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不记得她了吧?不记得也好,爸爸做不到的事情,就只能靠你来完成了。”陆岸望着远处的天空,一片瓦蓝,“你替我好好地忘记她吧。”
第59章 她可能会死
年又过完了,院子里挂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半天。陆岸还买了双响炮来给二踢脚玩,“二踢脚”就是双响炮的俗称,陆岸当年就是觉得这只小哈士奇太聒噪了,跟个小炮仗似的,所以才给它起了这个名字。
但是二踢脚似乎并不喜欢双响炮,被吓得在地上直滚。
陆桐就叼着烟乐:“这狗,屁用没有,不如拿来烤了。”
陆岸把他的烟头掐了:“你就不能对你侄子好一点?”
“你的考研成绩快出了吧?”
“嗯,二月份吧。”
陆桐说:“考上了怎么办?”
陆岸笑了:“什么叫考上了怎么办?”
“你要去复旦吗?去找……”陆桐停住了。
“我没想好,不过我大概不会特意去找她了吧。就算是找,也是躲得远远地看两眼。她跟肖尧在一起那么久了,应该把我忘记了吧。我也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了,当初就是我横冲直撞进她的世界,让她平白无故被人骂了那么久。”
陆桐问:“那你忘记她了吗?”
“快了。”
“骗子。”
陆岸笑笑:“骗着骗着自己也就慢慢相信了。”
看来要彻底忘记薛芒安只用一年多的时间还是不行,那就两年,三年,五年,终有一天能放下的。
陆桐叹气:“又该到你的生日了吧,二十三了,今年想要什么?”
“送礼物哪有还问人家要什么的?你干脆大方一点,给我送台车吧。”
“滚。”陆桐上脚踢他,“你怎么不让我再送套房呢?”
“你想送我也不拦着啊。”
过去的这一年里,陆岸只出过三次远门。第一次是他上一次生日时,去上海见了薛芒安;第二次是薛芒安毕业时,他去了南京;还有一次就是在她生日那天,他去了扬州。
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待在家里也学不进去的,所以干脆去了有着他们记忆的地方。他在瘦西湖一个人坐了一次船,闭上眼睛感受着湖水的波荡,好像一睁眼,那个人依旧还坐在他的对面,喃喃说着自己的故事。
他去了趟外婆家里,外婆并不知道他跟薛芒安在一起过,更不会晓得他们现在已经分开了,她甚至都不大记得陆岸了。陆岸还是笑着给她捏肩膀:“我是芒安的朋友啊,去年咱们见过的,在医院里,您不记得啦?”
外婆想了会儿,说道:“诶呦,就是那个小,小什么来着。”
“小陆。”
“对对对,小陆,”外婆抓着他的手笑,“芒芒的那个朋友。”
“嗯,”陆岸说,“芒安她,她现在好吗?”
“你是不是很久没见她啦?我们也是,她现在忙,都没有时间回扬州。不过呀,听说交了个男朋友,是个医生呢,两个人还是校友。”
“是吗?”陆岸笑笑,“那挺好的。”
从外婆家出来,他走到成安超市门口,里头的那个男人他并不认识,估计就是薛芒安说的何兴邦。
真要说起来,何兴邦帮着赵志成管理超市,也算是帮了薛芒安的大忙。
陆岸进去后,买了很多东西,和何兴邦聊聊家常,最后诚挚地说了一句:“谢谢。”
何兴邦以为他只是单纯讲礼貌而已,就微笑着回说:“不客气,欢迎下次光临。”
在他跟薛芒安坐着聊天的公园里慢慢走着,陆岸总是下意识想去牵着她的手,却陡然抓了一个空。
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最后他来到了薛芒安的家里,虽然上次跟赵志成起过冲突,但是他毕竟是薛芒安的父亲,陆岸还是希望能跟他谈一谈。
赵志成打开门时,满是警惕和不悦,大概是认出陆岸了,问:“你来做什么?”
陆岸拎着一大堆礼物,说:“叔叔,对不起。”
赵志成一怔,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上次冲撞了您,对不起,是我太年轻气盛了,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赵志成这个人算是吃软不吃硬,见陆岸态度这么诚恳就说:“知道错就好。”
陆岸说:“我能进去坐一会儿么,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赵志成侧开身子,让出门来:“进来吧。”
陆岸走了进去,四下瞧了瞧,跟一年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物是人非了。
“叔叔,我实话跟您说吧,我是芒安的前男友。”陆岸开门见山。
赵志成惊讶:“你?那怪不得丫头上次非要护着你呢。”
“是啊,她替我挡那一下应该很疼吧。”陆岸又回忆起被她抱在怀里时的温暖,“都怪我,没有好好对她。”
“我听说她现在有男朋友的啊,叫肖什么来着的,是个医生。”赵志成说着说着就动了气,“也不知道上门来拜访我一下,怎么说我都是赵芒安的亲生爸爸,他就一点礼数不懂。”
“叔叔别生气,”陆岸给他倒茶,“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性格,对谁都这样,不是不尊重您。”
“调子倒挺高。”赵志成哼声。
“我今天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专程来给您道个歉。”陆岸说,“您也别跟芒安说,不然她知道我来烦她的家人了,会生气的,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
赵志成说:“她现在也不像话,回来得越来越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个男朋友不让她来。”
“她大概是太累了吧,要上学要实习还要考证。如果我还在她身边,我一定是光看着就舍不得了吧。”
陆岸知道赵志成对薛芒安其实还是在乎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陆岸说:“我的错。”
“那也未必。”赵志成对陆岸的态度好了起来,“那丫头脾气也有点犟,随我了。”
“我还是太年轻了,贪玩,没有给她安全感,所以她离开了。”
赵志成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掺和,不过我看那个姓肖的就不太行,不会做人,没有你会做人。”
陆岸跟赵志成聊了二十分钟,听着他高谈阔论,也只是点头附和,时不时称赞两句,把赵志成哄得高兴起来了。
他其实目的也很简单,只要赵志成心情好,不随意给薛芒安添麻烦,那他就满足了。
他临走的时候跟赵志成说了一句话,他说:“谢谢您把芒安带到这个世间,她常说您是她的亲生父亲,是有血缘羁绊的。所以也请您相信她吧,不论她有多忙,现在回来得再少,她也永远都是扬州人,永远都是您的女儿。”
二月份时,考研初试成绩出来了。陆岸是专业第一名,以绝对的优势杀进了复试,基本上已经是一条腿迈进复旦的大门了。
孙芊芊和陆军河欢天喜地,还真把他的照片供上了,陆岸下楼时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他没了呢。
孙芊芊今天摆一只烧鹅,明天放一盘豆沙饼,但是最后全进了二踢脚的肚子了。
给这狗吃得又肥美了一圈。
陆岸的生日就这样简单的过完了,只有孙芊芊陆军河跟陆桐,没有其他任何杂乱的人和事。以前陆岸过生日时总喜欢租别墅轰趴,开着香槟到处喷,然后一仰身子倒进哪个妹妹的怀里。
不过今年应该算是他的第一个生日,因为曾经的那个陆岸已经死了。
你看,照片都供上了。
曾经那个霍乱世间的乱哥,真的死了。
过完生日陆岸也开始准备复试的内容了,虽然现在是专业第一,但是还是不能懈怠的。
他刚起来去倒杯水喝时,手机响了,知道他新号码的人不多,低眼一看是陆桐。
“怎么了哥?”
陆桐的语气很焦急:“薛芒安出事了。”
“她怎么了?”陆岸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桐语速很快:“她妈妈打电话给肖尧,说是急性胃出血,人在手术台上呢。出血量太大了,发现时已经休克很久了,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陆岸手里的杯子没有抓得稳,狠狠砸在地上,他整个人都在抖,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嘶吼:“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肖尧在手术室里,手机放在我这里。她妈妈发现是我后就挂了,再打过去也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