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一只鸦/哎鸦,那只鸦呀!(32)

作者:余姝七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喜堂上,从红色盖头下的缝隙瞧去,隐约瞧见身旁人火红的摆尾,与我身着的颜色一致,顿时觉得娇羞不已。

我轻轻咬了咬唇,感到自己脸颊有些滚烫,约莫是升起了红晕,万幸的是此刻头上盖着红锦布盖头,旁人不会取笑。

丈宽的红绸一端被我捏在手里,另一端穿过盖头下的视野不见,但我能感到那一端被他握住,因为他攥紧的气力从红绸那端传来,又是一阵心跳如鼓。

我望着红绸发呆,昏昏的听着红娘的高声呼和,众人的嬉笑调侃,只想到这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吧。

却忘了诗词后半句的,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有些时候,你以为的事却从来不会像你想的那般美好。而我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愿景的太久,久到连欺骗自己也成了自然,所以从不肯去相信坚守信约的人原来只剩下了自己。

所以在你向我提起你要纳妾的时候,我才会那般茫然与无助。

我的阿爹与阿娘从来只有对方,可现在霍楚你却要纳妾,你怎可如此对我。

我知道印月和你的事,其实已经算不上秘密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承认而已。

三年前你外出行商,不幸遇了难,结果被一户人家的姑娘给救了。

像以往我最爱的话本子的故事般,那姑娘被恶霸强逼着成亲,最后被你救了下来。我以往有多喜爱这样的故事,现今就有多厌恶。

因为这个故事里的姑娘不是我。

你们应该度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吧,那是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咬牙应下你将她带回霍家的条件,允许她在你身边添香点墨,我心里嫉妒的很。但我日日夜夜告诉自己,你与她的情愫终会消逝。

这世间多的是红粉佳人、枯骨容颜。

所以,霍楚,你怎么忍心对我说出那般的话。

你说你爱她,你说你要纳她为妾。你说她会永远在我之下,永远不会越过我而存在。

笑话!

我本就是这霍府正宗的女主人,又有何人敢越过我,还是说霍楚你会有一天这般去做。

那么霍楚,说出你欢喜她这件事的时候,你到底将我当做了什么。

那些日日夜夜安慰自己的话,对镜垂泪的事一件件的撕开我的心。

我摔碎手中的梳子,扯断了那块红绸。霍楚,你终于将我变成了我以往所憎恶的人。

印月是个美丽温顺的女子,如果没有我们的这些事,也许我可能会与她成为闺中挚友。可惜的是,我对她的所有情感只有嫉妒与憎恶。

我的脾气变得暴躁,我动不动摔碎手中的茶碗,然后高高的指使她去捡地上一片片的碎渣。你瞧着她的眼神有掩饰不住的心疼,但是碍着我在场也不敢多去帮她,所以只能低头强装无视。

我用衣袖掩住的手背一片通红,手背上有疼痛传来,却比不上心口的难受,然我脸上的表情却仍旧冷漠持重。

在知道印月怀有身孕的时候,我仍旧让她喝药的时候,心中的孤独与惶恐越来越深。我看着印月祈求的眼神,我开始感到害怕,我想我是在做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以往的我连动物都不敢伤害,而今我却在弑杀一个幼小的孩子。

霍楚,我想我当真被你逼疯了。

坏事做多了,报应终究会来的。我祈求老天很多事,一直没能如愿,唯有这句话,倒是说的不假。

印月将我推入水中时,我看见她眼中的疯狂与惊恐,就像是看见了曾今的自己。说真的,我不怪她,因为她不动手我自己也会动手。

霍楚,我恨你,但我更恨现在的自己。

但我想这种恨还远远比不上我对你的爱吧。

不然的话我最后怎么还是会为了你的性命,答应那阴阳怪气家伙的事。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我知道你要好了,我也厌恶了这样的自己。

我想事情该如你所愿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你又开始思念我。霍楚,你怎么能这般三心二意。

霍楚,你知道真正的喜欢吗?

那时看见一个人,眼中都会发出光来的心意。那个叫余清的道士总也不与他身边的姑娘说话,可我能瞧出来,他有多欢喜那姑娘。

因为他的视线总是随着她打转。

霍楚,我曾经欢喜你的样子便是这般吧,我有多喜欢你能像他这般看我一次。

我曾经把你的关心当做喜欢,而今我终于能解脱。

在那道士和一个姑娘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我小时候爱听那些鬼神异志,阿娘常常当做睡前故事说与我听,她说人死后成鬼魂,会渡过忘川,忘川上有条船会载着死后的生魂去往黄泉。

终于这条船上只剩下我,因为我要等的人,永远不会来。

第37章

一百年后

九重天上,各路仙神都往一处路赶。时不时可见乘云驾鹤的神君,或者是各种神君法器。

北斗真君也驾着云彩,因为来得迟,所以赶得匆忙,到得南天门时又突然被一物体击中,一个劲没反应过来,带着云彩翻了个跟头。

摔在地上的姿势颇是狼狈,他尴尬的弹了弹周身的云尘,只希望周边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般的状况。

然而这种事情完全是不可能的,因为就在他站起身来,右边便传来一阵笑声。他转头一看,原是司命星君。

这样子他倒是知道方才用物体击他云彩的是谁了。

年轻的男子潇洒的靠着南天门的柱子,眉眼狭长,虽周身仙气缭绕,但总给人一副不庄重的模样,也算是天界一大奇君。

若不是北斗知道是他,第一眼看觉想不到他竟会是天界的司命星君。司命星君这名号总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不管这星君是何样貌,但怎么也得是一副庄重沉稳的性子,奈何这几点跟真正的司命星君虚枉哪点都不沾边。

就连这名字,也是半点沾不上关联。

北斗真君掌管天界北部十万星辰,因为事务繁忙,所以不是要事并不会随意出现在九重天。

司命星君掌管人间功名利禄,也监管天界各处神君的历劫事。日常的事务也繁忙的很,一直呆在天界司命殿。

所以他俩的相处时间并不多,上一回见面还是在千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中。

不过天界的人都知道北斗真君与司命星君私交甚好,这一回北斗真君也是借着机缘来会会好友。

“千年没见,恒北你怎么还是这一副冒失的样子。”司命交叉着手,半靠着南天门的柱子,似笑

非笑的瞅着北斗真君,对于方才自己做的事没有半点羞愧。

一听司命星君这话北斗真君便知他这是在暗笑他的狼狈,不过对于他的小孩子行为北斗星君也没生气。相反的,见到是司命他还松了口气,毕竟这么几万年他狼狈的样子司命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

说了声:“幼稚。”

又惹得司命星君一阵笑意。

他淡淡的撇了一眼司命,语气不紧不慢的道:“虚枉,几千年没见,你怎么也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还不走吗,今日可是青帝的历劫归来的宴席。”

说着他撩了撩仙袍,抬步率先跨出,也不管身边司命叫住他的动作。

身后司命见北斗气定神闲的模样,也收了话,含笑着跟上了前面北斗真君的步伐,俩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南天门。

不一会儿就并排走在了一处。

“你说你这几千年在北部忙些什么呢?也不见来瞧瞧我的。”

虚枉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故作抱怨。恒北早就摸清他的性情,权当他这话是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的。

虚枉见自己这话说完,身旁人也没什么反应的,只顾着往前敢,便一阵气结。

他瞧了瞧恒北冷淡的模样,若不是相交了几千年,还真会误会他这是故作清高。恒北别瞧外表是一副冷淡的模样,那是因为他真的茫然。

总之来说就是不善于其他仙君交际,索性就装作一副冷漠的样子。

一路上都是虚枉啰啰嗦嗦的说着话,恒北时不时的接那么几句。路过一处转角时,突然传来两个天婢的说话声,虚枉登时便停了步子。

恒北做不管偷听的行为,抬脚就想走出去,一下子就被虚枉拉住了手臂,接着施了个法,将俩人护在结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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