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燕抿着嘴点了点头，喃喃道：“我也是后来听我阿姨说的……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明礼，明礼的学生都开车上学的……可能，是个意外……”
江乐熹皱了皱眉，复而又道：“筱优是明礼转去六中的，你知道吗？”
杜小燕点点头。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转去六中吗？”
杜小燕摇头，“为什么？”
江乐熹抿了抿嘴，“那她为什么就找你麻烦，你也不知道吗？”
杜小燕还是摇头。
江乐熹看了眼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喃喃道：“她，跟你表姐关系不大好……”
杜小燕不知道江乐熹是怎么了解到这些事的，她张了张嘴，“为什么？我表姐她……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说话的那种，不过她比我厉害很多，性格挺要强的……应该不会是这样就惹到她……她们吧？”
江乐熹幽幽的摇着头。
不知道该不该真相告诉杜小燕……
既然刘晶的妈妈也没有和盘托出，那么说明这件事对于刘家来说，已经过去了……
听说赔了好多钱……
“你阿姨……他们家怎么样了？”
杜小燕垂下眼睛，“我妈说，那个开车的学生家里赔了好多钱，我阿姨他们……我还有个表弟……可能也把女儿这事，给忘了吧……我们老家那里……”杜小燕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些，“男孩比较重要……我不如表姐，成绩也不行，我妈那时候也一直说想再生一个的……”
江乐熹皱起眉。
“你是说，你阿姨他们一家，现在没事了？”
杜小燕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伤心了一段时间，后来条件好了，我表弟转去了更好的学校，还换了房子，具体的我妈没说……有一年过年，我听见外婆偷偷跟我阿姨说……说我表姐也算是给弟弟留点什么了……”
江乐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们，怎么能这样……”
杜小燕知道江乐熹是千金小姐，肯定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她说的时候也有些难以启齿……
可这就是事实，是在她们家里真真切切发生的事。
表姐，或是她自己，是家里最不起眼的女儿……
就连外婆也一直在责怪妈妈为什么不多生一个儿子出来……
指着她这样的女儿，以后能有什么用……
“我没有骗你小熹，真的，我表姐虽然去了明礼，可是我阿姨她们只是觉得这样念书，名头说出去好听，还不用给学费，家里没有人会关心她的……所以我想，表姐可能过的也不开心吧……”
江乐熹捏了捏手，声音也低了下来。
“也许，在学校过的也不开心吧……”
第90章
：
墓园的位置极好。
连江乐熹都有点惊讶……
这地方，不便宜……
“你阿姨家里安排的？”
杜小燕摇摇头，带着江乐熹往上面走。
“我阿姨哪会肯花这样的钱，说是表姐的同学家里买的……挺大一笔钱的，我阿姨她们还有点心疼钱，不过听说那边买了以后通知了我阿姨一家，她们也就拿不到这笔钱了……”
钱钱钱。
这一路。
江乐熹听多了这个字眼。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那天在巷子口，筱优不屑的模样，她说大不了赔钱就是了……
当时她觉得钱有什么用……
可现在听杜小燕这么说，刘晶一家因为女儿的死，竟然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扫墓？只有杜小燕一个人来……
她们是把刘晶都忘了吗？
可是连她这样一个外人都记得她的存在……亲人，又怎么会忘了呢……
江乐熹走在杜小燕后面，表情有点凝重。
杜小燕回头看了她一眼，以为她从来没有来过墓园，轻轻的拉了拉她的手，“你害怕吗？”
江乐熹摇摇头。
杜小燕抿了抿嘴，“这些事你大概从来没听说过吧？其实我们那里好多人家都是这样的……我表姐，在家里过的一直也不太好……有些事情，到现在也说不清了……”
“是啊……”江乐熹喃喃道：“说不清了……”
就像她第一次看见杜小燕被筱优打的时候，她那么诧异，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告诉父母？
就算是刘晶一直在学校被人欺负……也不至于做出自杀这样的举动吧……
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是家庭，学校，是所有人的忽视，让年轻的女孩选择了这样极端的一条路……
江乐熹心中五味杂陈……
有一刻，她忽然有了点私心……
要是顾瑶西知道这些，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至少，不完全是因为他的冷漠……
女孩有着自己的问题。
＊
台阶上行，走了一会……杜小燕停了下来，“到了。”
江乐熹一愣，抬眼朝黑色的墓碑上看去。
刘晶。
一张白底的证件照，小小的……
她的脸色跟杜小燕一样苍白，一双眼很大，却没有神韵……
短发，唇色很淡，脸颊上还有一颗小痣……
江乐熹站在那，一阵风吹了过来。
她咽了咽口水，忽然有点紧张……
这就是刘晶……
顾瑶西就是因为他才去了利北……
＊
杜小燕从包里拿了些简易的祭品，避着风点了香和蜡烛……
她蹲在墓前，喃喃自语道：“表姐，我来看你了，这是我的朋友，她救了我两次，是个特别好的女孩……”
江乐熹的脸白了几分。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捏紧了手。
杜小燕没注意，她继续说着话：“表姐，我今年可以重新参加高考了……虽然不一定能去什么特别好的学校，但是老师说我的成绩上个大学应该没问题，是小熹帮我的，你一定要保佑她，好好的，什么都好……”
江乐熹皱着眉摇头。
她说不清此刻心中所想……
也无法挪动脚步……
“小熹？”杜小燕回头，“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
江乐熹愣了几秒后摇头，“我，能给你表姐上柱香吗？”
“不用，我来就行了，让你一起来已经很不应该了……”
江乐熹伸出手，眼底被风吹的有点红。
她轻声道：“我想给她上柱香……”
＊
＊
江乐熹蹲下把香插上去的时候，抿了抿嘴，望了一会刘晶的照片，忽然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杜小燕一愣。
江乐熹捏着手，又轻声说：“我替他们，跟你说声对不起……刘晶，请你原谅顾瑶西，好吗？”
“小熹，你在说什么啊……”
江乐熹低下头，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他为了你的事，已经自责很久了……真的很久了……请你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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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江乐熹一直没说话……
杜小燕犹豫了一会，还是低声问道：“小熹，你刚才跟我表姐说……”
江乐熹点点头，“对不起小燕，明礼那辆车，是我男朋友的……之前你见过，就是那天去警察局的时候……”
杜小燕瞪大了眼睛，“……他，他是明礼的？”
江乐熹点点头，“是他同学开的，你表姐放学的时候突然冲出来……恩，可能是个事故吧……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刘晶是你表姐，所以没有说过这件事……”
从她说出事故两个字的时候，江乐熹的脸色就白了。
是啊，事到如今，除了解释成事故，谁还能说得清其中的弯弯绕绕呢……
杜小燕惊讶了一会，垂下了眼：“其实，都过去这么久了……连我阿姨一家子都不在意了，小熹，你不用这么说的……就算是你男朋友……跟你也没有关系的……”
江乐熹拉住杜小燕的手，怔怔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喃喃道：“还好……你没有事……”
杜小燕一愣。
第91章
：
江乐熹刚到学校，顾瑶西就打来了电话。
“到了？回宿舍了吗？”
江乐熹在一片模糊的夜色中停下了脚步……
她望着零星走过教学楼投下影子中的学生……迟疑了好一会，才轻声道：“我跟你说件事……”
顾瑶西皱了皱眉，“怎么了？”
“……杜小燕，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