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我同意!”秦蓁没好气地朝韩景言白了一眼,“哥哥真是的,别人欺负我也就罢了,你偏偏还跟着一道儿欺负我。”
她一说,别过身去。韩景言听她声音来了气性,忙趴过去瞧她的眼睛,见眼圈儿都红了,不由得怒了,“是谁欺负你了?跟哥哥说,哪个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欺负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你就只会在我跟前说这些狠话!”秦蓁一想起那日被林深那瞎了狗眼的把她和京城里的头牌们比,她就气得想哭。
为何拿她与头牌相提并论,彼此心知肚明。不过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可那又如何?她从不曾后悔过。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种气,退婚什么的,她不甚在意,她也从来不觉得倚红楼卖笑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这世道留给弱女子走的路本就不宽,那些女子们本就可怜,她也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她气就气在,这婚事本就不是她要的,当年那事本就是她愿意的,林深有什么资格说她?林家在这件婚事上,得到的好处还不够多吗?
只能说林家心里完全没有数!
还没等她开口,红罗就叽里呱啦地把当日的事说了一大通,气呼呼地道,“说什么咱们姑娘生得漂亮又怎么地,京城里那些红透了半边天的头牌难道不漂亮吗?要图漂亮拿了钱赎个头牌回去,不比娶咱们姑娘强?娶妻娶贤,要娶就该娶咱们府上二姑娘那样儿的……”
“停车!”韩景言都要气炸了,他一跺脚,马车猛地停了下来,秦蓁与他面对面地坐着,没防备,整个人就朝他怀里冲了过来。韩景言忙伸开双臂搂住她,待马车停稳了,将她妥善放好。
红罗就没这么运气好了,好在她抓住了车壁,整个人被甩出去,头撞在了车壁上,差点没撞傻,人都懵了。
秦蓁缓过劲来,狠狠瞪了韩景言一眼,“你干嘛?”
“你说干嘛?我要下车,林深是吧?我今日定要叫他直着出来,横着回去!”
“你要打他我没意见,你把他打死我也不反对。但是,然后呢?广恩伯领着他到镇远侯府门前跪着道歉,再找舅舅说好话,这桩婚事依然照旧。我们还什么都不能说,要提出解除婚约,指不定京城里的人怎么说我。这几年,说我坏话的还少吗?”
秦蓁美得明艳,她性格又孤傲,与京城里的贵女们格格不入,她既不需要天天儿上街去搜罗那些想买又未必买得起的好货,又不必费劲心思地去结交一些攀不上的阶层,好为自己将来的婚事做个铺垫。
她就像一个活在云端的神仙姑娘,有着最骄人的容貌,有着不凡的气质,有着尊贵的出身,有成国公府这样的大靠山,又有韩景言这样处处维护她,睚眦必报的好哥哥,吃穿用度精致得无人能及,哪个姑娘家不羡慕嫉妒呢?
还有谁愿意只降身份与她相好,甘心做她的陪衬呢?
既然比不过,那就可劲儿地诋毁。秦蓁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人评头论足,偏偏她还不在意,依旧是我行我素,活得如同六月天里的骄阳一般,生生地用自己的跋扈不羁戳那些嫉妒她的人的心窝子。
“还有谁在说你坏话?你怎地不告诉我?看我不撕烂她的嘴。你看我是那种不打女人的男人吗?”韩景言活动了一下手腕,好似说秦蓁坏话的人就在眼前,此刻他就能动手一般。
秦蓁不理他,韩景言只好又哄着,“那你说该怎么办?”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觉得害怕,“不是,妹妹,难不成你看上林深那蠢货了?你别吓哥哥啊,这混蛋不能要!”
“谁看上他了?他瞧着比你还蠢呢!”
“你,你敢说我蠢?好啊,我看你是想上天了不是?”
“你敢说我看上他,你不蠢,难道我蠢啊?”
“好,我蠢,是我蠢,只要你不看上他,什么都好说。”韩景言松了一口气,他双肘架在双膝上,俯下身子,将脸送到秦蓁的面前,哄道,“那你告诉哥哥,你想怎么样?”
“婚肯定是要退的!”秦蓁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情绪,“但理儿必须站在我这边。他林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对我挑三拣四,我要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赎头牌,养妓子,包小倌儿,荤素不忌,这等货色,给我提鞋都不够格儿!”
韩景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妹妹,小倌儿这等浑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哪个王八蛋把你给教坏了?”
“那王八蛋不是哥哥你吗?”秦蓁纤细玉指点了一下韩景言的额头,韩景言认命地闭了闭眼睛,猛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那看似痛苦的表情,惹得秦蓁和红罗大笑起来。
“明白了!”韩景言往后一靠,瘫在位置上,他人长腿长,占了好大一块位置,人显得慵懒,微闭着眼睛,“那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这会儿我们先去帮你选首饰,中午时候在德胜楼太子请吃饭,吃完饭哥送你回去,你得先去瞧瞧老太太,我半路把你截胡弄出来,老太太不定在家怎么骂我呢。”
“谁说我不去看老太太了?”秦蓁双手撑在韩景言的膝盖上,学他的样子凑过去,认真地问道,“哥,你又在哪里发了财,非要给我买首饰?”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的更新!
第8章
秦蓁前脚刚出门,秦茹后脚就跟着出来了。京城里新开了一家银楼,她攒了好几个月的银子,昨日深哥哥来,又偷偷儿塞给了她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她便约了林溪,她们是最好的手帕交,一块儿去瞧瞧,那些新样的首饰,她一定要第一时间拿到手,明日她母亲要就要去相国寺,她须得好生打扮一下,不能叫广恩伯夫人小看了去。
秦茹因想着,林深早晚是要与她姐姐退这桩婚事的,她先在广恩伯夫人跟前留个好印象,将来她与林深成婚,广恩伯夫人是她婆婆,这第一次见面她便不敢怠慢了去。
新开的银楼在马行街,因与内城门的封丘门相对,又叫封丘门大街。两边民户铺席,另一边与诸班直军营相对,茶坊酒楼,市井经济,数不胜数,乃是京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
秦茹到了街头,马车便走不动了,她便在就近的一家茶铺里等着,不一时,林溪也到了,也在这一处下车,秦茹的丫鬟小四忙过去将那人请过来,“林姑娘,我家姑娘在这边!”
二人是三年前在郊外踏春的时候,与长安郡主起争执的时候认识的。那会儿,她二人因为说了些话,被长安郡主当着全京城贵女们的面怼,两人生了惺惺相惜之心,这才走到了一起,越走越近,因都讨厌秦蓁,林溪便游说秦茹嫁给她的哥哥,做她的嫂子。
起初,这是开玩笑的话。后来,林深带林溪出去玩的时候,总把秦茹带上。一年两年地过去,秦茹渐渐懂事了,心里生出些情愫来。
林深这边,京中对秦蓁的传言格外多,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好的。偏偏秦茹对他崇拜得很,每次“深哥哥,深哥哥”地叫,小女孩儿的那种娇甜都融在里头了,身为男子,他自然是难免心动。特别是他母亲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了,秦蓁的外祖家成国公府因跟镇远侯府关系闹僵,成国公府当年把秦蓁母亲的嫁妆都要了回去了,将来秦蓁出嫁,镇远侯府又是继母持家,她又是丧妇长女,又有那件事,种种,都让他母亲很后悔当年一时冲动,给他定下了这桩亲事。
林溪与秦茹的关系很亲近,一个是广恩伯府的嫡女,一个是镇远侯府的嫡女,满京城里头也就那么几个省份比她们更高的贵女,这些天之骄女们一向都活在云端很少降临凡界,以至于,林溪与秦茹便成了京城贵女们的领头羊,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
近月轩便是新开的这家银楼,在京城里占据了天时地利的好位置,内城之中,又在繁华的寸土寸金的马行街,待林溪与秦茹找到这家新开的银楼的时候,一眼看去,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门前的彩楼扎得非常高大,楼高三层,哪怕在这每一个商家都不愿输阵仗的马行街上,也是数一无二的一份。
门前的小厮打扮得干净利落,热情又不谄媚的脸,殷勤地往里头招揽顾客,瞧那娴熟又令人舒服的笑脸,林溪和秦茹极为满意。
“还不错吧?”秦茹得意地道,“要不是我告诉你,你只怕都不知道呢,听说这家银楼的首饰请的是大理氏家的师傅,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的镇店之宝是一套叫‘千娇百媚’的金镶玉饰,咱们去瞧瞧要是不贵就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