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毓兰被吓了一跳,闻声看去,是梁容清。
他朝她歉意地笑笑,“抱歉,吓到你了。”阮毓兰摇摇头,示意没事,梁容清顺势坐在她的旁边,“听说外婆已经在商量三哥的婚事了。”阮毓兰虽然感到一丝意外,但这也在情理之中,便随口问,“哪家小姐啊?”
梁容清摇摇头,又说,“虽然三哥长得讨小姐们喜欢,但性格是真的挺难和女性相处的,我替未来三嫂默哀。”
阮毓兰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就问,“你是特意赶回成都来参加婚礼的吗?”
“也不是特意回来的,我就在成都工作,”看着毓兰怔愣的眼神,笑着问她,“你猜猜我是做什么的?”
阮毓兰说,“我开始还以为你在外地读书呢,你是老师吗?”
“对,我在华西协合大学教医科。”
“欸?医科吗?”阮毓兰惊讶道,“很厉害。”
“看你对医科还挺感兴趣的,怎么没去学医呀,弄不好我还可以教你呢。”说完他自己“哈哈”一笑,阮毓兰也跟着笑了笑,又听他说,
“你笑起来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本来男二有更多戏份的,我给删了。。。。。
第7章
最后,老太太还是让邓泽生送阮毓兰回去,“现在外面这么乱,你一个女孩子回去实在不安全,我让老三送你。”
阮毓兰推辞不过,便谢过老太太跟着邓泽生走了,梁容清幽怨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爽朗的笑了笑,“你我倒是不担心,我怕老三啊…”怕什么,老太太终究没有说明白,但梁容清垂下了眼帘。
邓泽生在前面开车,阮毓兰坐在后面,她试着打破沉默,“我听说你的战友牺牲了,节哀顺变。”
他“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谢谢。”
后视镜里,女孩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挽成了侧盘发,她身着修身旗袍,目露担忧。
下车的时候,邓泽生摇下了车窗,一手搭在窗边,一手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看着她下了车笔直的站在那里道谢,说,“不用,你自己在后方也多小心。”
女孩的笑容宛如皎洁的月光,让人舒服到心坎儿里,“你也要注意安全。”
他点点头,开车回去的时候想,如果这次日军再次发动空袭,唯有鱼死网破了。
老远阮毓兰就看到自己的爹又坐在门口抽烟,她叫声,“爹!”这回他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空搭理她,她再叫声,“爹!”
阮父回神看到女儿朝他走来,把烟杆敲灭,散了散味,稳住心神,“欸,幺儿,你回来啦,爹跟你说件事。”
阮毓兰狐疑道,“啥子事情,怪不得喊你不答应呢。”
她爹拍了拍她,让她进屋,问,“哪个送你回来的啊?”
“就今天办婚宴的那家的三哥。”
“哦,”阮父瞧她一眼,“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人挺好的呀,怎么了?”
他爹又拿着熄灭的烟杆象征性的嚼两口,眯着眼睛说,“我和你妈给你定了他家的婚事。”说完,又“叭叭叭”的抽着空烟杆。
阮毓兰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什么呀?啥时候的事儿啊!你们怎么能问都不问我一声就瞎定下来啊!”
阮父瞥她一眼,“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阮妈妈从房里出来,听到他们的话,问女儿,“是我们躲在防空洞的时候,他家老太太跟我们商量的,你难道不喜欢那个娃娃?”
阮毓兰皱着眉,“这就不是一回事儿,你这哪是商量,分明是通知。”
阮父敲敲桌面,“自古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再说了,我要是等你搞什么自由恋爱带一块回来不晓得要等好久,等到我死耽怕都看不到!”阮毓兰气的不想讲话,直接回了房。
这个时候,她还无法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
邓泽生回到家,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抬脚要上楼,老太太把他堵住,“那个女娃子怎么样?”
“挺好的。”
老太太笑眯了眼,“那好,你们两个结婚。”
邓泽生皱皱眉,“人家不会同意的,奶奶你就歇歇心思吧。”
老太太瞪他一眼,撅起嘴,一副老小孩的样子,“哪个说的!她爹妈都同意了,这个年头找个知根知底你又满意的好不容易嘛,你啥子想法嘛?”
邓泽生想了想那个女孩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并不反感。
老太太知道他会同意,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想起一些伤心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为什么会想到鱼死网破,因为成都和日本的战场在空中,可是在当时成都,或者是中国的战斗机飞机已经被日本人炸的所剩无几了,在打下这段历史的时候,我几乎边打边哭。。。。。
第8章
阮毓兰出了家门口的巷子,看到一排树荫下停的一辆军车,邓泽生低着头在那里抽烟,阳光下的侧颜轮廓有棱有角,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他抬起了头,透过烟雾,他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眉宇间透着刚毅,军装包裹下禁欲又充满危险性。
但,矛盾的东西总是吸引人的。
看到是他要等的女人,他扬眉用指尖碾熄了烟,“过来,带你去挑衣服。”
邓泽生开车带她去了一家离成都很远却很受欢迎的服装店,这里很幸运的没有被轰炸掉。
老板一看邓泽生穿着军装气宇轩昂,顿感亲切,热情的接待着他们。
里面衣服有点多,阮毓兰挑了两件简单大方的款式,随口问他,“你觉得哪件好看?”
邓泽生挑了一件新郎款式的中山服,让伙计等会一起拿走,听到这话,便低头看向阮毓兰手里的两件,认真地蹙起了眉头,想了半天,选了那件正红的连肩长款的改良旗袍。
邓泽生给她和她的父母买了很多必需品,下车前,他问,“你的名字是哪个字?”
“阮毓兰,以毓草木的毓兰。”
“以毓草木。”他跟着一字一句的念了一遍,然后盯着她的眼睛,摄人心魂,动了动嘴唇,“毓兰。”
阮毓兰心头蓦然萦绕着一种逃不掉的慌乱感。
后来代碧知道了这个消息,跑来找到她,代碧已经挽起了头发,眼尾多了一丝妩媚风情,她质问阮毓兰,“你什么意思!这才过几天,就说你要嫁给三哥了?”
阮毓兰说,“这事儿是老人们定下来的,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何代碧冷笑一声,“那你说你到底想不想嫁给三哥?”
阮毓兰沉默以对,她无法反驳。
“哼,好样儿的,之前还跟我装呢。”
阮毓兰知道这件事情一出来,或许她和何代碧就只剩这一个结局了,因为这件事在很早以前就有预兆了。
在进行治疗工作的时候,何代碧再也不跟她搭班了,换了其他人。在同事们恭喜她要结婚的时候,何代碧会冷冷地看着她。
这件事情远不会这样结束,那天她说,“你利用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回家的时候,阮父也不再抽烟了,他只是坐在门口发呆,阮妈妈有时候会望着天上飞来飞去的飞机叹气,大家的话越来越少了。
阮毓兰和邓泽生的婚礼也办的很简单,走之前阮父又拿起水烟“叭叭叭”的抽起来,阮妈妈抱着阮毓兰无声又不舍的流泪,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阮毓兰含泪安慰阮妈妈。
两边都请了双方的亲朋吃了饭,公证了结婚文书,“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阮毓兰被送入洞房,喜娘给阮毓兰递了一块半生不熟的饺子,问“生不生?”阮毓兰羞涩道,“生。”长辈们都欣慰的笑着。
邓泽生也没在外面呆太久,特殊时期大家热闹了一番便回了屋,屋里的人都散了,她闻到一股酒味,还没走近,有人来敲门,邓泽生迟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他沉着声音问那个人,“什么事?”
丫鬟朝里屋看了看,低声说,“六少奶奶说有事情找您。”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急事儿。”
阮毓兰的视线被红盖头挡住,只能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动静,听得那丫鬟走了,邓泽生过来拿起旁边的玉如意,挑开她的盖头,说,“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我去处理一些事。”说完放下玉如意,就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