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岳桐白了一眼关山麓,“现在别纠结这个,行不行?”
关山麓:“他们本来也就分开没多久,心里还放不下彼此,挺正常的。不过,我听张航说了那么多,总觉得何文莉就是一个比较爱慕虚荣贪图享受的人。他离开她是正确的,可劈腿就是他的不对了。”
蒋岳桐眼珠子转了转,走到关山麓身后,脸上带了些笑,“何文莉今天虽然穿的很简单,也没画什么妆,但看得出来,的确是个美人坯子,难怪那个车间经理会那么锲而不舍的追求她了。”
关山麓身子往前倾,微微扭头看着身后的人,“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蒋岳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谄媚:“所以,你好不好奇张航劈腿的人是谁啊?你觉得,那个女人会比何文莉漂亮吗?咱们要不要去人间瞧瞧?”
关山麓神情有些严肃,“你难道忘记了私自去人间被阎王抓到了,可是会被惩罚的?怎么,最近皮烧的很啊?想亲自感受一下阎王殿前的那口油锅热不热啊?”
蒋岳桐哼唧了一声,神情有些颓丧。
阎王殿前的确放了一口油锅,那是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地府管理人和地府看管人的,当然,也包括她——被单独列出来的无人斋的斋主,毕竟,无人斋最终也是归阎王管的。
油锅热不热她还真不知道,但是,五年前,她曾亲眼见过一个地府引路人被扔在了油锅里,掉进锅里的那一瞬间,引路人的惨叫声便响彻整个地府。
到底有多惨呢?她只记得,过了那天,接下来连着的几天她都睡得非常好,什么凄惨的骇人的怪声都没有传进她的耳朵。后来,关山麓跟她说了原因,还说得比较形象:“那是因为在石桥下被关着的地域恶鬼都被那惨叫声吓到了,几天都没有瞎/几巴叫唤啊!”
蠢货。
蠢货是蒋岳桐看了关山麓的神情后脑补的。
她想着,他当时肯定也想说这句话,只不过没说出口。
正回忆着,关山麓警告的话语传进她耳朵:“蒋岳桐,你可别打些瞎主意啊,你被放进锅里煮了不要紧,朝暮说不定会被你连累。放进锅里,顶多脸上多几个疤,你反正长的丑,不要紧,可朝暮身上要是多了几个疤,可就不可爱了。”
蒋岳桐大叫了一声,张手就去抓关山麓。他身手敏捷,早就看破了她要打他,立马跑远了。
她自知自己追不上他,也斗不过他,只得站在一边,等自己的气消了。她站在原地,仔细的打量着这间自己待了快一百年的屋子,有些厌倦,却又有些留恋。
在这间屋子里,她见证了人世间太多的黑暗、无奈、痛心、温暖、善良,每个人似乎都不容易,就如同在地府工作的鬼一样。做得不好,阎王怪罪下来,可就没得好果子吃了。
这样想着想着,蒋岳桐的气消了大半。她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人,又用商量的语气冲他说道:“我和何文莉一样,也十分好奇张航为什么要劈腿了。要不,你去帮我去问一下?”
关山麓耸肩,十分不屑,都没有朝她看,“这有什么好问的?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了,却又说不出分手的话,劈腿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蒋岳桐:“我在这儿,听他们说了那么多,感觉他们二人的生活虽然辛苦,可倒一直都挺下来了。可为什么,张航就硬要用劈腿这件事情来断了二人之间的感情呢?”
关山麓:“他劈腿就劈腿了,你想那么多干嘛呢?”
蒋岳桐:“我就奇了怪了,你说,张航他工作那么忙,还有时间和别的女人谈恋爱?”
关山麓:“…….”
蒋岳桐愁眉苦脸,她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明白,最终放弃。“算了算了,我不想这个了。来我这无人斋的人成千上万,我又何必纠结于何文莉和张航的事情呢?”
关山麓点头,“唉,这个态度就对了。”
蒋岳桐看着对面,见关山麓也学她坐在了椅子上,不禁埋怨起来,“你怎么还不走啊?”她虽然话里语气不好,可人却也没上前,只是在原地抱怨。
不是懒得走到他面前,而是不敢走到他面前。
关山麓:“在你这儿坐会儿怎么了?我又没占什么地方。”
蒋岳桐:“你明明占了我一把椅子。”
关山麓:“蒋岳桐,你确定要这么计较?以后你这无人斋来了人要见鬼,你可就别想着去投胎管理处请我帮忙了,那么多鬼,你自己找。”
蒋岳桐闭嘴。
她要求他帮忙的事情,的确有很多。
二人都安静下来,思量着自己的事情。屋里的烛光越来越黯淡,蒋岳桐看去,刚才还剩下拇指般长度的蜡烛如今只有拇指壳那么长了,大约就一厘米多一点儿吧。
得去换蜡烛了。
刚想起身,蒋岳桐又停住动作。
第7章 孟婆汤
阎王规定了她工作的时间——子时,十二时辰的第一个时辰,而她点上的红蜡烛就是看时间的工具。子时开始点上蜡烛,不出意外的话,子时一过,蜡烛就会燃尽。蜡烛燃尽后,不管有没有人或者鬼来,她都可以去休息了。
所以,她现在不是要换蜡烛了,是应该去睡觉了。
“朝暮怎么还不回来啊,几天不见,我还挺想它的。”
听到关山麓这么说,蒋岳桐才想起来,朝暮还没有回来。她有些着急的起身,走到门口,把那门缝拉开后,走了出去。
屋外的黑夜淹没了世间所有,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待黑夜里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喵,喵——”
黑暗里,一道白色的光芒闪烁着,越来越近。
“朝暮!”
蒋岳桐开心的叫着,往前跑到了通往无人斋的十字路口。朝暮见她来了,立马跑起来,脚尖一跃,整个都落在了她怀里,头靠在她胸口轻轻蹭着,在撒娇。
她抱着朝暮往屋里走,关山麓也早已经起身了,见朝暮回来了,他上前,抬手去逗弄它。朝暮很配合他,伸出舌头一下又一下地添他的手,还轻声的叫着。
说来也奇怪,朝暮并不怎么亲近聂元生,可是对关山麓,却异常喜欢。它只要见到他,都会撒娇。
关山麓和蒋岳桐一样,喜欢张开手去按摩朝暮的头,它经常舒服的闭起眼睛,享受这一切。
蒋岳桐有些不高兴,“朝暮为什么这么喜欢你?说,是不是你偷偷吓了它,所以它才假装亲近你。”
关山麓:“你没事儿的时候能不能别东想西想?朝暮它喜欢我,还不是因为我有魅力?来投胎管理处的女鬼,可是都挺巴结我的,也只有你,眼瞎。”
蒋岳桐把朝暮抱紧,走到一边,伸手解下它身上的钱包,“辛苦了。”
关山麓凑近她,“今天来的人,你收了她多少钱?”
蒋岳桐没回答他,只是把钱包打开,拿出里面的钱,她粗略检查,钱没多给也没少给。
关山麓也数清了钱的数目,他哀嚎一声,“姑奶奶,你怎么才收五百啊?”
蒋岳桐:“何文莉本来就没多少钱啊,我总不能压榨她吧。”她说着,看着他,“你快点走吧,我要休息了。”
关山麓:“行吧,不跟你聊了。我走了。”
蒋岳桐也没再理他,趁着还有一点光,急忙抱着朝暮往睡觉的里间走去。关山麓说走就一定会走,所以,她从来都不担心他会留在这里吓唬她。
进了里间,朝暮从蒋岳桐的怀里跳在地上,走到了自己的窝前,躺了下去。猫窝是蒋岳桐亲手用棉絮给它做的,上面的布特别细腻,是聂元生从人间带来的,听说是用来包裹刚出生的婴儿的。
借着屋外的光,蒋岳桐走到房里的木柜前。打开柜子,里面有一个黄褐色的盒子,盒子是用来装钱的,她揭开盒子,把今日收到的五百元放了进去。
关上柜门,她又走到自己床前。她的床也是旧时的床,三面封闭,一面能垂下帘子与外界隔开。床的颜色是藏青色,帘布是淡青色,配色比较和谐。床两边的柱子上各挂了一个黄色的挂钩,用来挂帘子。
此时,床的帘子是挂在挂钩上的,里面的被褥和床单都是淡青色的,和床帘的颜色一模一样。
看到这个,她就想起关山麓,这是阎王赏给他的,奖励他工作做得好,继续努力。可他到了无人斋,一直说着他讨厌淡青色,便把这东西丢在了她这里,随便她处置。她倒乐意的很,头天晚上就铺在了自己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