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冷的一双眼微挑，他握住纸角把纸挪到面前，顿然轻笑了声。
许霓笙，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情绪，不同于女生无理取闹般的情感波动，她的一举一动，到更像是在压制着什么。
像平静无风的海面，海底却蕴涵着汹涌波涛，光线挤破头一般闯进大海表面，只窥得冰山一角。
容与握着那张纸走神，几秒过去，一个人站在他旁边，遮住了风。他折好纸揣进衣服口袋，慌着回眸，触见一双发肿的双眼。
苏晏晏被他看见这副样子也没什么反应，缓缓开口，有气无力道：“早自习已经结束了，你能，把位置还给我了吗？”
她往后站了站，对容与充满了畏惧。
“好啊。”容与视线一偏，站起身附到她耳边笑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啊——？你刚才没说啊，哎，你说吧。”苏晏晏发着呆看他，一副还在梦游的状态，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我刚才不小心惹了你同桌，你帮我我哄哄她，让她别生气了。”容与说完就双手揣兜绕过她快步走开，没再停留。
苏晏晏迟疑一瞬坐回到椅子上，觉得容与那句话甚是莫名其妙。
你帮我我哄哄她，让她别生气了。
哄？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方才容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格外温柔。
“霓笙，你，生气了？”苏晏晏向左看许霓笙，恰巧看见她有些吃力的把桌子和椅子搬了回来。
“没有。”许霓笙重新入座，脸上难得流露出关心的眼光：“眼睛还疼吗？”
“嗯，还有些疼。”苏晏晏捂住刚刚阖上的双眼，轻轻揉一揉。
很多时候，很多事，她总觉得哭过就好了，到最后发现，有些时候现在伤心并不能拯救下一次伤心，哭过之后，只剩酸疼的眼睛等着她。
并没有改变她还喜欢着他这个事实。
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没办法用常规解释。
容与回到位置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秋风徐徐充盈进教室，一缕一缕的，攀上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身旁的女生觉着冷，快速的套上了校服外套，容与却觉得这风吹的他心情舒畅。
陈向把桌子往前移了移，不放弃任何一次机会八卦道：“容与，你最近怎么总喜欢去找咱班语文课代表啊，你才来两天，就找了三四回。你不会，是想追她吧——？终于情窦初开了，不容易啊，容哥。”
“你胡诌什么。”容与转过头瞪他一眼，双眼随意一掠，浅浅勾唇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无论和哪个女生搭话都是别有用心？”
“你不是吗？”陈向声音低了下去，慢慢把桌子移了回去。
得，等着这个顽石开窍，他还不如去寻找自己的下一次春天。
第一节 课下课，许霓笙像往常一样去走廊一端接热水。
学校教学楼每一层都有两个开水机，一端一个，饮水机里是已经烧好的开水，供学生使用。
她今天出来的时候耽搁了点时间，到了时候，前边已经排了几个人。她也不急，就现在那里等着。等待的时间里，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到她身后站着。
许霓笙视线一动，是熟悉的面孔。
“呦，这不是许霓笙吗？我们又见面了。”李楉笛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笑嘻嘻的看她。
许霓笙应了应李楉笛的视线，没有作答，觉得有些反胃。
站在李楉笛身边的女生陪她笑了两嗓，声线陡然间拔高，故作姿态着问：“她是许霓笙？莫不是，就是初中那个给自己好朋友的男友天天写情信的那个女生，还一天天的矫揉造作的写歌词的？就是她？”
李楉笛轻拍了下那名女生的肩，盯着许霓笙的背影笑着回：“也没有传的那么夸张了，可她的确是对自己好友的男朋友动了心思，一面跟朋友装小白兔，一面又跟好朋友的男朋友联系，这不，因为她，人俩都分手了。不过啊，这感情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第10章
轮到许霓笙接水的时候，她上前一步把水龙头拧开，手握着瓶身，脸上不动声色。
李楉笛见她没什么反应，当下又走到她身边，亲昵的搂住她的肩，音调腻人：“邶凌恒让我特意问你一句，你为什么把他的拉黑了，他可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让你做他女朋友了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许霓笙握着瓶身的手向旁边一滑，顷刻间，滚烫的热水淋在她手背上。
瞬间灼红她手上的皮肤。
她下意识缩手往后躲。
热水哗哗流下，浇了一空。
不过就这么短短一瞬，许霓笙已经抽离了情绪，她迅速撇开眼，水龙头也忘了关上，径直往前走。
突然间，她的胳膊被人按住，手中的保暖瓶被轻轻撤离。
“你怎么了，杯盖都忘了拿。”容与帮她把瓶盖拧好，垂首睨她，追上她抖颤的目光。下一秒，看见她通红的手背。
许霓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更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就在她身边了。她不敢抬起头看他，只顾低着头，双眼直泛酸。
好累。
“手被烫到了？”容与紧张的上前一步，刚要触碰她的手，对方却慌张的后退一步，转身走掉了。
容与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己手中被遗忘的保温瓶，敛眸起疑。
他转身折回到李楉笛身边，斜挑着眼俯视着两人，语气咄咄逼人：“邶凌恒是哪班的。”
“高一六班。”站在李楉笛身边的女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回答。
容与视线微眯，停了一刻，握着保温瓶离开。
李楉笛望着容与越来越小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浮现笑容，后知后觉的问道：“这个男生，是谁啊。”
“高一十一班，容与。”
第二节 课下课，正值间操时间，许霓笙打扰好班级卫生后觉得有些烦闷，听着窗外的广播操音乐，她走出了教室。
现在这个时候，这个楼层除了每班的值日生在以外，一间一间教室都是空荡荡的。
走廊里也格外寂静。
这一层走到头，许霓笙望了望窗外的人影，乏味的转回身，沿着这条路走回班级。
路程刚走完一小半，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离她还有一顿距离，没开灯的走廊显得有些幽暗，但是轻微近视的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因为习惯。
她下意识的把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插到衣服兜中，特意贴着墙往前走，目光平直，视线里再没出现什么身影。
霍地，她的胳膊被人扯住，藏在衣服兜里的手一下子就逃了出来。
许霓笙半翕着唇想把手抽出来，没想到手臂却被人抓的更紧。
“你没看到我吗，许霓笙。”邶凌恒手上用力把她往自己身边扯，唇边的笑容一丝一丝抽开。
许霓笙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她警觉的看着邶凌恒，伸出另一只手去拽邶凌恒的手：“邶凌恒你搞清楚，你和我的身后就有监控。”
邶凌恒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半晌，鼻间逸出丝笑，毫不在意的示威性的看了眼摄像头，随即低下头来，语气轻浮道：“怎么，你怕？初中你追我的时候可没见你怕过。”
许霓笙身体一僵，此刻就像是拖着千斤重一般的重担，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心跳涨烈，耳边却又传来鼓锤敲打在海面上的声音。
这是她的心跳。
“都过去了。”许霓笙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暗暗用力的抽着手“我只是初中的时候把友情跟喜欢在你身上混淆了而已，这是我的错，所以我没期待过能跟你恢复一开始的朋友关系，所以邶凌恒你也不用假装表现出一副喜欢我的样子。我知道，你只是玩玩而已。”
邶凌恒审查着她的每一丝神情，看见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他轻舔了下唇缝，讥诮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会有人真心喜欢你吧，别傻了，与其傻等着喜欢你的人出现，还不如和我在一起，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许霓笙心底猛的一沉，一阵失语后，情绪终于被他激怒，她不卑不亢的抬眸看他，冷声反呛道：“怎么，林如雅跟你分手了，所以你想到我了？我喜欢你的时候，你都干什么去了。很抱歉，我没打算一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