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人都走了,余鹤才暗暗松了口气。
“怎么了,现在还怕见生人了?以前不见你这么害羞啊。”殷池雪揽着他的肩膀,配合着他的速度也走得极慢。
余鹤拍拍自己的肚皮,忿忿说道:
“还不是因为这不争气的,挺着大肚子看起来多难看啊。”
“不要这么说小酸奶,他没有做错什么。”
余鹤睥睨他:“那就是你的错了?”
“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殷池雪说着,从路边的饮料贩卖机里给余鹤买了水。
“我给你一耳光你就知道一个巴掌拍不拍得响了。”
“不要给小酸奶传播暴力因素。”殷池雪抓住余鹤的手腕,笑着晃了晃。
有时候看到殷池雪这个样子,余鹤就会觉得真是什么气也没有了,不管吃了什么样的苦都值得,甚至是觉得自己真是贱。
两人来到情人坡,殷池雪的师弟师妹们早就等在了那里。
各种各样的合拍,将美好的瞬间或者记录大变革永远留存的方式,是余鹤作为一个记者非常钟爱的活动。
即使,今天乐呵呵跟着傻笑拍照的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如此憎恶照片这种东西,但现在这一刻,他还是彻底沦陷了——
——————————
“我先送你回家吧,我中午要和工作室的同学一起吃饭。”殷池雪牵着余鹤的手,紧紧攥在手心。
余鹤摇摇头:“没事,你去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算了吧,你今天在校门口往地上一坐都给我吓个半死,我还是送你回去。”
拗不过他,余鹤只好跟着他上了车,心里还一直在犯嘀咕。
十一点二十了,不知道韩奕容还有没有继续等。
想着,他趁殷池雪开车的空掏出手机给韩奕容发消息:
“还在图书馆么?”
“嗯,在呢。”韩奕容很快回复道。
“那你等我十几分钟,我很快过去。”
“好,等你。”
余鹤讪讪放下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很违和的感觉。
“在给谁发消息。”殷池雪转动方向盘,目视前方。
余鹤吓的一哆嗦,忙收起手机:“哦,就是杨垣宇,问他期末考试的事。”
之所以要撒谎,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殷池雪不是很待见韩奕容这个人,从上次他把自己从韩奕容家里拉走就能看出来。
“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我,虽然我不是这个专业,但从小都在接触这一块。”殷池雪将车子停在家门口。
“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同学等久了。”余鹤跳下车,冲他挥了挥手。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赶回来。”殷池雪抬手整理了下副驾驶上的靠垫。
靠垫是特别定制的,上面画着两个小人,据说是当时殷池雪请人为他俩画的同人图。
这么看着那只靠垫,余鹤心中的负罪感更强了。
但还是那句话,即使再有负罪感,也不能给人家再挂科了啊,要是真的拿不到学位证,岂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顶级财阀家的媳妇,竟然只有高中学历水平?
待殷池雪开车离开后,余鹤在门口探头探脑一番,确定他是真的走了之后,才做贼一般溜了出去。
打了车,来到市立图书馆。
余鹤穿过层层书架,来到那个角落。
韩奕容还坐在那里,正在看余鹤的课本。
“不好意思,有点紧急事情给耽误了。”余鹤忙走过去,小声道。
韩奕容还是那副笑模样,即使到今天,余鹤看着还是很不爽。
“没关系,正好有点时间,我帮你把会考的重点全部划出来了,你自己回去做个整理,还有一些难点标注,你要好好看看。”
韩奕容将还带着温度的书本递过去。
这样一来,余鹤倒真是挺感动的。
“天感谢你了,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火锅么?”
“是你想吃火锅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算了,那你说,想吃什么。”
韩奕容想了想,笑道:“那就火锅吧。”
两人来到一家点评分很高的网红火锅店,要了个靠窗的位置。
中午头来吃火锅的人不多,考虑到余鹤现在的身体情况,韩奕容要了个菌菇汤底的火锅。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火锅,这种天气也能吃下去。”韩奕容笑道。
“当然能,我就是到了赤道地带也能吃下去。”余鹤笑呵呵道。
“池雪平时不会和你一起吃火锅么。”韩奕容似乎是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余鹤想了想:“以前不会,但现在会,不过吃的火锅都是他请师傅过来现场制作汤底材料,他怕外面的不干净。”
“他对你真的很贴心。”
余鹤点点头:“是啊,可能是因为临盆期将近,所以对我有求必应,生怕我一个不开心抱着小酸奶从楼梯上滚下去吧。”
“你们给宝宝起名叫小酸奶么?”韩奕容的笑容淡了些。
“对,大名叫瑶也或者温纶。”
韩奕容的笑容彻底消失,他点点头:“好听。”
热腾腾的火锅端上来,余鹤马上拿起筷子往里加菜。
但是对面的韩奕容却一直望着热气发呆,迟迟没动筷。
“怎么了,没胃口么?”余鹤关切问道,“是不是天太热了,要不要给你叫一枚酸梅汁开开胃。”
韩奕容马上回神,笑笑,拿起筷子:“没有,刚才在想点事情。”
余鹤将涮好的百叶放进他碗中:“你吃这个,啊,筷子我还没用过,你放心。”
“没关系,我不介意。”
本是一句安慰的话,但在余鹤听来真的很奇怪。
两个人正吃着火锅,楼下上来一男一女,男的很壮实,顶着一张活不过两集的低级反派脸,一进来就吵吵嚷嚷;
女的也不行,浓浓的外围风,谈吐“儒雅”,刚一入座就开始吧啦吧啦这个哥又赚了五百万,那个哥又进了局子的。
余鹤刚想和韩奕容说句话,那边两人大嗓门直接给他打断。
余鹤呆呆的,一时忘了自己要说点什么。
后面两个正在吃火锅的女生小声嘟哝了句“这两人有没有素质啊”。
余鹤也觉得他俩很烦,频频望过去,用眼神制裁之。
但两人依然熟视无睹,自顾说着话,甚至还掏出了烟。
余鹤是真的想打人了,墙上那么大的禁烟标志看不见么?好,就假设没看见,这里坐着一肚子这么大的孕夫也看不见么!
男人点着烟,像尼玛刚办完事一样满脸餍足地猛吸一口——
余鹤忙捂住鼻子。
就在他刚要说要不换家店吃的时候,韩奕容忽然站起了身。
还没等余鹤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三步两步做冲到了那两人身边。
接着,韩奕容敲敲桌子,冷声道:“这里禁烟,烟掐掉。”
余鹤半个屁股已经离开了椅子,眼睛紧紧盯着那边,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他有点担心,因为几乎是没有见过韩奕容不笑的模样,所以他现在这个样子总让人心中不踏实。
“老子抽烟管你卵事?你他妈管得倒宽!”那男人看起来就不讲理,没想到一说话比“看起来”更不讲理。
“禁烟标志,孕夫,你看不到么?”韩奕容质问道,“眼睛用不到就捐给有需要的人。”
“你说什么呢,皮松了是吧,松了老子帮你紧紧。”那男人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
“禁烟区吸烟扰乱公共秩序,怎么着,是想享受一下拘留所豪华套房?”
那男人似乎是被激怒了,骂了句CNM就冲过去一把拽住韩奕容的衣领,刚要打下去——
“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余鹤直接从背后抱住韩奕容,把他使劲往外拖。
这种时候,特别是自己还在电视上露过脸,要是引起注意那就真的事情大条了。
韩奕容推开那男人的手,整整衣领:“要不咱们警局见?”
看他不依不饶的模样,余鹤是真的怕了,且不说别的,真要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韩奕容啊,就这个男人这种体格……还有他旁边那女的一看也不是什么善茬……
“算了,我没事,走吧。”余鹤紧张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要是搁以前余鹤说不定还能请求一站,但现在自己大着个肚子就得认怂啊,识时务者为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