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窦元纬心道不妙,该不会是小妹擅自动手了吧,他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牵扯此事的,她怎么就不听劝了。
席修齐从袖中拿出供词来,交给窦元纬,说道:“那姑娘也是运气不好,中途与家仆走散了,就遇上了这等事情,幸好楚王府的人营救及时,才没有酿成祸事,不过此事终归伤及姑娘名声,她父亲十分疼爱女儿,此事恐怕不好办。”
没错,席修齐证词上的那个太史丞的儿子就是在窦府后巷欺负山映雁的人,他和楚王审问后,得知此人是窦傲玉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毁了山姑娘,幸好楚王一直派人护在山姑娘周围,窦傲玉的阴谋没有得逞。不过窦傲玉此举给他们带来了破解之法,太史丞的儿子不堪大用,他稍微吓了一下,那人就把所做的事情都说了,还供出了窦傲玉。这下白字黑字的供词,加上楚王爷的地位,若山家真要告窦傲玉,那窦傲玉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当然窦府可以尽力保住窦傲玉,以他们家的权势做到这一点并不难,然窦傲玉毁掉的名声自然是再也无法弥补的,窦傲玉的名声和山家,孰轻孰重,席修齐相信窦元纬自会掂量。
窦元纬手中的供词都被他捏皱了,邓淮养的好儿子,竟然敢出卖他的小妹,害他小妹被人抓住把柄,他过后会跟他好好算账的,现在重要的是处理小妹的事情,他不能让别人伤害他的小妹,“那位姑娘的父亲需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应允,只要此事平息。”
“那位姑娘是个孝顺的,心中所愿不过是家人平安、家中生意无虞而已,若能做到这两点,那位姑娘就满足了,她的父亲也不会再追究。”席修齐说道。
呵,伤了他妹妹还能全身而退,真真是好手段,窦元纬不再和席修齐兜圈子,咬牙说道:“这供词不止一份吧,席相怎么保证那家人之后不会用此来威胁窦家?”
“窦大人放心,他们家不过是个商户,寻求的是平安度日,不会也不敢和窦府为敌,席某可作保证。”窦家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山家肯定不会自己再往窦家跟前凑的,席修齐很了解山家人,他们犯不着惹窦家。
“席相既这么说了,我且信一回,可若是这供词上的话有半句泄露,就不要怪我无情。”山家要是不知好歹,害了他妹妹,他会让他们全家都不得安生的。
席修齐走后,窦元纬找了自己小妹,很是无奈地说道:“不是让你不要轻举妄动的吗?为何不听为兄的劝。”
这么快就被兄长知道了,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泄露了她的计划,她可不想让自己的计划失败,窦傲玉狡辩道:“我不知道兄长说什么,我可什么也没做。”
“还嘴硬,人都被抓住了,那个太史丞的儿子。”窦元纬觉得自家小妹用人的眼光实在太差,找什么人不好要找那样的草包,自己父亲在窦家手下做事,楚王在京城不能待太久,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该如何取舍,毕竟得罪了他们家后在京城是混不下去的,可那家伙还是做了最坏的选择。
窦傲玉一惊,没想到他这么没用,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窦搞不定,等等,那人被抓了不会供出她来吧。
“已经供出你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窦元纬看出了小妹的心思,本来可以十拿九稳地把山家摁死,却让他这个傻妹妹愣是给救活了,没办法,自己宠的妹妹还不是要自己善后,因着这件事,窦元纬觉得就算是宠妹妹也该好好教她一些东西了,免得她以后再别人手里吃亏。
“那又怎么样,我才不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窦傲玉嘴硬地说道,才不相信有人敢动窦家的人,她伯父可是上将军,现在比三公的职位还高,除了皇上,就她伯父最大了。
“那你的名声怎么办,就算我们家世不错,可好人家怎么会娶一个名声有损的姑娘?”
窦傲玉这才明白自己做的不对了,她寻求兄长的意见,“那现在怎们办?”
“放过山家,以保全你的名声。”窦元纬摸着小妹的头,看她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这没办法,山家如何,为兄根本不在意,为兄只在意阿玉。”
世家之间名声有多重要,窦傲玉是知道的,楚王拒婚虽说对她的名声不利,可更多的是楚王任意妄为所致,本非她本身之错,然而要是她利用太史丞的儿子报复山映雁一事传出去,那她就彻底沦为别人的笑柄了,就这么放过那个女人,窦傲玉很不甘愿,“兄长,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急什么,来日方长,这件事不会一直成为山家的护身符的。”这次他们侥幸躲过了,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从来没有人在得罪了窦家之后还能丝毫无伤的。
从那天被楚王府的人送回家之后,没过几天之前和山家断了来往的商铺们找上门来了,说是要继续谈青瓷的生意,她的父兄又忙起来了,不过没了之前的热情,特别是她的父亲,颇有几分心冷,山映雁问过几回,她父亲貌似有将家主之位交给她兄长的意思。
当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绝对不是窦家突然大发慈悲,而是楚王和席相从中周旋的结果,再这样下去,她或许永远都会还不清楚王的恩情。她甚至有些自私地想还不清也好,这样她和楚王之间关系永远都不会断了。
从彭城外救了她的时候开始,楚王看她的眼神就像看重逢的人一样,她想楚王肯定那次就认出她来了,明明都过去好几年了,而楚王依旧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不过是随手相救的人,他还记得那么清楚,她却记不清楚王的面容只认得楚王腰间的玉佩,山映雁心里不免愧疚。
她一直感激着儿时的相救之恩,从不敢忘记,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楚王不仅仅是感激了,或许是他送玉佩之时,又或许是上京途中的相陪,那个人在她的心里一点点变得重要起来,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样,酒楼相遇之时,她才会那么生气,她不想要在仁义和楚王之间做出选择,做人万不可没了仁义,她也万不能想象自己会讨厌楚王的情景,要她讨厌自己看重的人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情。
再后来她听到楚王拒婚的消息,她既高兴又难过,楚王没有娶王妃,他心悦的人还是自己,可即使楚王心悦的是她,也无法娶她,而她不愿意为妾,哪怕终生不嫁。这种纠结又忧伤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家就被窦家针对了,她无暇再想这些心思,只盼着早点解决自家的危机。在这种时候中,楚王又一再相帮,更让她产生奢望的是楚王当众拒婚可能是因她而起,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心中多了一份勇气,她要勇敢点,说不准她真的能嫁给这个牵动她思绪的恩人。
不久,山家人京城的事情办好了,举家收拾好行囊,驱车赶回楚国,京城再繁华都没有家乡来得踏实,当他们的马车刚出城门时,后头楚王的车队就赶上来了。
山映雁从马车里出来,就看到了车队最前头的楚王,英姿勃发,缓缓朝她驶来,他说道:“好巧啊,如此缘分,我们同行可好?”
“好。”山映雁回道。
第二十四章
浩浩荡荡的楚王车队从大夏京城出发,缓缓驶回楚国。
坐在豪华马车里的司马敬曦,心情比来的时候好了许多,他成功地拒绝了太后的赐婚,不用再娶窦傲玉了,未来在改变,那些他极力想要避免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他心头的大石头落地了。
这趟京城之旅他收获不少,山家因为他的援手,现在对他的态度好得不得了。阿雁对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明显可以感受到阿雁的亲近之意,即使他们在京城有过一点小的摩擦。另外,席修齐貌似有了相好的,他搞不清楚席修齐身上发生了什么,反正现在的情况是有利于自己的,他就不多费心思了。
唯一让司马敬曦遗憾的事,就是这次带上京城的名医,没一个有用的,皇兄身上的病还是毫无头绪,这件事可能会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棘手。干捉急也没用,他不是大夫,不会医术,之后让刘伯派人在全大夏内再找,要是中原还找不到有用的名医,他就去西域找。不管怎样,他一定要让皇兄健健康康的。
司马敬曦坐在马车内很无趣,马车里还有一个一直在处理各种折子的席修齐,他现在和席修齐之间缓和了不少,已经不是之前那种相看两生厌的氛围了。席修齐既然不和他抢阿雁了,司马敬曦觉得可以稍微对席修齐好点了,所以才让席修齐在他华丽而宽大的马车内处理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