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凶猛又无组织的鲜卑人稳定起来,需要内部有一个极具魅力的人领导或者有外部势力利诱他们。等等,外部势力,若有人许了金银武器、粮食女人,那见到肉食的野兽也并非没有团结的可能,如果真如王爷所说,张和泽是细作,那他应该不是鲜卑人的细作,而是大夏心怀不轨的人的细作。
山映雁向司马敬曦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又补充道:“如此行径的人,多半是觊觎皇位,王爷该注意大夏朝各位王爷的动向,特别是你的兄弟们。”她这话说出来,倒像是挑拨王爷的兄弟关系一样,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他不会误解她的意思的。
“阿雁你说的有道理,怪不得一直有人要刺杀我,我是皇兄的亲弟弟,万一皇兄出了茬子,我就是那些逆贼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所以他们才几次三番要置我于死地。”司马敬曦觉得能和阿雁商量真是太好了,一个人再聪明,思考事情的时候总也会漏掉一些信息,他这就给席修齐写信,让他想办法掌握漠北鲜卑人和他的那些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兄弟们的动向。他今天才算明白,那些唯唯诺诺的不受宠的兄弟们中竟然也藏着胆大包天之徒,他真是小瞧他们了。
第五十八章
皇上司马敬曜收回太医把脉的手,例行问道:“如何?”
“回陛下,较之昨日,脉象稍显微弱,有气血有亏之状,望陛下保障龙体,切勿操劳过度。”胡太医回禀,胡太医是太医令,乃众太医之首,医术精湛,任何脉象上得异常他都能得知。
皇上轻敲着桌案,问道:“朕昨日的行程可有异样?”
一旁候着的张众忙回道:“并无,皇上昨日公务处理很顺遂,比往常休息要早半个时辰。”
休息得好,气血反而更亏了,有意思,“胡太医,朕想听听,这可是有什么说法?”
“究其根源,臣认为有两种可能,一者,陛下的膳食中有亏气血得食材,二者……”胡太医有些犹豫,这只是他得猜测,从脉象上看目前还看不出来,若是猜测有误,怕是会引起不必要得争端。
“但说无妨,朕绝不追究。”
“二者则是□□,现今剂量尚微,查探不出症状,然是其量小仍有毒性,前期最常见的症状就是气血亏虚。”
□□?看来提醒阿曦的那个人不是个江湖骗子了,他命令阿曦不许再让民间大夫入宫后,每日私底下都召太医令胡太医来把脉,目的就是为了验证阿曦所担心得事情是否会发生。没想到幕后之人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就露了馅。
“张众,去详查昨日至今日,朕所有入口的食物,然后协助胡太医调查。”
张众想起皇上昨日行程,面有忧色地说道:“昨日好几位宫妃送来了膳食,陛下昨儿心情好,尝了好几样,这些娘娘是否也要查?”张众如此一问,主要是因为皇后也送了膳食,若查此事,恐怕伤了皇后的体面。
皇上眼神一暗,“后妃不必查,只以后任何宫妃送来得食物都先让胡太医过目。”既然是□□,就不可能只送一次,把人吓回去了,再抓出来就不容易了。
皇上又想起了什么,眉头紧锁,对胡太医说:“朕如果再吃一次,你可有把握诊出来?”
“臣可以。”他太医令得名声不是浪得虚名的。
“甚好。张众。”
“小的在。”
“去兰林殿传话,说朕今日得闲,会早点去看她。”说完,便让胡太医去忙他的了。他躺在软榻上假寐,昨晚歇在了张贵人那,她亲手熬了一碗燕窝,今晚不知是否有另一碗燕窝在等着他,他是能第一个排除她呢,还是第一个揪出凶手呢?真是让人期待。
此时,在楚国的席修齐终于提前完成了累积的政务,空下了时间带着韩婉凝去他彭城郊外的庄子上赏花。
时值六月,是紫薇花开的时节,他在这座庄子里种了满园的紫薇花,紫的、白的、梅红的,花团锦簇,微风拂过,摇曳的花朵儿,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你知道我为何种了如此多的紫薇吗?”在凉亭中席修齐接过侍从手中的红枣莲子银耳羹亲手放到韩婉凝的跟前,“尝尝,此物有避暑功效。”
韩婉凝见此,很给面子地尝了尝味道,“很不错。我记得你以前唯爱莲之高洁,不屑于其他,怎么改了性子了?”
“谁道花无红百日,紫薇长放半年花。较之高洁,我更愿求个长久。”席修齐伸手摘下一朵紫薇花,别在韩婉凝的发间,“我想许你长长久久,你可要?”
席修齐的话,让韩婉凝动摇了,她大仇已报,兄长也重新走上了正途,她的心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冷硬了,她嗫嚅着,想要说什么。
席修齐的心不由地紧张了,她一下子没法答应也没关系,只要她的态度软化了,一切都不是问题。正当他满怀期待地等待时,坏风景的人来了。
王府暗卫快马加鞭地赶来汇报,“禀席相,有王爷加急的密信。”
旖旎的氛围一下子就被打破了,韩婉凝正羞着呢,她说道:“你既有要事,就先处理吧。”
好好的机会让人给毁了,席修齐在心里将楚王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归骂了,事情还是要办的,“楚王那头怕有大事,我先去忙。”
嘴上这么说,席修齐人却没有动,他静静地看着韩婉凝,半响才说道:“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世间百花,皆不如你。”
说完,才接了暗卫手中的信,匆匆走了。
留下的韩婉凝看着满园的紫薇花随风浮动,虽无香却沁人心脾,她轻笑道:“真美。”
看完信件的席修齐询问赶回来的暗卫:“王爷在冀州遇到了什么事,又嘱咐你们办了什么事,你一一道来。”
王爷信上说有人有不臣之心,让他严加防范各位王爷和漠北鲜卑,席修齐觉得此事不简单,若王爷已经查出端倪了,那幕后之人的动作可就不小了。
暗卫将楚王冀州一行事无巨细地汇报,听得席修齐表情愈发严肃了。
王爷此行是微服出行,而刺客却能提前布局,说明其完全掌握了王爷的动向,那可怀疑的人范围就小了。然而楚王说张和泽是细作一事,尚需查证,他也是太学出生,对张和泽此人有些了解,此人能力不错野心亦不小,无需使用如此手段。
可着看似毫无根据的猜测,却让席修齐觉得从中能理顺许多事,若不妨大胆设想,确实有人有不臣之心,那此人迄今为止至少出过两次手,一次事昌邑那次,另一次就是邺城了。
此人谋害王爷性命想要嫁祸窦家,在他察觉不对深入查探时,又引着他牵扯出窦昱私制铠甲一事,说明此人不仅对窦家了如指掌还对窦家有仇。这种既对窦家有仇还掌握王爷行踪,以及他来楚国后王爷就对其产生威胁的人,最符合要求莫过于清河王了。
清河王废太子的身份嫌疑不小,可他平日小心谨慎,对皇上恭恭敬敬,对其他人温和客气,在尚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其他人怕是不会信他的三言两语。席修齐纠结许久,既然此事无法说服其他人,不如先调动自己熟悉又可信的势力,王爷对清河王的威胁是与日俱增的,清河王再如何谨慎,如今怕是也坐不住的。
他立马修书两封,吩咐暗卫道:“本官有要事交代你,这两封信,一封送往北军,一封送给我父亲,另外派人跟王爷说,楚地诸事繁忙,让他尽快回来。”留在清河越久,就越危险。
第五十九章
翌日,对后宫妃嫔来说,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本深受皇上宠爱的张贵人被打入了冷宫,发生得太突然了,以致于众人搞不清状况,不敢妄议。
皇上一脸深沉,眼眸中藏着怒气,“阿曦早已到了清河,为何不报?”没想到还真的是她,他倒是小瞧了她,想成为第二个窦太后?愚蠢,被他那位外表温柔的皇兄骗的团团转,他的那位皇兄可是比他更不能接受第二个窦太后。不过比起张贵人的事情,他更生气阿曦的事。
阿曦出发前曾说会在冀州游玩一圈再去清河国的,可如今在这个档口,原本该到处玩的人却已经早就到了清河国,而他底下的人并没有向他汇报。
“是小人的不是,光记着陛下身体一事,忽略了王爷的行程。”张众告罪,他是见楚相安排了不少护卫,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现在牵扯出这样的大事来,张贵人和清河王私通,胆大包天地下药害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