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还带着笑意的嘴角，伸了伸懒腰，准备起床，就听到了敲门声。
“进。”
进来的是黄濑，他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了，眉头整个皱在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跟进来的赤司也是面色沉重，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的眼睛里也有未干涸的泪光，而之后进来的紫原和绿间真太郎也郁郁寡欢的样子。
“大家这是怎么了吗？”黑子不解。
“小黑子……”黄濑刚开口就说不下去了，偏过了头。
“还是我来说吧。”赤司虽然这么说了，却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黑子特意放轻了语气，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怎么了？大家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赤司用力深吸了一口气：“黑子，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激动，不要……”
赤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下面的话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怎么能要求他不激动呢？
“好，我不激动，你说吧，赤司君，什么事情？”
赤司凝视着黑子，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黑子，今天凌晨的时候克丽丝她突然病发，经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了。”
“你说什么？”
那一刻，黑子的天空崩塌了。
第64章 64、失去她
未褪的笑容僵在嘴角，瞳孔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涣散的焦距聚不起来，过了好久，黑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失去了所有的生气，直直地盯着赤司，他的眼中满是怨恨。
看到这样的黑子，黄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他快步走到黑子的床前，跪了下来，乞求道：“小黑子，你不要这样啊。”
“你走开！”
黑子一把推开黄濑。
黄濑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对于黄濑，黑子直接选择了无视，他有些狂暴地掀开身上的被子，挣扎着起身，但是腿上根本一点力气也没有，爬了几步就从床上摔了下来，也顾不上疼痛，应该说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吧，他依然无知无觉地往前爬着，一步一步，嘴里喃喃着：“枝雨，枝……雨，枝……雨……”
眼泪似乎是从空洞无光的眼眶中硬生生给拉出来，一滴接着一滴，凝结成珠，碎了一地。
黄濑顾不得自己，爬起来就把黑子抱在怀里：“小黑子，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
说着，黄濑也哭了出来，他知道克丽丝对黑子来说有多重要，就连他一下子也无法接受克丽丝突然死亡的事实，试问要怎么才能让黑子接受，他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的事实呢？
很多时间以前，他的那个噩梦居然真的成为了现实，只不过真实得更可怕。
“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黑子用力地想挣开黄濑的怀抱，可是就体格上而言，黄濑实在优于黑子太多，黑子根本挣脱不了。
像是被困于囚笼的珍兽，失去了自由，发出呜咽似的怒吼：“为什么是她嗷？为什么是枝雨啊？我的枝雨，我的枝雨啊！”
“小黑子……”黄濑松开了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那样的痛苦，要如何才能制止。
“咳咳咳——”哀极则攻心，黑子突然急促地咳了起来，从最初的低泣变成了号啕大哭，肝肠寸断。
突然，黑子又疯了一样地向前爬去：“我不信！我不信！不会的！不会的！”
他不信昨天晚上还同他一同观星的少女就如此香消玉殒了，他不信说过永远陪着自己的人会这么就丢下了他，他不信那么喜欢的人，那么喜欢的人……
呐，枝雨，你听得到吗？我好痛苦，痛到恨不得死了才好。所以求求你了，枝雨，回到身边吧。
如此卑微的乞求，只可惜那人听不到了，无法回应了。
所有人都偏过了头，不忍看他们的心中所爱如此悲伤的样子。
这个时候，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走了进来。
目之所及，是一双牛皮鞋，左腿的裤脚往上卷起。
黑子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轻灵的声音：“舅舅，你把你的裤腿卷卷好。”
那时的她永远是俏皮可爱的，一次又一次地帮自己解围。
抬头，果然是那个人，仿佛是在将要溺水的时候抓到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黑子匍匐着上前，伸手：“杏本医生，枝雨，枝雨她没事，他们都在骗我的，对不对？杏本医生？”
杏本屋的头低着，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听到了黑子的话，走到跟前，一点一点地蹲了下来，黑子看到的是猩红的眼，那眸中困着一只狂怒的巨兽，疯狂地撕咬着囚禁他的铁笼，一旦突破，便会毫不留情地撕毁身边的一切。
可是现在的黑子连害怕的心情都不存在了，他迫切地想要杏本屋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黑子……哲也……”杏本屋一把抓起黑子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右手握拳，狠狠地砸了下去。
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重拳砸到在地上，嘴角渗出了丝血。
“*****你干嘛？”冲动的青峰就要冲上去同样用拳头招呼杏本屋，紫原也自动用他高大的身体以守护者的姿态挡在黑子面前。
赤司无奈，只好先把已经冲出去的青峰拽回来：“冷静点，青峰。”
在青峰收了拳头之后，又把紫原敦赶到了一边：“紫原也是，不要冲动。”
“可是，小赤仔，那个人竟敢打小黑仔。”
赤司看着还躺倒在地的黑子说不心疼是假的，只不过他没资格插手：“这是黑子和杏本医生之间的事情，你们冒然出手的话，黑子一定会生气。”
“可是，赤司……”绿间还想分辩什么。
只见赤司指了指离黑子最近的黄濑凉太，他的拳紧紧地攥着，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唇，可终究别过了脸，没有看黑子那边，更别说会对杏本屋不利了。
“看到黄濑了吗？原因很简单，杏本屋是克丽丝的舅舅。”
所以这一拳，黑子挨得心甘情愿。这句话是赤司没有说的。
青峰他们也没有再说话了，的确，光凭他是克丽丝舅舅这一点就比他们高出太多了。
可是，杏本屋却没有就此罢了的意思，哭着对黑子咆哮着：“黑子哲也，如果没有你的话，如果没有你的话，该多好啊，她，小雨，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杏本屋说完用拳重重地砸了地面，痛苦地哀嚎着。
这一句却彻底把黑子打垮了，他全身都在颤抖着，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不……”
似溺于湖水中的瘦弱灵魂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只不过这湖水中的精灵已经死去，灵魂便只能坠入湖底，再也不能为光明所爱了。
赤司沉了一下眉，略做思考，杏本屋过了啊，他挡到黑子的身前：“杏本医生，因为你是克丽丝的舅舅，所以我们才对你百般忍让，你不觉得你说得太多了吗？”
“呵——”杏本屋轻笑了一声，“我说得过，好！好！好！黑子哲也，我就让你知道小雨她为了到底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不好。”赤司心里苦叫一声，这样下去，他们的苦心就都白费了啊，“杏本……”
“4月16日，小雨她是淋了一身雨回来的，她的身体根本受不起一点点的寒意，那天她是冻到昏迷，一个人在冰冷都地板上躺着，如果不是我过去的话，黑子哲也你能说她那天不是为了你吗？”
杏本屋痛斥着黑子，他永远忘不了那天他是有多么地害怕，那个时候的克丽丝整个蜷缩在地上，地上已经积了一滩水，全身冰冷，像只残破羽翼的蝴蝶，奄奄一息，也的确只剩一丝气息了，他熬了一夜才把克丽丝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可是她才刚刚能下床就又跑去找黑子哲也，这让杏本屋情何以堪。
“黑子哲也，你说，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我……”黑子呆愣在那，茫然地看着杏本屋，他不知道，他已经什么都无法感知到了，他只知道克丽丝不在了，全是他的错。
赤司本来是想阻止杏本屋继续说下去的，不过4月16日，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怎么会忘记，不是他联合青峰要把天使打入地狱的日子吗？他有资格说话吗？
青峰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他看着黑子不停地往后退，无力地呢喃着：“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