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喜欢？”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心里又是止不住地发甜, 眼眸直勾勾望着姜肆。
姜肆素来冷静自持的目光微乱，少女眼中似一面清亮的水中镜，将他冰封的心事明明白白印在其中。
叶娆也不知为何, 对上他的眼就忍不住低下了头。
许久两人都只是面对面静静站着，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红晕。
一阵风过，将叶娆的裙摆与姜肆的衣袍吹在一起，淡淡暖香与冷枫气息相互融合，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姜肆往前踏了一步，挡住了风口，“……天凉，进去避一避吧。”
叶娆怀里那个小小玉人儿还没有送出去，闻言跟在他身后，进了那栋小屋里。
见他把小盒子放在桌上，叶娆看了好几眼，终是忍不住开口红着脸开口:“你怎么不打开盒子？”
虽然小帮说盒子是系统特制的，具有保鲜功效，可蛋糕本就该趁新鲜吃。何况……她挺想知道他喜不喜欢的……
姜肆手掌抚摩着那精致无比的小盒子，像对待珍贵至极的宝物一般，轻轻打开了它。
蛋糕只有姜肆的拳头那般大小，制作却十分精美，外面裹了一层薄如蝉翼的乳白色奶油，晶莹剔透，隐约可见里面淡黄色的内陷。
最上面一层外皮，用巧克力绘了两颗被箭羽串在一起的心形图案。
叶娆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姜肆，有种隐秘的羞意。他……应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啊啊啊……好羞耻。
【宿主，我看你们人类真有意思，明明对对方有意思，却扭扭捏捏地，哪里像我们系统，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小帮在一旁碎碎念。
它觉得自己太有先见之明了，当初制作小蛋糕的时候，特意把最能表明心意的图案画上去，为的就是让男主明了宿主的心意。
叶娆啐了它一声，“你懂什么，这叫情调。”不过，他也心悦我么……
叶娆低头，唇不自觉勾起弯弯的弧度，那弧中浸满甜丝丝的味道。
等了会儿，也不见姜肆开动，叶娆才想到，这里可是古代，哪里吃过蛋糕？更别说明白心形图案的意思了。恐怕姜肆还以为这是什么手工小玩意儿呢……
小蛋糕甜腻的香味丝丝缕缕，倒把叶娆心里的羞意去了几分。她从盒子夹层翻出一把刀叉，递给姜肆。
“这是一种点心，专门用来贺生辰的，很好吃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你呢？”
“我？”叶娆一愣。
姜肆抿唇，“你不吃么？”
叶娆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的蛋糕，虽然一看就很美味，可是这么小，怕都不够姜肆两三口的……
“我……吃过了，你吃吧。”
话虽如此，她的确很久没吃过小蛋糕了，嘴里说着不要，眼睛却非常诚实地频频看向姜肆手里的小蛋糕。见姜肆执起刀叉切了一块，她眼神都热切了几分。
这模样……倒像是痴望水中鱼儿的小馋猫。
姜肆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他的声线原本是冷厉中略带几分沙哑，此时笑起来，竟像是冰雪消融，大地回春。
就连周身的煞气都消散了几分。
叶娆往日见多了他眉头深锁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笑容，不由愣住了，怔怔看着他。
“咳……”
下一秒，姜肆就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神色，只那双眼比平时都柔和了几分，像极了黑暗里微醺的烛光。
他把那块蛋糕放到叶娆唇边，“你吃。”
叶娆条件反射啊呜一口吃了下去，随后才反应过来，含糊道:“你唔吃么？”
少女的嘴唇不点而朱，小小的一块蛋糕塞进嘴里，还蹭上了薄薄奶油，像是上了一层水润柔光的樱桃，濡湿中愈发艳红。
姜肆喉头动了动，又叉了一块喂到她嘴边，直到她吃下，才低哑道:“嗯……我素来不喜欢甜食，你替我吃。”
隐在暗处的严八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怀疑今早和陛下用膳时那个爱吃甜食的七皇子是个假的。
小帮也怀疑统生，【宿主，你喂男主一口试试。】明明资料显示，姜肆酷爱甜食的呀，虽然并不为人知……难道，资料出错了？
叶娆刚才翻了一遍盒子，总共也才这么一个叉子，现在她已经用过了，喂他的话……岂不是……
脑海中忽然闪现上次吃红薯的一幕，叶娆下意识看向姜肆的唇……唔，他的唇好……性感。叶娆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别开头去。
姜肆正有些不解，少女忽然叉了一块蛋糕，喂到他嘴边，声若蚊呐:“今日你生辰，试试看……不是特别甜的。”
她的声音本就细软，带着一丝娇滴滴的意味，吴侬软语地，若非姜肆耳力过人，恐怕也捕捉不到。
烛光中，少女白嫩手指举着一小块蛋糕，低垂的羽睫根根细密，遮住了羞怯的眸子。
姜肆不知为何，心口微微发痒，像是揣了一只调皮的猫猫，在他怀里轻轻地挠。
他蹙眉，似是在艰难忍耐着什么，眉目深邃如海，仿佛要把面前这个在心头作乱的少女淹没在其中。
叶娆许久没等到姜肆的回应，抬起头来正撞进他沉眸里，一时恍了神。
这一刻，她仿佛沉溺在浩瀚的海水之中，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看着少年的眉眼越来越近……
“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
叶娆猛然回神，看见姜肆清隽的脸庞近在咫尺，脸顿时就红透了，躲开眼不去看他。
嘤嘤嘤……差点就亲上了，太羞耻了！
姜肆也有些不自在，站起身走到门边，步伐都凌乱了几分。
他稍稍平复了急促的心跳，打开门，正对上姜新燕的脸，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眸色冷冽。
“肆哥，爹让我来给你送衣服。”姜新燕好似没有看到姜肆的冷脸一般，笑意盈盈地扬了扬手里的玄色衣袍。
……姜山长？
耳边听到姜新燕的话，叶娆愣了一下，想起小说里似乎提到过，在姜新燕远嫁胡藩国前夕，曾向姜肆表白过心意……
现在，这么晚了，恐怕不是姜山长要找姜肆，而是她吧……
外头两人隐约的话语声传入耳朵，虽然几乎没听到姜肆说话，但叶娆心里也依然升起了患得患失的感觉。
她忍不住走到窗边，在小缝里查看外头的情形。当看到姜新燕离开后不久，梁玉也同样捧着一套衣服来找姜肆时，叶娆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小帮安慰她，【宿主，你不要担心嘛。正因为男主大人优秀，才有这么多爱慕者呀。你想想看，你在学子中不也很受欢迎么，就比如那个钟鸣元之类的。】
这哪里一样？她和钟鸣元又没有多少交集，哪像姜肆，一个两个都盯着他，其中一个还近水楼台，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和姜肆独处了。
越想越气愤，叶娆忍不住掏出怀里的玉人儿，泄愤地瞪了一眼，嘟囔道:“这么多烂桃花……”
姜肆打发走梁玉，回过头来正看到少女嘟着小嘴，嫩生生的手指戳在玉人儿上，人比玉白，这一刻，被打扰后升起的烦躁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娆看见他，低声哼了句什么，一把将手里的玉人儿塞进他怀里，“送你，我走了。”
说完，不等姜肆反应，赌气就要离开。
手忽然被宽厚大掌拉住，叶娆回头。
少年萧疏的脸庞酝着红晕，低低唤她“娆儿”。
“今晚的生辰……不陪我过完么？”
叶娆愕然抬头，正想说些什么，小帮的声音忽然煞风景地响起——
【亲爱的宿主，任务进度又涨了！小帮爱你！】
叶娆脑门凸起了个井字:“……你闭嘴！”这家伙电灯泡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煞风景……
电灯泡小帮委委屈屈地在嘴上贴上了胶布，回到商城中，望着黄瓜套面壁思过去了。好么，宿主有了异性就没人性……不，统性了。
不过，想来再过不久，小黄瓜就能批量生产了……这么一想，小帮又高兴起来了。
没了小帮的打扰，叶娆的耳根终于清净了。
握住她手的掌心带着厚厚的茧子，向来干爽的掌心此时却微微有些潮湿，昭示着手的主人并不平静的心。
这个人，以前是真的苦呢……今晚，是他十八年来，度过的唯一一次生辰吧。
叶娆心软了几分，微微松手，与少年的指尖交缠，点了点头，声若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