,切不可引火烧身啊。”
大约是一孕傻三年,兴宁王妃当时就是犯轴,只觉得自己的计策完美无缺,哪还管这弃婴的来路,只搜查了一下,发现还有个平安玉佩,便随手摘下赏了嬷嬷,嬷嬷便不好多说了。
如今坐在这大殿里,十六年前的记忆越发清晰起来,兴宁王妃越说越激动:“若不是我,你一个弃婴早就没有活路了!”
陆摇摇没惊讶多久,对这段记忆并没有感同身受,只是感叹了一下自己果然是被丢弃的。再看兴宁王妃隐隐有歇斯底里的趋势,想了想还是道:“若如你所说,那平安玉佩呢?是否能证明本宫的身份?”
身后的女官怕她被骗,连忙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皇后殿下,不可听信王妃一面之词,若要知晓您的身份,还是请陛下着人查探最好。”
兴宁王妃道:“那玉佩被我赏给了嬷嬷,不过因那个玉佩样式不常见,所以我还记得。是一块圆形镂空的玉佩,上头雕了个安字,左右是两条细鲤鱼,鱼鳍很长,不像北方的手艺。”
陆摇摇不置可否,最终模棱两可地说了两句,让兴宁王妃先行回府。然后就想着去寻陛下说一说这事,她倒不是为了寻亲生父母,只是这剧情与书里的不太一样,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她看的那本书?
她是在栖凤宫见的兴宁王妃,陛下这会应在紫宸宫里午睡。听说陛下以前不怎么午睡,成婚以后午间却总要抱着她小睡一会。
她蹑手蹑脚走入内室,地板上铺了绒毯,掩去了她的脚步声。她看到陛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在床上,而是随意坐在榻上,一手撑着额,闭着眼似是睡着了。室内炉火点得足,暖融融的,但睡着还是有着凉的风险。
她小心翼翼走近,拿了件带兜帽的披风往他背上盖,想了想又把兜帽盖在他头上,又忍不住伸手去系脖子前的两根带子,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般才觉得盖严实了。
系带子时她凑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从近处看陛下的容貌越发清俊,鼻子高挺,唇形完美,下颌线如用刀裁过一般,显出锐利之感。
真好看啊。她默默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自己有艳福,能睡到一国皇帝,还是这么好看的皇帝。
“再看下去要收费了。”程晃还闭着眼睛,声音带了丝喑哑,“久等皇后不来,我还以为皇后和兴宁王妃聊得忘我,连我还在这都忘了。”
陆摇摇看着他眉间的疲惫有点心疼:“等我做什么?你要睡就先睡去,下午我没事还可以睡,你下午还要召见朝臣呢。”
程晃睁开眼睛,看着她道:“你以为我是要睡觉?实话告诉你,我只是想在日间抱着你睡觉,单纯睡有什么意思?除非你答应今晚试一试第五页那个姿势。”
陛下好看是好看,就是脑子里可能有点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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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眼看着一身清正的陛下身上染了些流气, 陆摇摇略有些发愁, 这些日子她胆子被养得越发大了,瞧着陛下没有正形,索性将他头上的兜帽往下压了压——这动作也是学了他的,谁让他昔时有事没事就喜欢压她脑袋。
兜帽宽大, 往下一压, 帽檐便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只余下巴露出来,陆摇摇心生喜欢,没忍住凑上前亲了一下。却听陛下幽幽叹道:“皇后都心虚到不敢看着我的眼睛亲么?罢了,大约是到了手便不珍惜了。”
陆摇摇听得牙酸,不得已将他帽檐往上抬了下, 露出帽下一双藏着寒星的眼睛。她无奈道:“看见了。”
程晃展颜而笑,一双眼睛里熠熠生光,倒消了先前的几丝寒意。长臂一揽, 将人揽靠在怀里,亲昵问道:“兴宁王妃寻你何事?”
陆摇摇答道:“因陆娴音还未寻到, 她来求我帮忙寻人。”她压了声音, 余光瞥了他一眼又飞快转了视线, 不动声色道:“我前阵子也听说了一二,说是陆娴音与陆阙私奔, 陆阙尸体在城外山道上,却不知陆娴音一个姑娘家能去哪里。”
程晃玩着她的发尾,单手将她的发丝玩出了花样, 闻言漫不经心道:“回头我嘱咐一声,叫他们再下些功夫,总能寻到的,你与她关系不佳,何必为了她费神。”
这话说的凉薄,却也不无道理,毕竟陆摇摇和兴宁王府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外头还有人传陆娴音的事是她下的手,只是明眼人不少,这等传言没传多久就散了,但她作为正主,听了总觉膈应。
她故意叹气:“以前倒也罢了,只是如今我是皇后,母仪天下,若再不管,御史都该上奏道我冷心冷肺、凉薄无情了。陛下名声本来就不好,再来一个名声不好的皇后,那可真是凑齐了一对了。”
发尾被编了一条细辫子,程晃停了手,他对名声毫不在意,闻言心中也没什么波澜,心道可不就是天生一对,要那虚无缥缈的名声做什么?
“你若是嫌名声不好听,便做做样子吩咐下去;若真要帮忙,那还是算了,这宫中还没弄明白,你哪有那许多精力?”
陆摇摇一怔,才知他在教她如何行事。她这一路看样子是鲜花着锦、顺遂如意,从王府不受宠的郡主一跃而成一人之下的皇后,前头有人铺路相迎,后边有人小心护送,她自己又万事随意,还真没考虑到自身精力问题。
“我知道了。”她原本也没想管,只是想探一探陛下的态度。大约是女人的直觉,总觉得这事和陛下脱不开干系。只是这猜测没有缘由,她也说不出口,只能隐晦地旁敲侧击一番,如今被他拿话堵回来了,也不好再说。
“好了。”披风够大,程晃单手扯着边,连着怀里的小姑娘一起裹了起来,“你不是日日都要小憩一会?现在睡会,我陪着你。”
外边新栽下的梧桐树冒出了嫩芽尖,一点点鲜活的绿色点亮了整个春日。春天来了,暖得人昏昏欲睡,陆摇摇靠在他心口,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程晃低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冷然,陆娴音果真是个祸害,若不是顾忌着她说阿囡前世在今年夏日有性命之忧,他也不会留她性命。只是那女人被关久了,生了疯癫之症,不知是不是装的。
他在心中又斟酌几番,还是不能下决定要将陆娴音如何,放她在地宫终究是个隐患,焉知阿囡不会好奇那地方,改日进去探查一番。她如今是皇后,宫中哪里都去得。若要送去宫外,地方不好找不说,就怕露了端倪,回头阿囡还疑心他在外头养了女人。
这事有些难办,他思量了一回,怀里的姑娘许是嫌姿势有些难受,身子往下滑了些,嘤咛一声。他将人往上捞了一把,凝神细听,忽听她“喵呜”了一声。他愣怔住,像猫咪一样的叫声,又甜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