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殿下，我想问，您觉得我有趣吗？”
纠结了片刻，乔伊涨红了脸，终于还是选择直截了当。
只要对方点点头，即便再丢脸他今晚也算有收获。
然而，文森特显然没他想的那么好说话。
眼中最后一丝忍耐也消失，从乔伊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角，银灰色的王子殿下换上今晚最严厉的语气。
“我不明白你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在我看来，你的行为很愚蠢。”
“与其想方设法模仿大人的姿态，不如回家多看几本书，丰富自己的学识。”
乔伊：“…………”
“把他手里的香槟拿走，然后把人带到果饮区。”
训斥完，文森特不再乔伊身上多浪费一秒，直接毫不客气地对侍者吩咐道。
乔伊一愣：果饮区？？？
然而没等他反应，身形高大的侍者已经按住他的肩膀，用手势向他做了个“请”。
“喂，什、什么情况？？”
乔伊慌乱挣扎。
而他的挣扎声终于让文森特忍无可忍。
高贵的王子殿下停住脚，斜眸凝视了乔伊一眼，眼中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嫌弃。
“顺带给你提个醒，小拉斯特先生。”
文森特道。
“下次参加宴会时，麻烦换个香水，不要挑战大家对味道的容忍度。”
第十五章
果饮区，俗称儿童游乐区。
主要用于放置舞会中十岁以下的小屁孩，这里的主要娱乐活动是：吃蛋糕玩布娃娃，以及吹嘘自己的老爸多牛逼。
望了眼右边试图用扑克牌当飞刀的男孩，乔伊哆嗦了一下，可怜巴巴看向身旁的侍者。
“那个……我能到别处转转吗？”
侍者不为所动：“抱歉，乔伊少爷，殿下要求我带您到这里休息。”
“可我不需要休息。”
“您需要。”侍者斜他一眼，“殿下说您需要，您就需要。”
乔伊：“……………………”
乔伊意识到自己今晚真的搞砸了，但他实在不明白刚才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明明原作中多次描写文森特被主角甜香的牛奶味信息素吸引，但为什么他用了类似的香水，就被对方嫌弃品味低下。
难不成信息素的味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乔伊忍不住嗅了嗅。
可惜他现在年龄不够，还不能明确分辨出信息素和香水味有什么不同。
不过印象中将军夫人身上确实一直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和自己身上浓郁的人工甜香的确不一样。
哎。
乔伊烦躁的扯开小领结，顺便挽起袖子，让自己身上的味道散去些。
理不出头绪，他也无计可施，干脆自暴自弃往嘴里拼命塞蛋糕。
说来这场舞会似乎要举办到十二点……
看了眼仍旧精神充沛，在大厅中跳舞的将军夫妇，乔伊有点头疼。他自然不可能自己回家，那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到底该怎么度过。
正想着，不远处有几个年纪稍大点的孩子也坐到了果饮区。
和疯闹的小孩子不同，这几位明显是“该社交”的年龄，却不知为何兴趣缺缺地坐到这里。
乔伊有点好奇，这让他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偷听那几人的对话。没听几句，他便大概猜出了原因。
“哎，又搞砸了……从没想过聊天会这么困难，回去母亲大人非批评我不可……”
“好了好了，谁叫咱们不擅长社交呢。”
“是啊，一想到未来还有无数个这种舞会就觉得头疼……”
乔伊吃着蛋糕略加思索：所以，这几位算是这世界里的社恐吗？
环顾舞会大厅，乔伊发现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在社交场合上大放异彩，还是有不少人明显在强撑，笑容中都透着僵硬。
这模样让乔伊想到了自己先前在公司团建的场景，他本人也算是偏宅的属性，比起聚餐唱歌，他更愿意约几个朋友打打游戏，玩玩桌游。
想到过去的欢乐生活，乔伊轻叹口气。这世界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连刷手机打发时间的机会都没有，不然他们这样的宅属性也是……
等等！
忽然，乔伊想到了不需要电子设备，也能打发时间的游戏。
他将不怀好意的目光对向身边耍扑克飞刀的男孩，男孩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乔伊：“小朋友，能不能把你的扑克牌……”
男孩：“叫谁小朋友呢！我比你大，叫我哥！”
乔伊：“…………”
乔伊：“好，哥，能不能把你的扑克牌借我？”
男孩满脸警惕：“……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乔伊挑眉一笑。
“当然是带你玩点不一样的~”
……
舞会大厅的露台外，文森特背靠雕花围栏，为自己终于完成今晚的寒暄长舒一口气。
他抬眸看向不远处。
几米外的舞会大厅内，身着华服的贵族男女们仍然举着香槟杯谈笑风生，优雅的华尔兹舞步让这个夜晚热闹非凡——和露台上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不同的两个世界。
“殿下。”
一位侍从官走过来，神情恭敬。
“里昂先生说，希望您能从今天来的omega小姐少爷中选择一位……”
“——我知道。”
文森特打断侍从官的话。
眼中掠过一丝不耐，但良好的修养让他无法将心中的烦闷发泄到不相关的侍仆身上，文森特只能压抑住这份烦闷，低声道：“你去告诉他，等会儿我会找他。”
“好的，殿下。”
侍从官鞠躬告退，眼中是不尽感激。临走前他忍不住悄悄看了年轻的殿下一眼。
和平日里永远都优秀、高贵的形象不同，此刻独自站在露台上的文森特显得有些孤胆落寞，这让人回想起眼前这位备受赞誉的王子殿下不过也才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人。
……哎，殿下还是太寂寞了。
侍从官这么想着，轻叹口气。
不过这种情况或许会有变化，如果不出意外，今晚殿下就会选出未来会与之共度一生的伴侣。有了那样一个人，或许殿下寂寞的世界中也会透过一丝光亮来。
这么一想，侍从官心中轻松了许多。他悄悄退去，露台上再次重归平静。
但文森特清楚这样的平静持续不了多久，他今晚有任务在身。
然而，只是想在此稍作歇息的想法都无法实现，一阵显然和高贵优雅沾不上边的笑闹声侵入夜色中，打破了露台上的平静。
……怎么回事？
文森特蹙眉望去，即使是热闹的舞会上也少有这样放肆的声音。
只见在靠近露台的玻璃窗边，一群年龄各异的孩子正围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玩着什么纸牌游戏。
由于视角的关系，从那群孩子的角度并不能看到文森特；文森特却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而且，他一眼就看到为首的那个似乎是刚才纠缠他的小鬼。
那孩子好像叫乔伊来着。
文森特还记得他的名字。
他对这孩子的印象挺深刻的，毕竟能够给他留下糟糕印象的人实在不多，绝大多数人在他面前都会伪装出最好的一面，而这个名叫乔伊的omega实在是笨拙得让他有点头疼。
男孩扯着他的衣角，涨红脸问：“您觉得我有趣吗？”的画面文森特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其实那样子挺有趣的，明明心中满是焦急，却碍于身份只能克制住的模样就像是想偷吃鱼干，却怕主人发现的小猫。
如果让他现在回答，他说不定会点头承认——嗯，还挺有趣。
毕竟比起周围人小心翼翼的恭维，这孩子糟糕的搭讪技巧、不可恭维的品味、以及那怎么看都更像是街头卖艺的特殊异能着实让文森特感到这次舞会终于有了那么点不一样的东西。
但也仅仅只是不算无聊的而已。
自小严格的修养教育让文森特实在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认同那孩子哗众取宠的行为。
……所以，那孩子拼命吸引他的注意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那种腺体都没发育完全的孩子，应该还不至于对他有好感吧。
文森特想不明白。
不过他并没有在这问题上多加思索，此刻男孩在果饮区满脸狡黠笑容以及圆溜溜的猫眼不住乱转的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和在刚才努力搭讪时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此刻男孩的样子就像是被扔到绒布上的小猫，完全没了束缚；连精心搭配的领结都扔到一边，卷起袖子，看起来简直像是路边怎么开心怎么来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