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好几天没见了,甚至这段时间他们联系的也不是很多,不管是她主动的,还是贺开远主动的。
她盯着‘贺开远’这个名字,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下午。
晚上,他们约在一家最近很火的中式西餐厅。
她临出门前随便套了个运动裤和卫衣,给几天没洗的头盖了顶帽子,连妆都没化就出门赴约了。
贺开远依旧打扮地很是精致,高领羊毛毛衣搭配着米色大衣,看起来温和恭谦,一表人才,惹得几个小女生不停地向他那边偷偷望去。
“几许,你怎么……气色这么差?”他看着她暗淡无光的脸有一些吃惊。他拿过菜单掩饰了自己一瞬间的惊讶,“多点点,今晚好好吃~”
“因为我今天没有化妆。”她耸耸肩,“你看,这就是我真实素颜的样子。”
他温柔地笑了,“也没有什么差别啊,只是看起来气色差点。还是很美。”
“你说话,真的很温柔又很好听。”她的脸色看起来却有些严肃,“但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我女朋友一直是漂亮,自信,光芒万丈的。所以你要赶紧振作起来,不要被那些莫须有的言论打败。”
“我在国外呆了好多年,不过我还是中国胃。其实我比较喜欢吃烧烤和小龙虾。”她突兀地冒出一句。
“好啊,那我们现在过去吃?你最喜欢吃哪家?”
她拽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要起身的动作,“你是不是挺喜欢吃这种西餐,法餐什么的?”
“嗯,我最喜欢吃的是法国菜。不过偶然换换口味也可以。”
她低头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有一丝嘲讽,开口说道:
“其实,你喜欢的这些我吃着也挺好的。但是,也许我觉得吃着挺好,只是因为你喜欢吃。其实我这么做不是很对,我想了那么多年,其实就是想去尝尝那味道,因为我曾经也真心的很喜欢吃。当有机会吃到的时候,我就迷失了。其实也真的很好吃,但我也许想尝的只是当年的味道。”
她这一段不知所云的话,让贺开远有些疑惑,但他情商和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太对劲。她说的这些话,好像是……散伙饭的意思……
“贺开远,你喜欢我吗?”
他刚想回答,却被她打断,“你喜欢我吗?小学的时候,初中的时候,高中的时候。而不是现在。”
他很是不解,“为什么要问那个时候?”
“因为那时候我喜欢你。”
他的表情有一丝回温,“我知道,所以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
她摇头,“但其实,我只想知道,那个时候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贺开远沉默了,他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这些话,却也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
但其实,她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又或者说,那个答案不重要了。
她松开抓住他的那只手,把自己的帽子扯了下来,露出她几天没洗的油头。
“其实你一直很精致,你当然也喜欢跟你同样精致美好的人,但我不是。”
他狠狠地抿着嘴,眉头皱在一起,眼神里有一丝难过和悲凉,他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可是她还是狠心地说出了口:
“贺开远,我们分手吧。”
他一瞬间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抛开了温柔优雅的标签,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语气里有怀疑,也有安抚,“你怎么不是了?你本来很漂亮,很自信,大家也都是夸你的。你不要因为最近网上的流言就这样放弃自己,作贱自己。”
“本来很漂亮?很自信?大家都在夸我?”她反问着他,“是吗?现在还是吗?你是因为这些喜欢我的吗?”
蓦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明白了什么。手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
“我见过许多人有心结,有执念,有放不下的事,影响了现在的人生。但原来,仔细想想,我也有我的执念。”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眶里有星光点点在斑驳,“你当年是否喜欢过我,这个问题,就是我的执念。”
贺开远愣在原地,手彻底地松开了。他没有再辩解什么,也没有再挽留,脸色埋在了手心。
沈几许走出餐厅,外头下起了小雪。
脸上一阵温热一阵寒凉,雪花和冷风一起拍打着,混着热辣的眼泪,结成了冰晶,很冷很疼。
她走到一个人少的小巷街角,顺着墙蹲了下来,把脸埋在臂弯里。
再见了,贺开远,再见了,她七年的青春。
也再见了,她年少的执念。
她的梦,要醒了……
第66章 “再也不会低头走过,就好像自己缺什麽”
满鹏飞,几年前和钱朝竞争一个职位,失败告终。对此一直愤愤不平,他总说钱朝背后有大老板,有金主,所以他才输的。
钱朝对此,嗤之以鼻。
后来,满鹏飞去了一个传媒公司,那公司这几年发展得极为迅速,他自然也混得风生水起,认识了很多传媒界的同僚。
有点势力后,他明里暗里针对钱朝,能使绊子的时候绝不退缩,能踩一脚的时候绝不犹豫。
钱朝对此,嗤之以鼻。
若不是这次的事情,钱朝怕是一直觉得满鹏飞只是个鸡飞狗跳,没事找事儿的大狍子。
大狍子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向自傲的钱朝给他倒茶。
他快速喝完,又放回桌上,用眼角瞟瞟钱朝,示意满上。
这幅愚蠢的小人姿态……
钱朝内心里无奈地摇摇头,依然老老实实地给他倒茶。
内心的得意达到顶点,满鹏飞手伸展到沙发背上,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不断抖动着。他知道钱朝为什么叫他出来,却仍然不愿意开口挑明。
他之所以愿意来,不过也是为了看到钱朝这个点头哈腰的样子。
终于,那好看的单眼皮中,怒气已经达到临界,他把茶壶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带着一声剧烈的闷响。
“论坛里那些盖楼骂浮生和骂我们嘉宾的人是你搞的鬼吧。说吧,怎么样才愿意罢手?”
“呦,钱导。您的背后势力滔天?我那一群合伙的朋友可都被按住了,您不是把消息都压下去了吗?怎么还有来求我的时候?”满鹏飞的脚轻快地抖动着,悠闲地品着茶。
钱朝撇了一眼他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二话不说,起身准备假装要走。
满鹏飞见状,果然有点急了,他从沙发上弹起来。
然而等到的话,却钱朝吃了一惊:
“你凭什么这么心高气傲?!不过也就是个靠金主上位的烂泥罢了,没有滕家赵家,你以为你能走到现在的位置?还天天装作一副实力至上,清高自傲的样子。我看得都想吐!”满鹏飞说道。
钱朝收住脚步,“你说什么?”
滕西扬的赞助是在刘城出事后才投的,本来也没有多长时间,而且他和赵鸣声的关系没有几个人知道……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满鹏飞不屑道。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钱朝坐回座位上,双眼如刀一般锋利。
“怎么?当初我们竞争那个副导演的职位,还不是赵家和滕家在背后护着你。”当初竞争的时候,满鹏飞想给钱朝个下马威,最后却被警告回来,导致他最终灰溜溜地离开了陵市。
钱朝‘切’了一声,放松了下来,不以为然,“竞争失败,是你的水平太差了,怨不得其他。你自己心术不正,自然觉得其他人也是这样。”
“呵,你以为就你那清高愤青的脾气,是怎么在电视台混到现在的地位的,一路上哪有什么人敢真正为难你?”满鹏飞愤然说道。
这句话当真让钱朝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的脾气,不愿参加无谓的饭局,不愿曲意逢迎,也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性格。曾经也有人开玩笑的问他,这种性格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他总是面不改色地回答——“实力”。
确实,他是有实力的。可是想要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走上来,光靠实力怕是不够的。
难道是……很久之前,外公就已经找到他,并且这几年来,一只暗中照拂着他?
这个想法像一个锤子,捶着他脑内每一颗神经,他能感受到每根神经那一下下的碰撞,让他一瞬间有些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