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城中一座房屋内。
“我能回去了吧?”祁韵倚靠墙壁坐着,双手捧着手机,眼含期待地看着屏幕中的小机器人。
小A歪着脖子说:“本次任务有时间限制,即必须坚守北山城十日才能算是完成任务。”
“不是吧?”祁韵上半身猛地直立起来,“那如果不到十天北山城被攻破,任务就重新开始了?”
“算是吧。”
“我去……假如北山城被攻破,我是回到刚认识红娘子的时候,还是说继续在这里再把北山城抢回来?”
小A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只要你没死就会继续任务,不用从头开始,要不多耽误时间。”
祁韵想了想,说:“坚守十天,是不是就意味着马上有敌人要打过来,而且实力相差悬殊,抵抗十天后敌人就会撤退?”
“嗯……你猜?”
“猜你妹啊猜!”
“笃笃。”敲门声打断祁韵和小A之间的谈话。
红娘子端着饭菜走进来,放好后说:“祁韵姑娘,委屈你了。”
“没事。”祁韵摆摆手,她早已饥肠辘辘,此时双眼直勾勾盯着饭食。尽管刚来时这样难以下咽的饭菜,看上去还无法让她提起胃口,但现在只要能解饿她啥都能吃进去。
红娘子微笑:“吃吧。”
祁韵也不跟她客气,拿起饼子,边吃边问她:“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听君上命令,我们暂时在北山城驻守,长济转交由君上新派来新武尉驻守。若有敌情,我们可呈掎角之势夹击敌人。”
祁韵点头,提醒道:“刚打下北山城不能掉以轻心,多加派人手用来防御吧。”
“好。”红娘子顿了一下,说起别的来:“祁韵姑娘想起些什么来了吗?”
“想起什么?”祁韵往嘴里放了条酸菜,皱着脸问她,把曾经假装失忆的事忘个一干二净。
红娘子只当她是不想提及,或者某些事不好对他人讲,她说:“我看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你可有心仪之人?”
祁韵拿着饼子的手僵住,她扭过头呆愣愣地看向红娘子,说不出话。这叫什么情况,做媒?难道是她家的卫正看上我了?不可能啊。想要把我留在燕国?
“莫要害羞,”红娘子微笑,“女子都要经历这些的。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外人不应插手你的婚嫁之事,但我见你如今无依无靠,便想劝你一劝,早些寻个好人家。”
祁韵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说:“这事不着急——”
“怎能不急?”红娘子蹙眉,打断祁韵的话,苦口婆心劝说,“燕国中如你这般大的女子现在孩子都能下地了……”她的眼中微露哀伤,旋即迅速隐去,“莫要小看外面的闲言碎语,不好受的。”
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吧……不对,我又不是一直待在这。祁韵继而痛快吃起来:“多谢关心,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可就算要嫁人也不能随便嫁,怎么也要看着顺眼,对吧?这事急不来。”
“姑娘有此心就好。我先帮你找着,合不合适的你决定。”红娘子也不强求,深知如果把话说重了,对面这位恐怕就跑了,反而得不偿失,她站起身说道:“外面还有些杂事需要我去做,姑娘慢用,有事可来寻我。”说完,她走出屋去。
红娘子将门关好,微微叹口气,回到她和卫正在北山城的住处。
卫正一手捧着《孙子兵法》,一手提笔在简牍上写着,边誊写边记下心得体会,十分认真专注。
红娘子给他倒杯水,跪坐到他身侧,又是叹口气,说道:“祁韵姑娘可能要离开了。”
“啊?”卫正抬头看她,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妾刚刚去给她送些吃食,无意中听见她似在和什么人说话,可能……”红娘子蹙眉,总觉得自己刚才或许是幻听了,可她向来健康哪里会有这种毛病,“大月会领兵来攻北山城,坚守十日后,她便会离开。”
卫正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放下,说:“她果真要走?”
“她没有留下的心思,许是因家不在大周吧。”红娘子再次叹口气。能毫不犹豫地拿出十本绝世兵书送给相识不久的人,如此率性的女子实在少见,红娘子很是舍不得祁韵离开。一方面是觉得这姑娘不错,一方面确实想看看她是否还有更好的东西。
卫正跟着叹气:“也罢,该离开的强留不得。红儿,既如此,我们须加强戒备了。”片刻后,他高声说道,“传令,请新武尉派些人手来相助守城。”
“是。”门外有人应道。
祁韵细嚼慢咽吃着,似是受红娘子那番话的影响,她的脑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身影,一个比她高、比她阳光、时常在脸上挂着笑容的身影。她的心有些悸动,脑中影像越发清晰,显现出最近突然出现在她生活中的那个人的样貌。
她将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口中,懒懒地倚着墙壁,怔怔望着窗口出神。
——
高中夏日里的一天,天气晴朗,恰好有体育课。八中的体育课男女分开上,上课时所做的事情是不同的。
祁韵等女生这节体育课的任务是急行跳远,即先助跑,再起跳、腾空,最后落地的跳远运动。
由于个头不怎么高,祁韵排队站在后方,看着前面的女生一个个跑起来,最后几乎都是跑过沙坑,少有真的蹲进沙坑里的。轮到她时,她飞快跑起来,速度不逊于之前任何一人,奈何脑子一时不灵光,单脚起跳后还在犹豫着,是跑过去还是双脚蹲下,结果——她趴进了沙坑。
下课后,她独自一人扶墙脱下运动鞋,倒出里面硌脚的沙粒。
“啪!”一只手拍在她的肩膀上。
祁韵转头,见刚整整一节课都在打篮球的贺寄怀满身大汗地笑看着她:“怎么样,你刚没事吧?”刚她出丑的场面,他应是注意到了。
“没事。”祁韵低头穿鞋。
贺寄怀憋着笑,问她:“不用去医务室看看吗?没扭脚?”
“……哦,不用,沙子挺软的。”祁韵勉强扯出个微笑,转身回教室了。
贺寄怀擦去额头上的汗,跟在她身后往教室走,没再上前搭话。
放学回到家时,祁韵的母亲问祁韵:“今天上体育课了?”
祁韵一愣,说道:“啊……对。”
“你看看你这校服,哪个同学这么讨厌,在你肩膀这弄个大手印子,真是的!”母亲甩甩手赶她去屋里换衣服,眉心拧出个“川”,“快换衣服去,一会儿得给你洗了,要不明天穿什么上课?”
“哦。”祁韵低头,发现校服肩膀的位置上有十分显眼的黑指印,五指分明。
——
长济。
新武尉端坐在屋中看书,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他年纪轻轻混到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年少有成。
“报——”军士走进屋,行礼说道,“新武尉,南山尉请求派军相助守城。”
新武尉抬眼看向来人,淡淡问道:“可是大月攻城了?”
“大月尚未来袭,”军士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但唯恐准备不足,被大月有机可乘,还请新武尉下令派兵。”
“哦?既然大月还未进攻,又何必急于一时,”新武尉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且坐下休息,来跟本尉聊聊北山城现状如何。”
军士并未听他命令坐下,皱眉执拗地说:“新武尉,行军打仗最忌轻敌——”
“我堂堂新武尉还需你一个小小军士教训?!你莫不是不将我这君上亲封的新武尉放在眼里?”新武尉瞪起双眼,大声喝问。
“卑职不敢。”军士的腰弯得更低了。
“不敢?我看你胆大得很!你以为有南山尉撑腰就可随意欺辱上官吗?”
“卑职未有此意。”
“哼!”新武尉冷哼,“出去!调兵之事改日再谈!”
军士闻言豁地抬起头:“新武尉!军机不可延误啊!”
“来人呐!给我把他叉出去!”
话音刚落,两名站在屋外的佩戴长剑的门客齐齐走进来,一边一个抓住军士的胳膊,将他架了出去。军士不甘,大声喊着:“新武尉!不可延误啊!新武尉……”
任由那位卫正派来的军士如何高声叫喊,新武尉仍不予理睬。
第23章 醉卧沙场君莫笑(11)
“杀啊——”
大月人围在北山城不远处,一声令下,数千人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