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不安,换了脚上的药,去钟遥的房间找人。
她沿着走廊一路走去,此刻外面夕阳西下,霞光氤氲在云里柔柔地洒进窗来,穿过她在墙壁上打下一张剪影。
她站在钟遥的房间门口,不确定里面住了多少人,敲了敲门,喊道:“Excuse me?”
没有人应声。
苏冕狐疑,不会是真撇下她跑了吧?
她加大力气拍了拍门:“钟遥!钟遥你在里面吗?”
她一转门把手,“咔嚓”一声,门开了。
苏冕吓得左右望了望,她现在不会是特别像入室盗窃的小偷吧?
小心地推开门,迎面而来酒气让她眉头一皱。
苏冕彻底把门推开,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钟遥。
他的宿舍还是住他一个人。晚霞悄悄地漫进了房间,撒了一地余晖,照着桌子上的空酒瓶子闪闪发光。
钟遥和衣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一只手架在床边,另一只手臂屈起盖住眼睛。
苏冕快步走到床边,试探性地喊:“钟遥?”
床上的人没反应。
她单膝跪在床上,去拉钟遥盖在脸上的手臂:“钟……”
苏冕愣住了。
他……他居然哭了?
钟遥微皱着眉头,眼角是分明的泪痕,一看就是在拼命压抑情绪。
他似乎还在睡梦当中,非常难受。
苏冕弯下身子,轻轻拍他的脸:“钟遥,钟遥醒醒。”
持续的摇晃让睡梦中的人逐渐脱离梦境。
他缓缓睁开眼睛,额前的发凌乱着,整个人都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颓废,在辨别着现实和梦境。
苏冕拨了拨他的头发:“钟遥?清醒了吗?”她五指在他眼前划了划:“还知道我是谁吗?”
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苏冕奇怪了,这到底是喝的什么酒,反应都要慢好几拍了。
她侧身想去拿桌上的酒瓶子,刚伸出的手就被温热的大掌拉住。
用力一扯,一声惊呼,她就直直地栽进了男人的怀抱。
苏冕挣扎着去拉他的双臂:“诶!钟遥,你干嘛呢!快勒死我了!”
耳边是他呼出的热气,他喃喃的呓语了几句。
苏冕停下动作:“你说什么?”
男人好长时间没说话,苏冕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再去掰他的手臂,就听到他沙哑着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漫漫,你别走……”
漫漫?苏冕没多想:“好,好,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钟遥没有理会她,仍是自顾自地说着:“算我自私好不好,下次你不要再自作主张去替换别人做人质,我只要你活着,你活着就好……”
第4章 弗里曼特尔
钟遥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全黑了,他摸了摸手机,快到酒店了。
撑起身子坐起来,发现太阳穴疼的厉害。他摸索着开了房间的灯,溜进了浴室。
冲洗好后钟遥将白色的毛巾搭在头上,边擦着湿发边踱步回到床边。
桌子上摆了药盒和药瓶,他拿起被药瓶压住的纸条。
“给你醒酒的。—苏冕”
她来过了?钟遥这才觉着喝酒误事,倒把她给忘了。
他吞了两粒药片,整理了下衣服,去找苏冕。
还没临近苏冕的房间,就听到房里传来一阵爆笑,好几个女孩子的笑声。
他抬眉,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亚洲长相的女孩子开了门。
女生见了他一愣,立刻两眼冒爱心。
钟遥倒是也错愕了一下,但还是立刻表达了来意:“请问苏冕在吗?”
女孩反应了一下,说了句“yes”便朝着房里喊:“苏,有个帅哥找你!”
苏冕知道是钟遥来了,赶紧起身顺了顺乱糟糟的短发,韩国女生转身正好与苏冕错身,偷偷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苏冕走到门外,将房门背身关好,看到他脸上的气色好了一些,放了心。
“怎么,找我?”
钟遥点了点头:“药,谢了。”
苏冕冲他抖了抖眉毛,邪笑在脸上扩散开来:“没事没事,谁叫我看中你这个人呢,自然多些关心,你记得我的好就行!”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这就是了。
“嗯……还有个事儿……”他有些犹豫地看着她:“明早一早我就要去费里曼特尔了。”
苏冕点点头:“嗯好,你说几点集合我配合你。”
“不,不是,”他朝她房间指了指:“我看你这同伴儿也聊的挺好,加上我明天是极限运动,你又受伤,去了也白去,还不如你们女生一块儿玩。”
这是打算撇下她的节奏啊!
苏冕叉着腰:“诶,不是,我说,钟遥你这是恩将仇报吧?刚还感谢我照顾你给你送药来着,现在就一脚把人踢开了?”
小姑娘其实还挺猛,上一秒还嘻嘻哈哈这一秒就像个快要燃爆的油汽筒子。
其实钟遥大部分还是为她考虑了的,她这伤,怎么做极限运动?去了坐在一旁看,还不是浪费钱?
他摆了摆双手:“我这真为你考虑呢,你跟着我去能干什么?什么都干不了,你不是说你没经费嘛!”
“我跟着去看你不行?”她恶狠狠地说:“就当买门票去动物园了,我不管,时间你定好了告诉我,我还非去不可了我!”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门甩得那叫一个响。
钟遥顺势靠在了过道的墙上,左手习惯性的去摸烟,发现出门忘了带,只好揉了揉鼻子,笑了。
这小姑娘,先前因为是对他有意思,表现得全都是娇俏可爱的样子,这恶狠狠的朝他瞪眼,好像还是第一次。
买票去动物园?那他还真成动物园的猴子了。
俩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买了火车票,去往弗里曼特尔。
火车慢悠悠行驶在广阔的平原上,远眺就能看到大海。飞鸟在晨光中展翅,船帆竖起,向远洋驶去。
苏冕欣赏了一下窗外的美景,收回视线坐回来。钟遥正在预订新的宿舍,全神贯注在手机里。
手机手机,这男人是不是离开手机就不能活了。
“钟遥,你为什么要来澳洲旅行呢?世界上那么多地方。”她单手支撑着下巴,侧脸看他。
钟遥头都没抬,直接把话头子又抛还给了她。
“你呢?”
“我啊……”她笑着说:“我说我是逃婚出来的随机选的地点你信不信?”
钟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了她一眼,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是真的呢,还是她又一次诓骗自己的筹码。
苏冕捧着脸,笑开了花:“我说真的啊,你不信啊~看我多可怜,终身大事都不能做主,现在有家都归不得。”
这表情,很自豪?
她吊儿郎当的语气不利于他做判断,因此他选择再次捣鼓手机,同时敷衍着她。
“那新郎还挺可怜。”
“不啊,他指不定多开心呢!”她无所谓地道:“他不爱我,我却爱了他十年。他肯定以为我要死乞白赖地嫁给他,可没想到最终放鸽子的人是我。这天降大喜,指不定他有多偷着乐呢!”
“想通了?”
舍得放开自己这么喜欢的一个人?
“早想通了,两情相悦才是爱情,一厢情愿那叫单相思!折磨了十年,早该麻木了……”
她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失落,让钟遥忍不住地抬起头来看她:“放心吧,会找到更好的。”
谁知道这丫头一秒就变脸了,狗腿似的满脸堆笑:“是嘛是嘛,这不就遇到你了!”
暧昧的氛围全然散尽,钟遥有点后悔自己突然的善心。
“诶诶,明明是我问你的,你怎么还问起我来了,说说你为什么选这里旅游啊?”
钟遥刚想张口,列车内的广播就提醒已经到达弗里曼特尔站。
他收起手机:“走吧,下车了。”
弗里曼特尔原是十九世纪的港口都市,这里有有着百年历史的传统市场,无数的酒吧和酿酒厂。整个城市的氛围比珀斯更悠闲,人口量也要少一些。
而且这里,也同样是世界上有名的极限运动场地,全世界的极限运动爱好者都会跑来这里感受刺激。
两人出了站,步行着去离车站不远的住宿点。苏冕一眼就看到了路边巨大的宣传牌。
“哇!那个松鼠好可爱!这里还盛产松鼠呢!”
钟遥看了宣传牌一眼:“这不是松鼠,是短尾矮袋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