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府谁?”端王眼中的阴鸷几乎要化作一把刀杀了过来,那人跪在地上哆嗦,“有人看到是大姑娘的人向安春堂放了一把火。”
“秦大姑娘?”端王像是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为什么事?”
“听说大姑娘很不满太太将二姑娘聘给广恩伯府,认为这是打她的脸,且大姑娘不知怎么地就知道,以前在大同的时候,是太太阻拦她与范指挥使见面,怀恨在心就起了杀心。”
端王倒抽了一口凉气,吴氏死了,艾婆子死了,他在镇远侯府留的这条线基本上就断了,废了。这么多年,他在镇远侯府经营的,一朝作废,端王恨死秦蓁了,生得美貌,脑子蠢得跟头猪一样,一天到晚只知道迷恋范翼遥。
端王有些后悔,不该促成范翼遥和永宁的婚事,要不然,秦蓁一门心思做新娘子,哪里就有闲工夫来管吴氏了。
现在,突厥那边又要找哪一个可靠的,又绝对不会牵连到他,还能够给政敌致命打击的人去联系呢?
端王手里把玩着两枚玉球,怒不可遏,扬手就砸在了庭院的砖地上,“废物!”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前来回事的下人,吓得战战兢兢,心想着,吴氏可不是个废物,居然被继女给弄死了。
端王气喘吁吁,端王妃亲手端了茶过来递给他,“蓁丫头那性子,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太恶毒了些。我们实在不该让陛下把翼遥赐给永宁,都是看着蓁丫头长大的,她那性子,难道王爷还不知道,从来都是你不让我好过,我不让你好活。”
“王爷这次大意了!”
“谁能想到,她胆子竟然这么大!好歹是她的继母,占了身份,她居然敢放火烧死吴氏。”端王也是觉得哔了狗了,春秋大业,居然败给了一个小丫头。
“继母又如何?王爷可曾见过她在乎过什么?这些年,她疯了一样迷恋翼遥。”
“我若让她二人成婚,你觉得凭范翼遥的性子,他还会听命于我?他若想要秦蓁,就必须听我的,将来……我赐婚于他,他才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哦!
第47章
晌午过后, 起了大风,西风打起卷儿, 笼罩在镇远侯府上空的黑色烟雾一下子就吹散了。
傍晚时候, 下起了暴雨, 院子里聚起了掺杂着灰烬的黑水, 漫过了小腿。秦勇指挥下人们挖了沟渠,水朝地处流淌, 进入荷花池的沿着水渠流到了外面去。娇阆院门前的那一池子死水,之前用来灭火满了,如今又蓄满了水, 一池子黑水,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来。
秦茹的心情本就不好, 她身边的嬷嬷已经跟她说了, 她不是镇远侯的女儿。想到自己之前,去父亲的书房一通大骂,秦茹想死的心都有了。
正想着, 丫鬟通报说大姑娘来了!
秦蓁穿着木屐, 两边婆子扶着她,丫鬟打着伞, 从廊檐过来, 风大雨急,她翻飞的裙摆沾上了雨丝,发丝上也沾染了一些水雾,她平日里那种透着攻击力的美丽也变得柔润了一些。
秦茹扶着门框站着, 不知道该用何种姿态来迎接她。
“姑娘,大姑娘会不会把咱们撵走啊?”秦茹的奶嬷嬷不安地道。
“不会的,大姐姐不会做这种事!”不知为何,秦茹就是相信,骄傲如秦蓁,是不会干出这种把她这个孤女撵出去的事的。
到了门口,秦蓁脱下了木屐,她身后的丫鬟忙过来帮她换鞋。她换了一双干燥柔软的布鞋,跨进了娇阆院的门。秦茹跟在她后面进去,待秦蓁坐下后,她端过丫鬟奉过来的茶,亲手递给秦蓁。
“都知道了?”秦蓁问道。
秦茹在旁边坐下来,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漫出来,她抿了抿唇是,双手捏住膝盖上的裙,“大姐姐,我……呜!”
哭起来了!
想起曾经和大姐姐争宠,想起欺负大姐姐没有娘亲处处与她为难,想起当初深哥哥说愿意娶她而忍不住心里涌出的胜利感,秦茹只觉得自己蠢得不能再蠢了。
她扶着秦蓁的膝盖慢慢地滑下了自己的双膝,跪在地上,“大姐姐我错了!”
一夕之间,秦茹想通了很多事情,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娘亲,在这府上没有了立足之地,只有一份娘亲提前为她置办好的嫁妆,可是,没有了靠山的她,有什么本事守护好这份嫁妆?
秦蓁将手里的一份庚帖递给她,“才广恩伯府的人送来的,你看看!”
秦茹颤抖着手接了过来,不出意外,是广恩伯府退还的她的庚帖,这意味着,广恩伯府不愿要她了。是啊,广恩伯府以前嫌大姐姐的嫁妆少都不肯娶大姐姐,如今,怎么可能还会要她的?
一夕之间,秦茹似乎又什么都懂了。她再也不是镇远侯府的次女了,也不会有母亲会关照她了。她如今生存都困难,哪里还有什么想法想那些情爱之事呢?
特别是,母亲死了之后,她让贴身的侍女去见林深,告诉她自己多难过,林深竟然连回应都不给一个,她从前对林深有多么爱,如今就有多么恨。
秦茹捏着庚帖,非常乖巧,“大姐姐,我该怎么办?”
“父亲不同意这门婚事,从前不同意,如今也不同意。如果你不是那么蠢,也应该明白,林深并非良配,广恩伯府也是财狼之窝。你信不信,如果明天镇远侯府还没有把你撵出去,广恩伯府一定又会屁颠屁颠地来求亲!”
秦茹一惊不愿管广恩伯府会不会来求亲了,她抬起卑微的头,望着秦蓁一如既往的美艳的脸,“大姐姐,你会撵我的吗?”
镇远侯不会撵她,不是因为这十多年多多少少的父女之情,而是因为镇远侯不会做逼迫孤女的事来。
这十多年来,秦茹如今才想起来,镇远侯从来没有抱过她,从来没有额外给她买什么礼物,虽说对她也是和颜悦色,但不是对秦蓁那样,他似乎把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所有爱都给了秦蓁。
秦蓁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会不会把秦茹撵走?她想到的是,如果秦茹不住在镇远侯府了,她能去哪里?连父亲都不知道她的生身父亲是谁?吴氏自从嫁进镇远侯府后,她娘家便与她断绝了关系,十多年,从未走动过。
如此一想,难道要秦茹流落街头?京城中人会如何看待镇远侯府?
秦蓁冷笑了一声,“我倒是想把你撵走啊,那也得你有个去处才是啊!”说完,她起身准备离开,秦茹忙一把抓住她的裙角,“大姐姐,我不要嫁给广恩伯府了,以后,你说让我嫁给谁就嫁给谁!”
“镇远侯府不需要任何人联姻,你下次睁大眼睛挑一个本分一点的。”秦蓁走到门口,吩咐海榴,“给小公爷递个话,广恩伯府这狗皮膏药可以撕下来了!”
秦茹跪在地上,眼泪哗地就流出来了。奶妈看着秦蓁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过来抱住秦茹,“姑娘不用再担心了,大姑娘不会撵姑娘走了。”
秦茹扑到奶嬷嬷怀里,“嬷嬷,我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为什么以前一直要和大姐姐过不去?为什么大姐姐不要的男人,她居然还要当个宝贝,为什么她要做那么多的傻事,不能够跟着大姐姐学得聪明一点?
秦茹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太子他们会喜欢大姐姐,不仅仅是因为她生得漂亮,还因为她超人一等的聪明劲儿。
秦蓁出门的时候,在娇阆院前后看了看,朝缩在树上的秦风使了个眼色,秦风朝她点点头。一眨眼的事儿,也没有人注意到。
次日,镇远侯府发殡,因镇远侯说了一切从简,且吴氏并不是诰命,又横死,不入祖坟,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不多,整个葬礼都非常冷清,请了人抬出去了,埋在郊外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家里起了火,需要清理。如今的中馈便是秦蓁在掌,她平日里就很懒,自然也不会想到要去给吴氏送葬什么的。但秦茹不能不去。
午后,秦蓁在南窗下的榻上睡觉,外面隐隐约约有声音说话,秦蓁因做了个梦,自己醒了,抬起身问道,“谁?”
红罗连忙进来,“姑娘,秦风来了,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
秦风跟了秦蓁三年了,平常帮秦蓁做很多事,彼此熟悉,也就没有讲那虚礼。秦蓁坐在榻上,秦风跪在榻前,“这两日都没有什么动静,今日一出城,就有人跟上了二姑娘的车,属下在二姑娘的马车上,听了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