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口传来一声“祁嘉哥”,祁嘉抬头,是康乐孝和阿梓,阿梓手上还捧着一束康乃馨。
祁嘉有些诧异:“你俩怎么来了?”
“阿怡找我说你最近好像状态不大好还不想理她,说什么你周二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让我来看看你,我想到你之前好像提起过你要毕业典礼了,想着也就这事儿吧,” 康乐孝跑到一桌子前“咻”地坐上去,嬉皮笑脸地说,“你说你,我们一路走来听到多少人在谈论大才子祁嘉学长祁嘉师兄,你怎么就一个人这么孤单寂寞坐在这儿了?”
“你没跟她说吧?”祁嘉语气紧张。
“没有,我想着你没告诉她就是不想她知道呗,”康乐孝拍拍祁嘉肩膀,得意一笑,“还是兄弟了解你吧?”
祁嘉看着他们二人,尽管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脸上还是一副全世界欠了他好几个亿一样的表情。
阿梓在一旁苦笑,说:“要是东哥在就好了,当年东哥总是说我们几个人中还是出了一个大学生,谁也不能再说我们几个是一群文盲。”
祁嘉和康乐孝二人对视,祁嘉说:“你信不信,就算水鬼在他肯定也不会来。”
阿梓摇摇头笑着说:“也是也是,你不嫌我们给你丢脸就好了,堂堂一个司法院大才子,来给你参加毕业礼的是俩小混混。”
祁嘉正要发作骂他,康乐孝抢先一步,笑嘻嘻地对着阿梓说:“不,小混混是我,你现在是个伟大光荣的人民警察。”
三人对视,各怀心事,最后还是相互笑了。
与此同时的仪衡里,苏家怡手里正拿着林南珈给她的数码相机,说是她一个朋友从国外给她寄回来的,顾临初在她耳边笑着纠正:“是前男友。”
苏家怡手里拿着相机站在木棉树下,看着面前穿着正装外面套着蓝紫色毕业服的年轻人们在欢声笑语三五交谈,特别是顾临初身旁,总是围绕着前来攀谈的同学。
这是苏家怡第一次见到顾临初穿正装,当顾临初小跑着出校门接她的时候,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衬衫将头发利落梳起来的大男孩正微笑着向自己跑来,她又想起了林南珈搬走的那个晚上斜阳下的小男孩。
好像这个男孩身上自带的璀璨,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
也是从她伴在顾临初身旁走进校园的那一刻起,她就深切地感受到四周的目光总在她身边徘徊,而此时此刻站在远处的她才看清,这个男孩,原来一直笼罩着光环,吸引着身边的一切,也包括着自己。
当顾临初在人群中与同学笑语盈盈中,时不时看向她对她微笑时,她觉得这一切有点不太真实。
耀眼得不太真实。
正当她拿起相机看着取景框却无从下手,一个穿着深蓝色背心裙的女生从身后走近,她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斯文文的男生。
女生走到她身旁,探头看了看她的取景框,说:“这么远,怎么不走近点拍呢?”
苏家怡一个没留神被吓到,回头一看,是一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姐姐,而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姐姐又笑着说:“你就是临初和珈珈小时候隔壁家的那个妹妹吧?”
苏家怡更呆了。
姐姐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笑的更开心,又说:“临初当年真的找得你辛苦。”
而就在苏家怡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该给些什么反应时,从远处传来林南珈激动的喊声:“赵敏姐!”
苏家怡半天挤出一句,指了指赵敏身后的男生,怯生生地说:“所以你是张无忌?”
晚上五个人一起围在江边一家大排档的圆桌前时林南珈还时不时因为这句“所以你是张无忌”笑出声,顾临初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赵敏轻轻戳了戳林南珈脑袋,笑着说“笑笑笑就知道笑”。
一晚下来并没有像苏家怡起初所担心的会因为自己在他们四人中像是局外者一般被冷落,反而讲尽天下事,大事有林南珈和赵敏争论,小事有从苏家怡口中得知的芝麻绿豆。
一切和谐直到赵敏无意问起:“家怡你怎么不读大学?理桐是数一数二的学校,怎么不继续读下去呢?”
苏家怡停下了手中筷子,环视一圈后竟觉得有那么些讽刺,她自嘲地笑笑,说:“都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读到理桐我就读够了,而且现在也有一份好的工作,不想读了。”
林南珈已有些醉意,听到画风忽然尴尬,她略显不耐烦地说:“赵敏姐,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赵敏看了看林南珈通红的小脸,又环顾四人,心中明了,说:“你看你,从来不能喝酒非要喝,高中开始就说你非不听,临初你送俩人行不行,不行我和阿潮送珈珈吧。”
顾临初低头轻声问林南珈:“能不能走?”
林南珈点点头。
顾临初又对着赵敏说:“没事,我送她们。”
看着三人这几下默契的话语间,在这一下觥筹交错间,苏家怡有一刻觉得,那些五彩绚烂的泡沫,其实一直都只是与她擦肩而过。
就这样苏家怡和顾临初夹着中间摇摇晃晃的林南珈走了一路,最后还是先把苏家怡送回家。
顾临初扶着林南珈往回走的路上,顾临初说:“其实也在想,要不要想个办法让离妹也继续读书,起码……”
没等顾临初话说完,林南珈一把甩开他,站到街道中间,大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总爱替别人的人生做打算,方纯离现在过得不好吗?她自己能养活自己这样有问题吗?”
顾临初将林南珈拉回到自己身边,扶稳她后,继续往前走。
二人一路没有再说话。
祁嘉在墙角看到了听到了这一幕,他冷笑,小声骂到,神经病。
饱经风霜
当苏家怡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大晚上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看到在马路对面漆黑一片的巷子里满手是血地拿着一个破酒瓶往外走的祁嘉时,她是真的很生气。
相比起看到如此场景表现出正常人反应之惊讶的顾临初,苏家怡的生气竟让祁嘉感到一丝心虚。
苏家怡甩开顾临初的手不顾她正在横穿的是一条主干线大马路,紧跟在她后面的顾临初万分庆幸她勇闯马路时正是双向红灯。
祁嘉在马路这头看到苏家怡携着一腔怒气横穿马路时,他双眼怒视正要破口大骂“你发什么神经横穿什么马路”并且正要迈上前将她赶紧带到马路边上时,苏家怡已经踏上了这边人行道,祁嘉不等她走到自己跟前,将手上的破酒瓶往巷子里一扔,径直往一边走去。
“祁嘉!”苏家怡在他身后紧跟着,一边走一边怒喊。
路旁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这有点像星球公转的一幕,一个怒气冲天的少女对一个手上满是鲜血的少年穷追不舍,还破口大骂,而另一个少年则紧跟在少女身后,还一脸急切。
祁嘉一边疾步向前一边侧回头回应:“你不要管我!”
苏家怡终于猛地冲上前从外套中抽出手将祁嘉拽停,当祁嘉凝神在苏家怡愤怒的脸上时,他看到苏家怡的眼里竟含着泪水。
“你答应过汤兆东什么!”苏家怡声音不大甚至有些,不明所以里还是包含着从一而终的恼怒,“你这又是在干嘛祁嘉?你消失了这么久你到底在干嘛?”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祁嘉语气十分不耐烦,“我在处理我妹和梁靖的事……”
“你处理什么事要像以前那样?”苏家怡带着质问的眼神看着祁嘉,余光却不止地扫在祁嘉还滴着血的手上,“你手又是怎么搞的?”
这时候顾临初已经赶到二人身边,听到苏家怡这么一说才发现祁嘉前手臂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划口,他医者仁心的神经又被触碰,连忙走上前轻轻抬起祁嘉的手。
没想到祁嘉一把甩开,大概是甩开那下撕裂了伤口,他“嘶”了一声后用右手紧紧止在伤口前,冷眼看向顾临初,恶狠狠地说着“不用你管”,说完看了看苏家怡,就继续往前走。
苏家怡站在原地没有一丝要跟上前的意思,只是也没有要将视线从祁嘉背影移开的意思。直到顾临初将苏家怡带到边上,苏家怡才轻轻摇摇头示意没事。
路旁的来来往往的人依然会瞄二人一眼,却没有谁再有驻足观看的欲望,除了楼上探出半个身子正在抽烟的大叔,他正看的意犹未尽,没想到这么快就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