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的身份对我毫无用处,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答案,现在得到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敬佩像他们一样的人,正是因为有了无数人前赴后继,才令现在的局势不再像以前那么混乱卑微,我愿意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直到他们不再需要的那一天。
走回医院后,他拍了拍衣服上的雨渍,我突然又想起一回事:“梁妧说的话您也听到了,胶卷是什么意思呢?”
“我只能说,涉及机密,并且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是梁记者的遗物。”
我思忖着,对他说:“我想起一件事,当时在苏州旅行的时候,梁妧送过林谅一枚胶卷,只不过当时我没放在心上,丢在了家里,但是现在仔细想想,梁记者出事前回过老家,会不会把东西放在了杂货铺?虽然几率不大,但是我还是拿给你瞧瞧吧。”
他眼中希翼一闪而过:“我正为这个苦恼,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那我回家找找,您定一个地点我拿过去。”
“这样吧,路上恐怕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去,在你家楼下等着,确保万无一失。”他考虑周全道。
我想了想,这样确实缜密周全,应道:“没问题,只不过你离开后,梁妧怎么办?她其实已经清醒了,总不能一直瞒着医生继续治疗吧?”
“这里恐怕已经不安全了,我回去准备一下,今晚就让人接她出院。”
“您准备带她一起回上海吗?”
章之讳沉重地摇头,对我说:“现在的上海也已经不安全了,她是梁记者的家属,我会好好安置她,不过我倒是要劝你一句,不要再回上海了,起码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都,而且你家人都在,相对安全。”
我迟疑道:“您会参加卫窈的婚礼吗?”
章之讳是个聪明人,闻弦歌知雅意,说:“来南京之前,卫窈让我告诉你,她的婚礼你不必去了。”
卫窈的原话是:不过是一场纸面婚姻,不值得罗柠冒险过来。
我想起不久前卫窈给我打过的电话,邀请我去上海参加婚礼,但章之讳话里话间却不是这个意思,我困惑了,他没有欺骗我的理由。
那就是卫窈出现了什么情况?
章之讳隐瞒了上海的情况,卫康靖遍寻梁妧不得,卫窈推测了一种结果,万一卫康靖怀疑罗家得到了胶卷,以婚礼为名义,邀罗柠来到上海作为人质,那一切危矣,虽然事情发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但他们不能拿无辜的人冒险。
我们走出医院的时候,雨停了,初夏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天空乌云散,隐隐有雨过天晴的感觉。
火车站。
又是一辆火车徐徐靠站,人群里,走出一位俊朗的青年,阳光透过云层,照到他的身上,他站在光辉中,双眼明亮干净,笑起来的模样治愈温暖,如同另一个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小少爷挣脱了原本的大纲
决定出来抢戏份了
再不出场
男N戏份都比他多了
第56章 私奔
我怀疑这是幻觉。
清晨推开窗,我意外地看见外面站了一个人,背影熟悉,有一个名字就在嘴边绕啊绕,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侧过身,伴着清风明日,一缕朝霞,好像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抬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盈满了亮光一样。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但看见他的一刹那,我想到各种美好的事物,甜美的巧克力、除夕家人相聚一堂、秋天成熟的麦穗以及捧着玫瑰花的热恋情侣,都不及我现在的心情振奋,千言万语化作一口长叹,隔着窗户与他凝视。
他挥手呼喊:“阿柠,下来!”
我想象姥爷看见他出现在这里,气急败坏的表情,忍着笑意悄声出门,拉他到了看不见的墙角边,还没有站稳,他就凑过来,寻着我的唇吻下来。
我紧贴着墙壁,他一手撑着墙,凑下身吻我,开始只是在唇上辗转,他含糊不清地说:“五十六天了……”
我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话上,低低喘息一声,怕被邻居瞧见,伸手推着他的肩,手却绵软无力,倒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林谅大概也误会了,以为我在邀约,用力有些发狠,我尝到了一丝血腥,分不清是谁的,索性闭上眼任他发泄。
等我们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他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唇上的血丝,问我:“像不像……?”
我懵然不解:“什么?”
他暧昧地盯着我的唇,嗓音低沉好听道:“红杏出墙?”
我本来是迷惘的,但他这句比喻却挺合适,丈夫出差,独自在家的妻子和小白脸在家门口的墙角厮混,我故意问道:“那你承认是我的情人了?所以我还可以拥有一位官配丈夫?”
他小狗一样地黏上来,揽着我的腰低低道:“不,我是你的男人。”
一语双关,看来我不在上海的时候确实有请老师好好上课。
我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上海婚礼的筹备事情都结束了,不用忙了吗?”
“再忙也要来见你,阿柠,我们去私奔吧。”
“???”
“就今天一天,我带你走,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他格外认真地说。
我怀疑:“你不会把我骗到宾馆吧?”
“如果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他眯着眼睛笑,即使如此也挡不住眼底的光。
我知道他又在信口胡说,微微笑了,将手递给她,说道:“今天太阳落山前,我的时间都归你了。”
他紧握着我的手,我们走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把它们远远甩到后面,就像电影中奋不顾身的私奔一样,不用考虑什么后果,只需要抓住这一刻的幸福,虽然我知道这是假的,但身边林谅的笑容真切热烈,也算是圆了我现实中不敢做的事。
我像是刚到一座城市的客人,假装对什么都好奇,他给我介绍南京的风俗习惯,说得像模像样,我含笑望着,调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本地人。”
“过奖过奖,我毕竟要学着当好一个南京女婿,不能连这里的人文历史都不知道。”他舀了一勺豆浆给我,满眼温柔,“这碗不加糖。”
我就着他的手喝下那勺豆浆,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喝豆浆也要加糖,不觉得甜到发腻吗?”
他又从自己面前的碗里舀了一勺加糖的豆浆,自己喝了一口,却没有正面回答:“又?还有谁和我的习惯一样吗?”
“卫窈啊,她喝豆浆都要加糖,更别提各色甜品糕点了——我真担心以后她的牙会坏掉。”我想起昨天章之讳转达的话,不经意地问他,“她在上海还好吗?”
林谅是个直肠子的人,从来不会隐瞒什么,脸上迅速划过一丝不自在,打着掩护道:“没事啊,就是最近婚期近了,估计太忙了。”
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绪,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不再谈这个话题,还是等章之讳回到上海后,再打电话去报社询问一下更靠谱。
吃过了早点,我们去了国立中央大学门口,坐在对面的长椅上,怀念自己读书的青春岁月,我问林谅:“你当初如果没有在日本退学,会不会留在那里发展?”
他利落答到:“比起学业,更重要的应该是人品,那里虽然能教授知识,却也灌输了一些不好的思想,回国也是我大舅的决定。”
我印象里,他那老谋深算的大舅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大大惊奇了一番。
“那现在如果还有机会,你会选择学业吗?”
“不会,我要赚钱养家。”他侧过脸看我,宠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埋怨他没有志向,嘴角却情不自禁地牵起,其实女人很奇怪,一句话就能让她笑,让她哭,奉献一切,却始终甘之如饴。
接下来,我们去逛了去年开业的中央商场,我私下觉得,这里比起繁荣的上海毫不逊色,各色柜台中间走动着不少时髦打扮的贵太太,不知道是哪几位政要的夫人,穿金戴银,摇着扇子相互攀比,相较之下倒是柜台小姐清丽婉然,一身旗袍衬得身材玲珑有致。
我关注着林谅,他的眼光根本没有落在美人身上,而是对着一柜台的化妆品低头研究,对我愁眉苦脸地说:“我可算是知道了你们的钱都花到了哪里,虽然单看很便宜,但是加起来也太贵了,还是素颜更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