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了个眼色,忽然觉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眉来眼去竟有几分刺激。陛下似是看懂了她心中所想,轻声道:“大庭广众之下,皇后莫要对朕暗送秋波。”
陆摇摇噎了一下,心道您也真敢想,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倒是很熟练。
容不得她再推拒,程晃伸出手以不容拒绝之势将她的手牵在手里,带着她一步步走上汉白玉台阶,背后是满朝文武大臣,凤尾锦裙曳地,拂过一级级台阶,最终定格在至高无上的尊位前。
此后许多年,陆摇摇时不时就想起这个场景,她的手被人牵在手里,春光明媚,她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后来也是这个人牵着她走过茫茫雪地,爬过巍然山峰,带着她一步步走遍山河,也走遍人生。
红烛高照,陆摇摇这是头一次进入紫宸宫,这一看就惊住了。这地方……她来过啊!紫宸宫作为帝王寝殿,和别的宫殿的摆设有很大不同,就算和太泉宫还有栖凤宫都很少有重合之处。
陆摇摇乍一看这满眼的既视感,既觉得匪夷所思到荒诞,但又不可避免地生了些别样的心思。她变成猫的梦里,就住在这座宫殿里,殿内摆设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她先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初入紫宸宫,看着颇为熟悉的地方,只觉得这世间是不是有些巧合。
看她神情有些奇怪,程晃低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他牵着她走到妆台边,让她坐下,身后宫女要上前服侍,被他摆手阻止,亲自上手替她卸下头顶的花冠,又将簪钗等一一卸下,一头青丝散落,盖了满背。
陆摇摇看着眼前这妆台,仔细想了想,梦里好像没有这东西。梦里有什么来着?猫咪喜欢玩的毛线球,小木头玩具,还有专门给猫磨爪子的猫抓板,还有华丽又软绵绵的猫窝。
她像是以紫宸宫为蓝本,对它进行了以猫咪为主角的梦幻改造,但此时看着这座宫殿内里布置,和梦里还是有许多不同的,选了些少女才会喜欢的颜色和摆件,就比如雾蓝色的窗纱,这显然就不是陛下的喜好。
她视线饶有兴致地转了一圈,内心蠢蠢欲动地要去探索一番。只是她刚想站起来,腰上就揽过来一条手臂,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团成团。
“干什么?”
程晃低头看她,对上她懵懂的眼神,内心反省了一瞬自己是否有些禽兽,过了一会,他反省完毕,显然并不禽兽。伺候的宫女依序退下,大门被哐当一声关上,他提醒:“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陆摇摇脸上还是漂亮的妆容,大红唇显得她成熟了些,叫人看一眼就热血沸腾。
“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
“那……皇后可以就寝了吗?”
“不可以。”拒绝求欢的皇后鼓起脸,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要是亲我就是一嘴的粉。”
话音刚落,唇上就落了一吻,程晃微微笑开:“是甜的。”纯红色的口脂沾了些在他唇边,为那张俊秀的脸庞平添了几丝妖冶和邪性。
陆摇摇呼吸一窒,推开他凑得过分近的脸,让自己缓了缓神才说话:“我要卸妆。”
程晃感兴趣道:“我帮你。”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陆摇摇顶着干干净净的小脸,被人又团成团抱上了床榻,床帐落下,帐子里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特地营造出一种暧昧迷离的气氛。
妃色锦,凝脂玉,巫山云雨至晨明。
自制力一向绝佳地程晃终于尝到了失控的滋味,甚至还意犹未尽,仗着绝佳的体力好好欺负了一挥小姑娘,把人欺负哭了才觉得自己果然还是禽兽。
看着小姑娘哭得红红的眼角,程禽兽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一口,心里还想着,幸而最近多看了些东西,方才好歹没有失态,这初次敦伦算是完美,按照小姑娘方才的表情来看,应当对他的表现也算满意。
怀着这种自信,第二日一早,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便凑过去亲了一下,语带暧昧:“还好么?”
陆摇摇的回应也很简明:“滚。”
幸而殿内无人伺候,旁人也不知道他们冷淡如山间雪的帝王在新婚第一日就被皇后踹下了床。皇后柔柔弱弱的差点起不来床,踹人的力气倒是足。
在她还要踹第二脚的时候,程晃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脚尖,心神就是微微一荡。但小姑娘显然气狠了,另一只脚还要踢,软绵绵的又没什么力气,若不是知晓内情,他还要以为这是调|情。
“我错了,是我太用力了?我下回轻点好不好?”
陆摇摇可怜巴巴地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眼眶周围还是红红的,泛着睡意,其实还没有完全清醒。一听这话,她立即委屈了:“时间还长。”
程晃眼中精光一闪:“那下回我短一些,嗯?”
他已经知道小姑娘最喜欢什么,低哑的声音一出口,就见她果然微微红了脸,别扭着“嗯”了一声。
新婚的皇帝陛下感叹,以身侍皇后,皇后还不满,不如以声侍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是个声控。
第41章
新上任的皇后对自己新得的头衔还不是很习惯, 更不习惯的是, 床榻之侧多了一人抵足而眠,这人每晚还得缠着她做些不是很和谐的事。
陛下比她想像中的闲,不过也许是因为大婚刚过,按照祖制放了几日婚假。对比起来, 陆摇摇这个皇后就更闲了, 太后都免了她的请安, 陛下不需她伺候,其他时候更是享受着皇后的待遇,有人捏肩捶腿,有人侍奉汤羹,那些宫女恨不得连路都替她走。
就这般堕落了几日, 陆摇摇陡然清醒,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陛下分明是在拿骄奢淫逸的生活腐蚀于她,让她不知不觉自甘堕落, 然后只能依附于他生活, 成为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
听了她振聋发聩的发言, 程晃不知为何,竟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原先只是无意识地想给她最好的生活,她喜欢睡懒觉,让她睡;她喜欢吃东西, 让她吃;她懒得走路,让人抬着走。如今想来,其中夹杂了他多少私心还真不好说。
或者可以说,天然的占有欲让他在无意识间就选择了圈占地盘的行为,为的就是宠坏她,让她越来越依赖,越来越离不开他。无疑,这种行为看着再宠溺,那也是错误的。
人首先作为独立的个体而存在,而不是依附于他人的菟丝花。
陆摇摇倒不知道他反省得这般深刻,她只是接见了一下宫中的女官以及几位在春闱中表现极为出众的女考生,深受鼓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背离了奋发向上的初衷。
她明明之前是想着奋战三年就下场,考个名次出来,再凭着这些年在京城埋下的人脉,谋夺一份前程,她没有多大的野心,但绝不能放任自己真的就成婚生子,然后在这宫中磋磨一辈子。她相信陛下对她的爱,正是因为相信,她才不能只靠抓着这份爱生活。
她只是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喜欢陛下,才会心甘情愿为他穿上嫁衣。
“陛下,我突然发现我好喜欢你呀。”她幽幽叹了口气,语气诚挚得叫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程晃的坏心情一扫而空,瞬间被她哄过来,无奈地捏了捏她鼻尖:“莫要哄我,想做什么就直说吧。”
“也没什么,只是我原来以为自己只是有一点点喜欢陛下,不及陛下对我十分之一。”陆摇摇若要哄起人来,那可是手到擒来,“现在才知晓,是因为太喜欢陛下了,却担心陛下不够喜欢我,才会估算错误。”
程晃明知晓她就是有所求嘴才会这么甜,却忍不住想听到更多,心里也软成一片,道:“就算十分之一也有很多,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陆摇摇蓦然睁大眼睛,不觉甘拜下风,论起哄人来,开了荤之后的陛下才是无师自通,信手拈来,时常将她哄得忘了坚持,被他得逞。
“陛下太好了,我配不上陛下。”
“哪里,皇后德才兼备、秀外慧中,一手琵琶弹得极好,是我高攀了。”
“嗯?”虽然互吹一下可以有效增进感情,但没影的事不好乱说吧?陆摇摇狐疑道:“我不会弹琵琶,你是看了哪个姑娘弹琵琶才记错了?”
程晃唇角一勾,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语带暗示,陆摇摇的脸顷刻就红透了,眸光潋滟,瞪眼也显得没什么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