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穿着陶登的衣服,看着他故意扮丑的样子,成为了她又一段难忘的回忆。
☆、第十六章
陶登和朋友们练完歌,正喝着啤酒被人一手夺了去,捏扁,准确地投到垃圾箱。可是从半空中撒出来的液体浇了某人一头。本来已经气氛沉沉的室内又活跃起来。
“什么事?说。”
“大家愿意去咱们学校元旦晚会上表演吗?”陶登见四个人都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又补了一句,“十顿烧烤,我请。”
“大手笔啊,行行行,听你的。瞧瞧,我们这个五行山组合到底谁是老大?”
“什么五行山?这个名是不是太猖狂了?我听别人家都叫什么破罐子,吹气球,双马尾……”
“还有一件事,哥。”陶登把面前的人拉到一边,一手攀在他肩膀上,就看见陶登一只脚踮起。“哥,听说你跟唐纵挺熟的,能不能给他说一下,让我们去表演?”
“你说什么?”烟气吐到了陶登脸上,“这不是让我们上赶着去被骂吗?我还有尊严吗我?”
“人生在世,活着开心就行,要尊严干什么?这不是你说的吗?怎么样?”陶登说。
“为什么?”
陶登知道他一向精明,便说了实情,“追女朋友。”
“柳絮儿?”见陶登点了头,他也不客气,“希望你是真的喜欢。你看那两个,当初搞得轰轰烈烈,最后还是一个不合适分手。喜欢算什么,合适才是长久。”
后悔吗?
杨朕这么问他,如果这一生没有了解过她,没有接近过她的内心,你会后悔吗?不一定要在一起,她对你敞开过心扉吗?你从小就崇拜着她,向往着她眼中的世界,脑海中的世界,想要知道她如何发现那些微小的细节,想要知道她如何记住一个人灿烂的一瞬,想要知道她如何面对自己面对你,现在这些问题没有解决,往后也越来越不可能,你能够放下吗?你会后悔吗?
他怀疑,那不是喜欢,更不是爱,而是自己的执念。
杨朕说,等你弄清楚了,怕是只有后悔的份。谁能搞得清楚呢?所谓的正确答案换一个人就不是了。
他决定,继续去追求他曾经的向往。
陶登走进休息室,眼睛没转几圈便看见杨柳正要坐下,他一伸腿,吹着口哨走过去,听着她摔倒的声音心满意足。等他的目光全落在杨柳身上,靠着脚感觉椅子的位置时,得意王座一瞬间转移。他表演了一出喜剧,和杨柳一样。
“欺负我家毛毛,有你受的。”徐慧之坐在桌子上,拿开挡脸的报纸,居高临下,俯视坐在地上的陶登。
“毛毛?”陶登皱起了疑惑的眉头。
“柳絮毛茸茸,当然叫毛毛。”
陶登扶着腰挪到杨柳面前,坐下,笑着说,“你要不改名吧?瞧你这些外号都这么难听!俗气!你为什么化妆?你也有节目?不会是哑剧吧?哑剧你也不行啊!这张脸跟木鱼似的,没什么表情。”
“跟——你——有——什——么——关——系?”杨柳压低嗓子,站起来,两只胳膊自然垂下,下巴往下伸,双目无光,尽力扮演一名丧失,每一个字都生硬而无感情。
“你的裤子太长了。”陶登一边喊,一边伸长了腿去踩杨柳的拖鞋,没能得逞。他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摊在椅子上恹恹的。一扭头,看见了传说中那位不能说名字的男人。
陶登的演唱属于压轴节目,在最后面。其他人还在附近喝茶聊天,只有他一个人先过来熟悉熟悉环境。最重要的是可以看到杨柳,没想到徐念之也来了,就在观众席上第二排最左边的位置。陶登默默的坐在他后面,等着杨柳上台。真不知道她会表演什么,不会是打酱油的吧,那样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
前面是些合唱团舞,相声小品,朗诵之类的节目,对于他来说十分无趣。终于,台上一暗,又到了新节目开始的时候。音乐前奏响起,他心中一阵,某些预感已经来临。
杨朕!
杨柳!
他清清楚楚的认出来了。大家都在鼓掌,欢呼,看起来很激动。跳的是什么?《极乐净土》。一男两女,杨朕是领舞。有人还在为杨朕到底是男是女争吵不休:
“看她身段这么柔软,表情勾魂摄魄,哪个男的能做到这样?看其他两个,肯定是女的吧,都没她跳的好!”
“那张脸看起来更像男生,立体,又有些英气。”
“她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跳舞!你能做到吗?你个女生都做不到,男生怎么可能?”
“那位小姐姐好好看!”
陶登很想问问她们说的是不是杨柳。频频朝两个女生看过去,倒让她们娇羞含蓄起来,一声也不吭了。默默拿着手机录视频,看见她圈住的对象是杨朕和杨柳就放心了。说实话,她今天的打扮是有点漂亮,可是那漂亮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是裸露的半边肩膀和腿?
徐念之也没有拍照。
等杨柳表演结束,徐念之就离开了。
陶登去了后台。刚转个弯,就见杨朕和徐慧之在昏暗处接吻。陶登一面骂着“实在可恨”,一面绕了过去往里面走。化妆的房间比较宽阔,空间充足,塞满了花花绿绿的服饰,天上闹市一般。他一眼就看见十多个人正在排队,似乎准备拍照。杨柳就在其中。他朝杨朕的方向看了看,那边似乎没有人要出来。陶登猜想一会儿肯定有人四处寻找。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
集体拍照,为什么漏掉了一个人,没有人关心?杨柳站在边上,接下来是唐纵,而唐纵那位漂亮的女朋友,为什么独自一人站在瞩目的中间位置,脸上的表情也不太愉快?
拍照的那位,是谁?
姓汤的。陶登以为自己上台,老汤就不会出现在杨柳的视线里,没想到唐纵这个能力出众的混蛋,将两个乐队都搬上了舞台。
杨柳在定格的那一刻,刚好看见了陶登,抬起手来向他打招呼,笑容灿烂。陶登有那么一点点吃惊,心想她真是不记仇啊,那之前那个与他冷战两三年的人去哪了?陶登也挥手回应,看见唐纵的目光也渐渐落在他身上。
陶登没有在意。许多人去和杨柳拍照,他找了个地方,一边调音,一边远远的看着她。
杨柳裹了件大衣,元旦晚会接近尾声。她听见舞台上传来歌声,如同儿时的亲切回忆一般,有了触感和气味,带着她来到了熟悉的地方。
“不去看看吗?”杨朕说。
“你还没卸妆,这样出去绝对被围攻。”杨柳说。
“我第一次对陶登动心,就是因为他的歌声。”徐慧之搂着杨朕的胳膊,像蛇一样往他身上靠。
“那对我呢?”杨朕吃醋说。
“每一天,每一刻都对你很动心哪。”徐慧之把杨朕推到一边,拉着杨柳溜到舞台前。灯光正好打在她们脸上,躲也躲不了,故意作对似的。
这时候陶登走上前来,刚好替她们挡住那道光,他的影子就落在她们身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夜似乎与几年前那个时候的场景重叠,他高高在上,身前身后荣光拥簇,人间繁华。张信哲的《信仰》,没有伴奏,没有扩音器,他的嗓音完完全全的演绎了自己的特色。一千个人,一千个哈姆雷特。他的声音担的起“哈姆雷特”的赞誉,在每个人心里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再也找不到如此令人感到纯粹,生机勃发而又沧桑的声音,像是浸透了自然的灵气,又氤氲了城市的烟火味。一边像天使,纯洁通透;一边像魔鬼,诱惑人心。
台下不少人仅仅是看到他,就欢呼起来。他一开嗓,全场骚动。
杨柳泪目,这声音她怀念了许多年,其中有太多的情难以割舍,有太多的情为自己戴上了枷锁和伪装。她想离开,又有千分万分不舍。她想躲避,眼睛又忍不住再看他一次。那是割舍不了的遗憾,年少时没能如愿的渴望。
一曲终了,音乐终于响起,万般吵闹,心中的防护也瞬间倒塌。她离开了。徐慧之也跟着找过来。
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就见汤总拿着数码相机对着她一阵猛拍。距离三五米远的距离,捧着他那珍贵的机器对她笑。
“要不要过来看看?拍的很好。”老汤招招手,逗小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