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也极致简洁,书架上摆着各式书,书桌上也是放着一叠一叠的文件,墨水笔还没来得及扣起来,案桌上虽然凌乱东西摆放也是有序的。金鳞经过时描了一眼,看见一张纸,被另外一张纸压着,上面似乎拿铅笔画着一个大大的裙摆。
第一眼,感觉就是这画的是有多差劲啊……
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是什么,陈知舟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今晚那双独特的黑眸格外温润,目光像水一样落在她身上。
他唇角微抬,声音低低像是有蛊惑般的魔力,天神赋予糅合了东西方优点的俊美脸庞露出微笑,金鳞呆了呆。
“宋小姐费心了。“
扑通扑通——金鳞心里一跳,脸突然没道理地红了起来,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根本不敢直视陈知舟的眼睛。
她长长“呃”了一声,把碟子放在他的书桌上,落荒而逃了。
“陈叔叔明天见——”
白色裙角消失在他视线里,那一声见还带着些许颤音,然后楼梯间是她不停歇的脚步声,有些急,有些慌。陈知舟也听到了小朋友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像打鼓,富有节奏。
他指尖上石榴仔红艳如火,像极了金鳞戒指上缀着的那一颗宝石。
“明天见。”
陈知舟低笑着说。
他扭头将被纸张压住的线稿抽出来。
画面上女孩的裙角飞扬,笑容可掬,线稿虽然凌乱,也能看出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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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金鳞趴在床上,拿着未婚夫那张红底蓝衣的证件照,看着少年人那清凌凌的眼眸,拼命忏悔:“啊——平哥!我对不起你!我居然——呜,我居然……我居然被一个大叔撩到了,太可怕了。我觉得我要中毒上瘾了啊喂……怎么办嗷怎么办嗷……”
金鳞纠结一晚上没睡,天快亮了才睡着,结果玛丽突然闯进来摇醒金鳞,迷迷糊糊耳边有人说话。
“宋同学吗?”
“喂……宋同学?在吗?”
“……喂,没人接听吗?”
“没有。”
“……呵呵!同学真爱说笑。我是s大招生办的蒋老师……”
“咔——”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看金鳞突然咔嚓一下把电话筒给挂了,接着迷离着眼睛捂着耳朵倒头就睡,一点都不在意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似的,玛丽就露出了一个看热闹的表情。
“等等——这是什么?”
招生办?s大!
金鳞露出被□□了千百回的惨烈表情,问:“玛丽?!”
“电话呀!金鳞小姐,需要我告诉你吗?你刚才挂掉了一个电话。”
玛丽就喜欢看人鱼小姐慌张的样子,太有趣太可爱了。
金鳞与玛丽对视一眼,然后金鳞吓得都扭曲成呐喊状。
“玛丽……拨不通怎么办?”金鳞颤抖着手把电话筒放下,可怜兮兮地问她。
玛丽摆手,金鳞败。
好在还有一个陈叔叔十分靠谱,她还没开口,陈叔叔就说了:“蒋伯只是来通知你九月份去上学的事情。下午我带你去拜访他,不用拘束,喊他一声蒋伯伯就可以了。”
金鳞一听,傻了眼。原来他们都是认识的老熟人了,走个后门完全没有压力,所以那天给她做朗道十卷题目的蒋伯伯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金鳞入学各种手续,背景档案都是这位蒋伯伯在办,陈知舟带金鳞去拜访他也是为了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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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他们来到一所私人住宅,地处虽然偏僻,但十分清净。这是一所占地很大的别墅,内里前院后院,花园泳池,球场游泳池应有尽有。嗯,很适合养老了。
房子是带整个设计都是十分具有中式风格,狮子看门,铜门貔貅门扣红瓦墙,浓浓东方神韵融合了现代鲜明文明。
蒋伯今天穿着一件玄色的锦缎长袍,杵着一根料子不便宜的木质手杖,看上去睿智非凡,没有一丝老人的疲态。精神奕奕的模样反倒有些古韵神秘感。少了些那天金鳞见到蒋伯伯的现代fashion气质。
他请他们到客厅坐,有阿姨送上茶水和咸甜适宜的甜点。金鳞拿出早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蒋伯。蒋伯秉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合作精神,也不拒绝,收下了。
他笑着说:“我蒋三明既然做了事,这礼自然要收的。既然收了你的礼,自然要把事情办得漂亮一点。陈生放心。”
陈知舟点了点头:“劳烦蒋伯。”
“陈生慢走。宋同学好好准备上学的事情,到时候听陈生吩咐走个流程来我这里签个名字就可以了。”
他笑盈盈看着金鳞,那双眼睛有些锐利,金鳞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嗯了一声。
见小姑娘局促不安的模样,蒋伯又说:“回去等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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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陈知舟同金鳞讲:“你没有户籍,虽然有造假,但你真正的户籍就挂靠在蒋伯孩子的名下。办好了手续还要你签名才具有法律效力。等你将来站稳脚跟了,想脱身了,告诉蒋伯一声就行了。”
“哦。”金鳞没有告诉过陈知舟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还有亲人,而陈知舟也没有问。就这样十分贴心的为金鳞办好了一切,金鳞真的很感动。
有一句是这么说的,长大了之后最容易的就是被不经意的温柔触动,金鳞心里也有不愿意讲的事情,而陈知舟恰恰给了金鳞这样可靠的安全感和不吝啬的温柔体贴。
陈知舟定一定她的心:“不用怕蒋伯的。”
“嗯?”
“蒋伯年轻时候是一个出色的驱魔使,早些年杀伐果断淬炼的戾气很恶,但蒋伯不像国内一些极端组织,一昧歧视非自然人类种族。相反,他穷尽一生,都在为零散在社会角落被歧视的妖怪、非人生物发声,致力于为他们打造一个多元化的生存环境。”
金鳞听完,很快反应过来,陈知舟早就猜到了什么,她歪在副驾驶座上,有些心惊胆战的后怕,这会儿缓过来后说:“驱魔使?他身上带着些血腥味道,很重,这是得杀了多少异类才沾染上这么可怕的气息……呃,把我户籍挂靠在他家,那不是……”羊入狼群么?她顿一顿:“嗯?你知道我不是人了?”
陈知舟没有半点惊讶地嗯了一声。
她早该知道的,人鱼血脉与纯人类血液的不同。即使陈知舟是只吸血鬼,她半妖的身份也没有那么容易透露,为了避免引来卫道士的追杀或者同类的恶意觊觎,在陌生人面前随手隐藏自己半点妖怪的气息,这是身处二十一世纪所有妖啊非人心照不宣的法则。
但陈知舟吸了金鳞的血,他怎么会不知道,凭吸血鬼对血液的敏感程度,或许在看见金鳞那天就已经知道她是只妖的真相了。
“那个蒋伯伯也是知道的?”金鳞摸回想起考试那天的事情,咬手指:“我当时只是觉得他是一个有点奇怪的老头,他知道了我不是人,所以当时他那是在……试探我吗……”
要想鉴定一个人的人品,被观察者不知不觉中表现出来的行为是最真实的。这样的暗戳戳带着某些目的的试探不止这一次,金鳞想想就有些无奈,作为一只半妖,要想让人类真正放心的接纳自己,还真是有些不容易。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印刷纸张里添加了少量能吸引妖怪神志的香料,要考验的只是蒋砾。你只是被辐射的那个,没有那个意思。虽然说确实有些意外,但你表现得很好。”
陈知舟说她表现得很好,难道是说她忍着某些不适而努力克制的行为吗?那真的是,金鳞那天被朗道十卷打击到,情绪不免压抑,多次心烦意乱的暴戾冲动,都被她压了下来。
她哭了:“不是说好的,就做个测试而已吗?陈叔叔你也不透露一点消息,我差点就破功了啊喂!我要真的狂化把试卷撕了丢老头子脸上,你今天就看不到我了……”
“蒋伯只是刚好路过,就想见见你而已。”陈知舟忽然问她:“你和蒋砾见面了,感觉怎么样?”
“他?哦,是个精神帅小伙,皮肤白皙,目测是一只属性傲娇的奶狗……陈叔叔,你这样转移话题,太突兀了吧!”金鳞握紧拳头,深深为自己被带跑的智商担忧。吸了口气,问他:“蒋砾和蒋三明是什么关系?”
“爷爷和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