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布袋戏同人)同袍(2)

原无乡驻剑静静立在雪地里,白衣没在雪堆里不见了,简直堆成一个雪人。

门内耆老决定于太行山沿途结成道阵,是不得已而为之,亦是换守为攻,企图百年的大计。安排任务时所有人都被告知了危险性。镇守地脉节点,联合其他道子成阵势的人,需凝神贯劲,全力感应山川地气。关联入阵之后,一身功体系于地气流动,肉躯毫无防护,也无法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成生败死,若功亏一篑,还会连累同样撑起阵势之人。

肉躯刚健血气旺盛,排除了年迈和修为不达要求的道子。当道真后一代中坚在阵图沿线苦苦支撑时,他们在前方当关流血。

“有阵法。”见式洞机没反应过来,央千澈勉力说道。

葛仙川在不远处皱眉头,说:“废言。”既是布阵,又怎会没有阵法。

式洞机解下肩上缠绕的绳索,担架一震,央千澈猝不及防倾斜了身体,拉着他在雪地上倒成一堆。葛仙川拄着剑慢慢地从后面走上来,伸手拉他们,却没拉动。最后他们还是站起来,沾了一身的雪。央千澈浅青的头发和雪倒相称,而式洞机素来仙风道骨的模样颇为狼狈。

拉着式洞机,央千澈咳了几声说:“这里布了障眼的阵法。”

抬步欲向原无乡那边去的葛仙川回头问:

“那现在吾看到的是什么?”

北宗以诚朴和文雅出名的道者一板一眼答道:“是原无乡。天候破了术决。”

葛仙川盯着他看,脸色不太好。不过北宗首徒向来就是那个表情。

最后他们把快冻僵的原无乡扶回来。葛仙川拆了最负英雄身上的毯子给原无乡裹上。扶着担架,最负英雄慢慢坐起来,开始拆缠着腿上的绷带。他先前伤的不重,但北宗同门刀中品给他缠了个严严实实,反而比重伤患还难以行动。拆着拆着,他又开始往回裹。

无他,太冷了。

片刻,原无乡清醒了,左顾右盼,然后对着没缺角的同修们一笑。能起身后,他去扶式洞机,而葛仙川扶着央千澈,五个人就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走着。原无乡走的是拳掌精修兼顾剑诀的路子,身体筋骨打熬的结实,经过主持道阵主要节点的消耗,反倒是几人中精神最好的。见其他人困倦欲睡了,他就说笑。几回最负英雄都想大笑出声,笑声却委委屈屈在喉头哽住了,齿缝间嘶嘶吐气。

同行的几人除了原无乡,镇守的的节点靠近边境,尽管同门挡住主力,但难免漏进来小股魔军。他修为不够,和体质较差无法充任结阵者的抱朴子充作护卫。和森狱魔物对招时,他颈上被飞空来袭的圆刃划了个深深血口,所幸擦过了要害。刀中品被溅出来的血吓到了,给他包扎时唯恐裹不严实,下颌里头顶上缠绕过几圈,结果他现在开口都费劲。

翻过了山顶,往阳坡山腰里下去,渐渐能见到草木,走着,还能听见水响了。按照阵图纸面上的标记,最后一人,倦收天应该就镇守在附近。

他们一直找到入夜。入古森后央千澈和式洞机已再挪不动了,就找了一个山洞避进去,葛仙川留守。他和原无乡在林子里穿梭,走过一块缓坡,原无乡站住了,伸手扯了扯最负英雄的袖子。夜色疏林,倦收天盘膝坐在树下,气息收敛几近于无。林中的野物因此不惧怕他,就在周围活动。一只皮毛蓬松的花狸子蹲坐在道者的右肩,眼神炯炯。感觉到有人靠近,倦收天睁开眼。至阳功体琥珀眸子,加上肩上的猫,暗夜里像是升起两对灯盏一般。

原无乡放声大笑。最负英雄扯了扯下颌上缠裹的绷带,只觉得憋的发痛。

前线守关者牺牲惨烈,道真年老的血几乎流尽,然而这次布阵太行的计划最终成功了。魔势从此止步,而道门却可因阵势为依托,后方无忧,从此守势随时能转为攻势。布计之初所有人都知道成功后的好处,牺牲的人也是甘愿。那份同门间传阅的地图上浓墨标着的线,从巴岭山至秦岭北,跨越崖岸脊谷蜿蜒至太行山古道。沿途据雄势布阵设节,凝地脉天候之正,隐隐将西中两线连成一气。

这样的雄关,直可以守过千年万年。

第5章

罪负英雄往与北宗山门方位相背的方向,山路而行。沿途他尽量避开南宗的人,同样,他也就避开了北宗的同袍。在山口的顺风向他似乎能听见惨呼声,久久翘首。然而他终究没有返回去加入战斗。

一路向北。渐渐地,熟悉的风云在远空低徊。

邪魔势力繁杂,主要的两支是森狱的妖魔与西北的鬼物,分别由黄淮,太行与秦岭三处道阵抵挡,遥相呼应。而此刻淡淡魔氛起,中西两处道阵似乎无人主持,只依地气余势支撑。距太行之关尚远,罪负英雄就感觉十分不适,而怀中小魔早已蜷成一团,显得无精打采。

此役大半同袍丧生,而师兄倦收天已踏上必死之途。北宗覆亡已成定局。他为唯一苗裔,必须自保其身。然而他偏偏已入魔,此番最后能活下来,也无颜自称北宗之人。狂怒悲愤燃至顶点反而化为一片清明。

怎样才能讨回公道,怎样,才能复仇?

他几乎是平静地想着这个问题。

望向前方,尸首零星。尽管罪负英雄避开了大道,却避不开散落的追逐和血腥。一直以来他为曝露荒野的北宗同袍收尸掩埋,后来为避免暴露行踪,再是气力不逮,埋之不尽,只好放弃了。

衣衫榛莽间勾的破烂,血迹,焦痕,泥污。不愿脱同门的衣裳,也不愿穿南宗的袍服,腰封彻底无用之后他扯了一条干瘪的枯藤把征衣系住。此刻的模样定是极可笑的,然而无人窥见,无人知道。

他一直往北走,走了几日,距太行之关依然遥远。

精疲力竭之刻罪负英雄被足下的石块绊倒,往陡坡往下滚了十来尺,最后抓住一块突起的树根。肋骨大概是裂了,呼吸就阵阵剧痛,他侧身靠在沙土地上许久,扭头,身侧倒挂一具无头尸,服饰与他同色。小魔半身悬空,紧紧抱着他的腿。

有一刻他几乎是想松手放弃的。太行之关道阵严谨无缺,力量消长只因天时。虽然现在无人镇守失去七分威力,但魔身想要寻找机会脱入对面境域也相当艰难。何况前往太行关口道阻且长,到现在,他已几乎力竭。

战死还是复仇,此刻也许不必再选。

后来他还是爬回山路上。小魔饿极了,啾啾哀鸣,他想了想魔该吃什么,最后决定到溪边捉鱼。不敢生火,就生着吃,小魔吃了,他也吃了。鱼的血也是红色的,和人血一样,这些天他已见惯闻惯了这种颜色和腥味,倒没觉得什么。休息时罪负英雄在沙地上用树枝划拉着列名单,是他日后要杀之人的先后顺序。不假思索,他第一个写上的名字就是原无乡。

传来假讯息的人,诱北宗出征者入彀的人。

怔怔地,他看了那个名字许久。

第6章

形势大好时他们从未想过,问题将出在最稳固的秦岭。

之前的麻烦是门内摩擦渐渐明朗化。葛仙川私下找抱朴子“交谈”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师门长辈也心知肚明。道羌一战已及尾声,计总体战果是道门大获全胜,而南北向来隐隐矛盾也渐渐浮上台前。最懵懂糊涂的人,也知道风向不对了。倦收天与原无乡一行人失陷敌后的消息于一个雨夜传来,当时,战袍未脱的最负英雄正在自己的住处对着桌案,手托灯盏,摩挲密布长短画线的布防阵图。

消息不是公开消息,但他显然不是第一个知情者。最负英雄激动之下伸手去拉前来告密的人,灯盏中如豆灯火颤了颤,熄了,帐幕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通报者走的迅速,他没拉住那人的衣衫。这时门帘突然大开,骤雨乍亮的闪电,将躬身进入的高大身影脸色映的青白。葛仙川径直走进来,背后两三道子持着刀剑也紧跟入内。低矮营帐,北宗战阵的指挥者面色苍冷如铁,顺手抄起案上阵图,对征尘未洗,一身戎装的师弟说:

“拿好你的剑。”

路上葛仙川简单与他说了情况。天羌之役,战场怨魂流连不去,让魔方有了可乘之机。森狱先知以泼洒疆场三千蛮夷之血为根基,灭族魂魄冲天怨气收纳其中,天幕因之而晦。北边自前朝倾颓异族鏖战中原后,就留着一股残缺的龙气,经年助长胡人气运,却因此役风水剧变,反而与鬼气合流。道阵依托的地脉被吞噬,阵基陷落一片魔氛。尚在前线的道子被卷入不断扩张的邪气范围,全数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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