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退学?”
唐诗百的笑意微敛,很快又一副不在乎的模样,道:“还能为什么,我不想上了。”
宋祠不太信她的话,他慎重的道:“我不能替你签字,但我可以尝试和你们班主任沟通一下,如果不是学校勒令你退学,我希望你打消退学的念头。”
唐诗百脸上又是那种“你有病吧”的神情,她嘲弄的笑起来,道:“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来着?”
“宋祠。”
唐诗百倒怔了下,随即讥诮的道:“宋先生,你不会以为你真的是佛祖转世,是来普渡众生的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宋祠道:“不是你说,我来也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做人不能双标。”
是她先请他管她的事的。
“我靠,I服了YOU,我不用你了成吧?赶紧走走走。”
宋祠却一把拽住唐诗百的手腕,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的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说后悔,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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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百再一次被宋祠挟持着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她甩着手腕,一边喊疼一边抱怨:“你这手是手吗?是钳子吧?有没有一点儿怜惜之心?我是个花朵一样的姑娘家,能不用这么大劲辣手摧花吗?你想疼死我是吧?”
宋祠不发一言,只态度温和的向唐诗百的班主任高老师握手并自我介绍。
高老师今年四十多岁,穿着板板正正的西服套装,严厉的神情里带着几丝疲惫,看一眼唐诗百,纵然没有太多嫌恶,却是一副挠头的模样。
她问宋祠:“宋先生是唐同学的什么人?”
“我是唐先生的朋友。”
唐诗百自打见着高老师,就一副冷漠脸,听了宋祠的话,差点儿没吐出来,白他一眼,恨恨的道:“你占我便宜?”
怎么不说是我朋友?
宋祠不理她,只向高老师介绍:“我和唐先生是远房亲戚,和小唐沾点儿亲,带点儿故。”
“哦。”高老师才没心思考证他二人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听宋祠说明来意,便道:“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唐诗百同学自己主动申请退学,学校愿意尊重她的意愿。
同时,我做为班主任,对于没能教育好唐诗百同学表示十分的歉疚。希望你们做家长的,能给唐诗百同学找一所更合适她的学校吧,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从学校出来,宋祠就一直沉着个脸。
他气质温和儒雅,又因为相貌隽逸,很有点儿温润君子的气质。
但人生气和不生气时的神态和气场到底是不同的。
唐诗百才不关心他生气不生气,一副调儿郎当的模样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宋祠没急着发动车子,只看向唐诗百,问:“早恋?和外校军训教官?”
唐诗百一扬下巴,没好气的道:“你不是都听见了?没听清还是没记住?”
他不过是和她确认一下。
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很光荣是吗?
宋祠道:“夜不归宿,是和他非法同居?”
唐诗百仍旧没有一点儿廉耻的道:“大家都这么说喽。”
“医院流产的手术单也属实?”
唐诗百不耐烦的道:“是,你烦不烦?”
“公然和老师顶嘴,破坏教学秩序、纪律,还动手和同学打架?”
“对,怎么着吧,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用不着学校开除我,我先开除他们。”
宋祠:“……”
他活了快三十年,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女性,或可爱,或知性,或古典,或泼辣……
但像唐诗百这样的奇葩,还真是头一个。
他简直出离愤怒,深为这样不自爱的唐诗百悲哀。
小小年纪,不知道求学上进,居然一条道跑到黑,完全跑到了歧途上,还大言不惭、恬不知耻,她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等待她的就只有深渊了?
唐诗百却一点儿不理解宋祠的悲悯,只不耐烦的道:“你到底走不走?”
宋祠长吁一口气,发动车子。
唐诗百于他,就只是个素昧凭生的陌生人而已,她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是毁灭还是灿烂,和他着实没什么关系。
他实在没必要再多事了。
她要去晨生酒店,那他就送她去好了,反正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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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沉默。
车子到了晨生酒店,宋祠停好车,和唐诗百一前一后下来。
唐诗百一直跟着他,像个紧缀的小尾巴。
宋祠不得不狐疑的问:“你住几楼哪个房间?”
“你住几楼哪个房间?”
这姑娘,鹦鹉学舌啊?
宋祠靠在电梯一边,看了一眼唐诗百,道:“你不会吧……”
打从初次相识,他就知道她是个惯能胡说八道的小姑娘,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甚至她不遗余力的用放肆的笑声表示对他的轻蔑和嘲讽。
他怀疑过她的居心,但他一向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人,没想到唐诗百还真的想赖上他。
唐诗百嗤笑了一声,道:“我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你连这都瞧不出来?你是从哪儿个旮旯里蹦出来的?封建,落后,古板,拘泥,顽固,迂腐……大清都亡一百多年了。”
宋祠真是服了,这是小姑娘说的话吗?
她言辞再犀利,行动再嚣张,可她终究只是个姑娘,跟个男人住同一间酒店,还大言不惭的撩拨男人,她不怕让狼吞吃得骨头都不剩?
唐诗百催促他:“赶紧的,你别是骗我,压根没房卡吧?”
宋祠只得用房卡开了门。
唐诗百抢先一步进去,往正中大床上一躺,四肢摊开,比回到她自己家还要放松。
这还不算,她支使宋祠:“我饿了。”
第8章 有缘
《刻骨》/晚来风徐
第9章
宋祠解开领带,顺嘴接了一句,道:“我还饿呢。”
因为要见唐教,所以提前去的唐家,哪成想约好了的,唐教还是放了他鸽子,再然后又饿着肚子替唐诗百跑了趟学校……办了件他本来不愿意办的憋屈事。
他是真的饿了。
唐诗百一手支着头,凹了个十分诱人的造型,朝着宋祠一笑:“我奉陪啊。”
“……”
宋祠把领带挂到衣架上,又脱了西装外套,缓步走到唐诗百跟前,问:“你真懂我话里的意思?”
唐诗百不屑的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什么没见识过?你也是中国人,说的也是中国话,我有什么懂和不懂的?”
也是,早恋都恋过了,同居也同过了,连医院都进过,还有什么是她不懂的?
宋祠呵了一声,坐到唐诗百身边,手伸过去轻抚她脸颊:“你挺熟络啊?看样子还是惯犯?”
他怀疑自己遇到鬼了。
虽说他没有和鬼神交的意念,但他有驱鬼的勇气。
这白嫩面皮下是不是另一张凶残的骷髅脸?
他想扯下来瞧个清楚。
唐诗百打掉他的手,连赌气和娇嗔都是娇媚的,她道:“什么惯犯不惯犯的?怎么,你们男人怎么花天酒地就行,女人一放纵天性,就成水性杨花了?”
“……”她歪理还真多。
对于她语气中的那种不逊,宋祠没有争执的冲动,他道:“我没这个意思。”
他就是觉得惋惜,这唐诗百年纪不大,眼里却写满了世故和欺骗,他并不喜欢。
尤其让他不喜的是她那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
他被激起了本能的反感和愤怒,很想给她个教训。
宋祠攥住唐诗百的两只手就压了下来。
唐诗百并不反抗,也没有惊慌和害怕。
甚至两人已经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宋祠嗅到了属于唐诗百的少女的馨香,唐诗百才微微一偏脸,娇娇的道:“我真饿了,吃饱了再来啊?你放心,我不会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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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祠并不是真的想对唐诗百做什么,既然吓唬不住,他也就垂眸熄了心思。
利落的起身,他打电话叫了四菜一汤,让服务员送上来。
唐诗百虽喊着饿,却只吃了一小碗米饭就放了筷子。
她吃得快,宋祠才吃了一半,她已经撂了筷子。
她全无形象和规矩可言,把碗一推,重新躺回床上,对宋祠道:“你慢慢吃啊,我先睡一觉。”
宋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