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顿时感觉浑身失了力一般缓缓跌坐在地。
完了,真的,一切都完了。
“殷池雪,你不讲话,便是默认了?”皇帝看着殷池雪,轻声问道。
见殷池雪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讲话,皇帝终于忍不住,伏案大哭。
“朕真是看错你们了……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
“皇上,气大伤身,您别气坏了身子,犯不着对着等忘恩负义之人动怒。”
熹淑妃见势上前,轻轻揽住皇帝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余鹤看着失声痛哭百口莫辩的瑜贵妃,又看着被骂做不忠不义之人的殷池雪,他终于看不下去了,手忙脚乱四肢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御书房。
“皇上,这件事,真的是天大的误会!”余鹤说着,用力磕了一个头。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为了他们两人,余鹤真的是豁出去了。
殷池雪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神变了,非常冷漠。
“其实这一切都是奴才的计划,就是因为奴才看不惯淑妃娘娘作威作福,看不惯他冤枉德妃和琳昭仪,才出此下策,其实那封信,是奴才模仿淑妃娘娘的笔迹写的,就是为了要害她!”
余鹤说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王爷和贵妃娘娘清清白白,娘娘对您一心一意,王爷也对您忠心耿耿,皇上,望您明鉴。”
皇帝愣了下,接着缓缓看向殷池雪:
“这奴才所言,可是实话?”
殷池雪倨傲地扬起头:“不是,他一派胡言。”
听到这话,余鹤霎时愣住,他呆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你疯了么,说这种话。”余鹤爬过去,一把扯住殷池雪的衣袖,大声质问道。
殷池雪冷静地推开他:“做了就敢承认,不过是我一直觊觎贵妃娘娘的美色,这件事与她无关,您,真要怪,怪我一人。”
“你真的疯了么?这件事本就和你没有关系啊!”余鹤急了,一把揪住殷池雪的衣领,“你到底在想什么!”
“够了!”皇帝一声怒喝,“先把王爷送回府上,禁足,等朕调查清楚,若是真有篡权之事,再推往刑场。”
恐惧感一圈圈扩大,余鹤呆呆的被人推开,接着他就眼睁睁看着殷池雪被人从地上拉起来,带离了御书房。
“瑜贵妃也受惊了,先送她回宫休息吧。”
扔下这么一句话,皇帝连多余的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余鹤,背着手焦躁地离开了。
熹淑妃在路过余鹤身边时,笑得乖张,她压低声音,高傲说道:
“你不会真以为,区区一封伪造的书信,就能奈我何吧。”
说着,她冷笑一声:
“天真。”
说罢,她一甩衣袖,随着皇帝离开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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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还是阳光明媚,傍晚时分却乌云密布,就像皇帝那参不透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小雨淅淅沥沥密切落下,不一会儿,雨势渐猛,随着滚滚而来的雷声,婴儿的啼哭声瞬间埋没于这雷声中。
皇帝遣散了身边的小太监,撑着伞,独自一人漫步于这偌大宫中。
心情还是久久未能平复。
殷池雪打很小的时候便被皇太后认做亲儿子,视如己出,自己同他年龄差不多,从小到大也一直拿他当亲兄弟,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总会第一个想起他。
但他今日却当众承认,他其实早就惦记了自己的妃子,甚至是惦记着自己的皇位。
皇帝缓缓闭上眼睛,将伞抛到一边。
细密的雨滴落在脸上,一时间,他甚至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谋逆乃诛九族的大罪,一旦定罪,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也一定要处死他。
那么,自己真的忍心么?
如果真的忍心,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心头不断抽痛着。
可倘若有朝一日殷池雪真的要起兵造反,那么兄弟之间,一定,只能留一个。
雷声自远方而来,闪电划过天际,顿时将这里渲染的如同白昼。
皇帝这才看清,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锦荣阁。
看到锦荣阁就会想到德妃和琳昭仪,本就被殷池雪一事闹得烦躁不安,再想起当日祸患,更是憋气。
皇帝深吸一口气,捡起伞转身要走。
只是当他直起身子的一瞬间,却忽然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没错,非常奇怪。
在那堵通往锦荣阁的长长的黑色外墙上,两个奇怪的影子映在上面。
不,不是影子。
因为非常清楚,连颜色都非常鲜艳,更像是,魂魄……
一个是生面孔,另一个则是熹淑妃。
她抱着什么东西从锦荣阁走出来,像是鬼魂一样幽幽而去。
而琳昭仪的侍女小琪哭喊着跑了出来,紧接着被熹淑妃狠狠扇了一耳光。
不大一会儿,她似乎又抱了什么东西回来,这次皇帝看清了,她抱的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浑身赤.裸的小婴儿,而那小婴儿的腰部有一处红色的胎记,像是一个桃子的形状,
皇帝怔怔望着那不知到底是鬼魂还是什么的东西,霎时间,恐惧感铺天盖地袭来。
想着,他拔腿往召德院跑。
德妃正在哄自己的小女儿吃奶,突兀的,大门巨响,接着她看见皇帝浑身湿淋淋的跑了进来。
“皇……”还不等德妃激动开口,皇帝直接打断她。
“让朕看看。”说着,他一把抱过茗希,扯开她的襁褓。
果然,在茗希的腰间就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熹淑妃抱着孩子匆匆而过的模样不断在脑海中盘旋。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想着,皇帝将茗希重新放回摇篮里,他双手按住德妃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
“德妃,你同朕说实话,当初你用自己的女儿调换琳昭仪的儿子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德妃一听这句话,心凉了半分:
“是不是真的,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那朕再问你,到底,是不是熹淑妃教唆你让你这么做的。”
德妃瞬时瞪大眼睛,眼眶里噙满泪花。
她看着皇帝,忽而间将头埋进他怀中,凄凄惨惨喊着:
“皇上,您终于愿意相信我了——”
皇帝紧咬牙关,慢慢地抱住德妃。
她这些日子在召德院受尽折磨,吃不饱穿不暖,还总也胡思乱想,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整个人瘦的只剩皮包骨,甚至抱在怀中都有一种不切实的空虚感。
“你受委屈了。”皇帝摸着她的头发,温柔说道。
但此时的德妃已经完全将那些繁琐复杂的宫中礼仪抛之脑后,只是紧紧抱着皇帝不停重复着:
“您终于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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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宫内,余鹤正坐在桌前,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望着眼前的宫灯发呆。
若廷耷拉着眉毛慢慢走了回来。
“怎么样,贵妃娘娘现在情绪有好一点么?”余鹤也是,半死不活地问道。
若廷点点头,坐在余鹤旁边,唉声叹气。
“你说,咱们的计划怎么会被熹淑妃知道的呢,而且今天皇叔表现太诡异了。”若廷托着腮,用他那不太聪明的小脑袋思考着。
“有内奸呗。”余鹤摸着宫灯的灯罩,感受着温热在指尖划过。
“内奸?是谁!”若廷立马来了精神,几乎是一跃而起。
“还不就是你那个傻子的皇叔的心机婊暗卫出野同志。”余鹤叹了口气。
“天啊,我一直以为他对我皇叔是绝对忠心的,没想到他这次害了我皇叔还差点害了我母妃!”若廷气得一拍桌子。
“我现在只是想,你皇叔就那么承认了,觊觎贵妃娘娘,甚至还觊觎皇位,这不是找死嘛?”
若廷揉着小脑袋瓜:“谋逆可是大罪啊,我皇叔,怎么可能呢。”
两人干脆靠在一起,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发起呆。
“殿下,小栗子公公在么?”
正惆怅着,忽然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问询。
扭头一看,一个小太监正举着伞站在门口。
“怎么了。”余鹤马上站起身。
那小太监一抹额头的雨水,急促道:
“皇上召您过去呢。”
余鹤还没说什么,若廷一听倒是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