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公主病,不能睡地板,豌豆公主你知道吧,有颗豌豆都硌得慌,睡地板就更睡不着了。”
之后他们又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一兜子菜,陆岸特意买了很多肉:“又得重新开始养了,你怎么这么容易瘦。”
“你不也是吗?销魂肥男都变回销魂美男了。”
陆岸突发奇想:“你现在给我的微信备注是什么啊?”
薛芒安:“……”
陆岸一摊手:“我看看。”
“还是销魂美男。”
“我不信。”
陆岸说着就要上手抢,抢到手后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手机就开锁了:“密码又改成我生日了啊,还挺自觉的嘛。”
然后点开微信一看,置顶的人叫“泼妇”。
陆岸:“……”
回到公寓,薛芒安在做饭,陆岸就在边上来回转,时不时拿鼻子嗅一嗅,好久没吃到薛芒安做的菜了,一闻见这个味道,他的眼眶又红了红。
薛芒安问:“怎么了?”
“烟熏的。”陆岸背过身去。
薛芒安笑:“矫情的小泼妇。”
然后自己也被烟熏到了。
原来冰冷整洁没有烟火气息的公寓也变成温馨起来,仿佛是仙子终于落回了尘世,从此两脚踏地行走,十指沾染阳春水。
公寓里没有餐桌,只有一个小桌子,薛芒安平常会一个人在这里吃外卖。
两个人把小桌子搬到床上,面对面盘腿坐着吃饭。
陆岸问起来:“你怎么不去住宿舍的?”
薛芒安支支吾吾:“因为睡不着。”
陆岸听懂了,又生气又心疼:“所以你就一个人躲在这里每天喝酒?也怪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你胃不好,应该先给你调养调养的。从今天起,你要少食多餐,我也不逼着你吃多少肉了,切忌暴饮暴食。”
“嗯。”薛芒安心里暖融融的。
她夹了筷子鱼,挑完刺放进陆岸碗里。
陆岸已经一年多没吃过鱼了,他甚至不能看到鱼,一看到心口就生疼,所以一屋子的鱼全都送人了。
他夹起鱼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嚼着嚼着,一颗眼泪就打落在了桌子上,他一抬头,瞳仁波动。
薛芒安拿着纸巾擦他的眼泪:“小哭包,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啊。”
陆岸就着她的手擤鼻涕:“还不都是你害的。”
他说:“要是你没有出事,我们是不是这辈子就这么错过了?”
薛芒安温声说:“不会的,我们只是之前都犯了错,所以分开后各自受了些惩罚。等老天爷罚够了,就会把我们还给彼此的,毕竟我们这么在意对方,它看着也会不忍心的吧。”
医生说,薛芒安如果再迟一些送过来,人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所以老天爷还是眷顾着他们的。
知道要是自己不去推一把,他们可能还要继续错下去。
虽然我们常常骂这个世界操蛋。
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它的温柔。
“嗯,”陆岸靠过去抱她,“我们这该叫渡劫,劫难过了,我们都蜕变了”
薛芒安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我也没想到,可是我还是做了,并且心甘情愿。”
“抛弃了那个你曾经熟悉的世界你会不习惯吗?”
陆岸摇头:“我现在发现枸杞红枣茶比酒好喝多了,酒太苦了,以后咱们两个都不喝了。我给你煮红糖茶喝,泡牛奶喝,反正就是不许再喝酒了。”
薛芒安说:“你现在跟顾承他们也不联系了吗?”
陆岸微顿一下,说:“很少联系了。”
薛芒安看他:“为什么?”
“他们以前也是跟着我胡闹的人,我不能再跟他们一起荒唐下去了。”
薛芒安叹了口气:“怎么能说是荒唐呢,他们是你的朋友啊。那个我说的不喜欢的世界里,不包括爱你和你爱的亲人,也不包括那些真心对待你的朋友。顾承,季昭明,杨梓霏,甚至是方欣娜,他们都不属于那个范畴。”
陆岸心头松动。
“所以啊,把他们找回来吧,朋友还是要交的。不然以后咱们两个没朋友的人成天大眼瞪小眼吗?”
陆岸把人抱紧了:“他们也是你的朋友。”
“嗯。”
薛芒安笑笑,我也有朋友了啊。
她回抱着陆岸:“我听阿姨跟我讲,说你把鱼都送了人是么?我知道大红袍死了,可是三蹦子,四驱车,五险一金,六畜兴旺,七仙女和八段锦你也都不要了吗?”
“我那个时候没有心思照顾它们,是我的错。”
“带着我养鱼吧,”薛芒安说,“去水族市场淘漂亮的鱼,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培养我这个兴趣么。”
陆岸觉得整个人就像埋在棉花糖里,软绵绵的,甜津津的。
薛芒安接着说:“咱们再养个九死一生,十全大补汤,萧十一郎,十二生肖还有十三点。”
陆岸笑:“好,再养条河豚就叫十三点,痴头呆脑的。”
薛芒安说:“嗯,三蹦子在新家肯定会开心的,因为没有人再威胁说要炖它了。”
“这份痛苦就传承给十三点继续承受吧。”
薛芒安点头:“那我得赶快研究研究河豚要怎么做才不会吃中毒了。”
“真好,以后我们的二踢脚和鱼就有妈妈了。”
薛芒安:“?”
怎么给点阳光你就开彩虹了呢。
她把人推开了。
陆岸:“……”
就不能再多温情一会儿么。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陆岸就把自己长在床上了,任凭薛芒安怎么推他都稳如泰山。
“别挣扎了,从了我吧。”陆岸又是蔫坏着笑。
薛芒安打他:“脸皮越来越厚了,真想拿个磨砂纸给你磨掉几层。”
陆岸把人拽到怀里,被子朝身上一盖:“你的私人哄睡员又回来了。”
他说:“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学校上课?”
“嗯,明天有课,之前一段时间落了不少课。你呢,今年可是要毕业的吧,不能再不去学校了。”
“放心吧,肯定顺利毕业。马上你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吧好不好?”陆岸说,“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你去年六月毕业时我偷偷去了南大。”
薛芒安却说:“我知道。”
“什么?”陆岸惊讶。
“我感觉到你了,一直有道灼热的目光贴附在我身上,所以我就知道你来了。”
薛芒安说得很玄,那是因为她料定陆岸会出现在她的毕业典礼上,哪怕她没有看见,他也一定会在那里。与其说这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错觉,不如说这是她和陆岸的心有灵犀吧。
她说:“你毕业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以学姐的身份去了?”
“是呀,我比你走得慢一些,那是因为你是我的方向,你在前面走,我才能在后面跟。”
薛芒安搂着他的脖子:“以后到了五角场可得跟我混啦。”
“嗯,姐姐罩着我。”陆岸低笑,“那我们两个复旦,凑在一起是不是得叫双黄蛋?我们以后就是五角场双黄蛋,英文名叫double yellow eggs 。”
“Double-yolked eggs ,”薛芒安纠正他,“就你这水平,到底是怎么考到专业第一的?而且照你这么说,我以前跟肖尧也是两个复旦。”
提到他陆岸就来气:“不一样,你跟他不是双黄蛋,我们才是双黄蛋。”
“为什么?”
他压着嗓子悄声跟薛芒安说:“因为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搞黄色啊。”
“滚。”
“对了,实习你就先别去了吧,休息休息,”陆岸说,“以后还有我挣钱养家呢,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好,”薛芒安问他,“你毕业后想留在上海吗?”
“我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薛芒安说:“我想回苏州。”
陆岸笑着,眉眼温柔:“好。”
“唱摇篮曲吧。”
“什么?”陆岸一愣。
薛芒安笑:“唱摇篮曲哄我睡觉呀。”
“明明知道我唱歌难听。”陆岸捏她鼻子。
薛芒安说:“可是我爱听啊。”
“好,”陆岸在她背上轻拍,开嗓道:“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拿苏州话唱好不好?”薛芒安接着提要求。
陆岸就换成苏州话柔声给她念童谣:“笃笃笃,卖糖粥,三斤核桃四斤壳,吃仔倷个肉,换仔倷个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