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呼出一口气,她想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回到家,江月掏钥匙的时候看到了门把上挂着的黑色袋子。她有些奇怪的向四周看了看。
把门打开,江月顺手把袋子从门把上取下来,进了屋。
袋子里是瓶花露水,江月呆愣了一下,她是招蚊体质,自己都忘了准备花露水。在超市听到的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占据了脑海。
这次的工程一共分为两个队伍。一队在山脚,另一队去山顶。江月初来乍到,看什么都新鲜。主动请缨去了山顶。
在金顶驻扎之后,江月一行人马不停蹄的投入了工作。毕竟在山上待的时间越久,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就越大。
在此期间,江月免费领略了梵净山的仙境般风光。每一次从驻扎地爬到山顶,江月会花好几分钟回头回顾自己一路的攀登,瞬间觉得所有的汗水都是值得的。
勘探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队里负责管理仪器的人才发现,从山脚带上来的野外数据采集器坏了。
林队:“太大意了,应该多带几个备份的,那现在派一个人下去拿。”
绘图组的一个小姑娘提议道:“往返一趟太耗时间了,不如叫他们山脚下的人送一个上来,我记得小张不就是在山脚的队里嘛。”
林队打电话联系山脚的队伍,交代了自己要的东西。
原本安排送采集器上来的是小张,但小张家里临时有事。
小张拜托许洲道:“洲哥,你帮我送去,回头请你吃饭。”
许洲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爬了1万多级阶梯,许洲看着不远处地质队的帐篷,深呼吸了好多次才向前走去。
从许洲手里接过采集器的人不是江月,许洲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到江月的身影。把东西交给基地里的小王后,就离开了。
小小王拿着采集器去追队伍,林队拿着采集器突然问道:“小张走了吗?”
“林队,不是小张,是许洲送来的。”
许洲这个名字一出现,蹲在一旁做样本分析的江月身体僵硬了。
林队拉住转身要走的小王。
“小王啊,你赶快去追小许,让他把我床头的那点脏了的行李送到我家去。”
小王闻声去追许洲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绘图组的一个女生才发现江月的不对劲,“江月,你没事吧?看你脸色发白,要不要回去休息。”
江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把样本洒在了地上,手里的溶液也倒光了。
因为那个女生的声音,江月这才回过神来,她犹豫着站起来,却因为蹲在地上的时间过于长久,身体出现了眩晕恶心的状况,两条腿也像灌了铅一般无法走动,从脚底蔓延至腿根的酥麻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等身体缓过那股劲之后,江月这才向林队请假:“林队,我不太舒服,我想先回基地了。”
回基地的一路上,江月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小路两旁的葱郁树木和娇艳小花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江月拿起床头那盒花露水,想起了自己和许洲在一起的时候,她穿着热裤短袖去找他,明明是一副青春逼人的打扮,却因为夜幕降临,越来越多蚊子的攻击而变得猥琐。
那时候的许洲就去超市里给她买了花露水,微凉的花露水喷在灼热的皮肤上,回忆里的江月和现在的江月一起打了一个冷噤。
原来不知不觉间,山里的气温已经降下来了。
花露水在手心里慢慢变得温热。江月这时候才把自己来到江口之后的事情串联到一起,那桶匆忙放在会议室外的水,技术组的前辈说的那个小许。所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来到这里了吗?只是一直躲着,也许再过不久,他还会离开这里,再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此时的江月心情很复杂,想见他,想问问他好不好,可是又担心自己的出现会触及他心底那些不愿回忆的过往,毕竟所有的背井离乡都是为了忘记那些只能称得上愚蠢的过去。
勘探工作结束后,疲惫的成员打包好自己的行李,迅速下山了。刚到镇上,江月就变得心神不安,她左右环顾着街道,期望看见那个人的身影,但心里又隐约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相安无事。
整整一个星期,江月不仅没有见到许洲,也再也没有听到身边的人提起他。连给地质所送水的人都变成了小张。
江月试探着问小张:“诶,小张,你这是扩展业务了?之前不是你来送地质队的水啊。”
小张挠挠头,嘿嘿笑着:“之前那个事洲哥,上次我拜托他帮我送采集器去山上,所以这个星期我替他的班。”
“那他去哪儿了?”江月想都没想就问出了口。
小张没有一点疑惑的回答她:“回老家了,洲哥不是贵州的。他早上和我通电话,说今天晚上的火车,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是替班,是回家,江月心里的一块巨石放了下来,只是想起林芷之前和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许洲去了哪里,江月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林芷打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江月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我遇到许洲了。虽然还没有亲眼见到本人,但我能肯定就是他。”
原来,那天超市里她并不是幻听。
电话那头好半天没有传来声音。
“我以前真是太固执了,以为自己和许洲是同一类的人就注定要在一起,可是这么大的世界,你们偏偏在贵州相遇,我不得不说我败给了你们的缘分。”
林芷的声音里都是自嘲,她只能认命了,都这种程度了,她再挣扎只会显得更心酸。
林芷这是才说道:“江月,你知道许洲为什么会回来吗?”
潜意识里,江月觉得自己接下来听到的消息会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后天是许娆的忌日。”
江月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发生了什么?”
当年她和许洲分手的时候,许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短短三年,许娆去世,许洲坐.牢,江月有些心惊。
“当年许洲执意和你提出分手,是因为许娆,许娆中考体检,查出了艾.滋,许洲不想拖累你,就和你分手了。后来为了给许娆治病,许洲和小六哥合伙做些生意,但是后来在酒桌上,小六哥手下有个混账东西竟然和许洲说许娆的病是他传.染的,许洲失去理智,才会动手伤人,就在许洲在狱中的第二年,许娆自.杀了。”
电话两端的人均是沉默,江月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只敢吐气不敢吸气。
“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月的声音早就带着哽咽,泪水很快湿透了皮肤。
林芷嗤笑了一声。
“当年我一心盼着你们分手,怎么可能把这些消息告诉你。”林芷顿了顿,“其实我现在很后悔,如果当初我把这些事告诉你,由你陪在许洲的身边,他也许就不会走错路了。你还记得你和许洲分手之后曾经在医院见到过我和许洲吗?当时我看到你了,所以我才会抱住他,想彻底把你气走,可惜我以为那是我一个人的心机,却不曾想原来许洲也看到你了,在你离开医院之后,他立刻冷着一张脸推开了我。”
曾经的往事如今换了另一副面孔出现在江月的面前,让她手足无措,让她痛彻心扉。
☆、41
江月在许洲的出租房门口等人,从白天一直待到晚上。始终没有看到许洲的身影。
小张望着从自己浴室里出来的许洲,一脸不理解的问道:“洲哥,江月还在你家门口等着呢,你真的不回去?”
许洲没有搭话,只是掀开被子睡下了。
小张搞不懂,江月那么好看的人,既然主动接触洲哥,洲哥怎么能躲到他这儿来了呢。于心不忍,小张悄悄给江月发了一条消息。
“小江,你别等了,洲哥说他今天晚上就在我家休息。”
江月原本沉重不知所措的心境顿时被一阵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替代。
他在躲着她。
这个意识让江月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有些迷茫的心冷静下来,她甚至有些恶心自己,这样步步紧逼是真的放不下许洲,还是仅仅只是想为自己当年的疏忽道歉?
平复下汹涌的心情之后,江月回到了家,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江月没有再去找过许洲,明明就在这个不大的小镇,但是他们再也没有偶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