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沛流离太苦,他一人已经尝了个遍,不想要和他一样可怜又无辜的人再去尝一遭了。
他闭上眼,听得身边少年传来浅浅的鼾声,周遭除了这声音就只有偶尔的风声和虫鸣。
难得的,他整个人的心里突然就变得无比平静。
最后还是为少年披了件衣裳离开了。
……
少年人挺拔瘦削,长身玉立。
拈了一片细叶在唇边轻吹,风吹动他身上黑色的斗篷。
听到这叶子奏曲,不多时从黑暗中走出了另外一个少年。
他远远地看着少年吹叶的背影,一步步接近。
听到脚步声,斗篷少年停下吹叶,一手纤长的指尖挑掉了头上斗篷的帽子,回身来唇角轻绽,眼下泪痣衬得笼罩在夜月下的他逸似仙,无比迷离哀伤,泫然欲泣。
看着近在眼前,实则心上的距离陌生得遥不可及,远在天边。
这样美的人儿,连碰一碰都怕是亵渎。
作者有话要说:“逸似仙”这个词是从“门前春水碧于天,座上诗人逸似仙”来的。第一次听到就很喜欢,想来是怎样的少年人,有怎样潇洒的身姿飘逸的风骨,才能担得起这么一个词。
不过在我的心里,我觉得阿寻是担得起这么一句称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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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两相决裂
江尤映行过礼:“不知您深夜以身犯险招我来是为何事?”
周寻看了一眼手中叶子:“上次来拜托你想法子递信出去, 眼下王上的军队已然快要到了, 这个还请你务必要亲自交到军中将军手上。”
江尤映目中不解,还是接过他递给他的纸卷。
见他盯着东西不敢打开,心中定然存疑:“无妨,你看就是。”
江尤映这才慢慢在他眼下展开一角再摊开来瞧:原来竟是夷狄军中设防图!
江尤映心知自己太过多虑, 急忙跪下:“是在下的错, 不该怀疑您。”
周寻扶着他手臂起来:“无需如此, 我们之间不存在尊卑之分,一条船上的人,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此一战凶险万分,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不能顺遂王上心意, 我们都活不了。”
周寻重新戴上斗篷的帽子:“这是最好的机会,成败与否,我们都要想办法抽身。”
“尤映记下了。”江尤映行礼道谢。
周寻一步步踏着越来越深的夜色去了, 斗篷掩映他的身形,显得人在深夜中尤为神秘难以捉摸。
江尤映看着手中纸卷转身向着另外的方向去了。
……
以宁感觉到身侧有人伸手在他眼前虚晃, 一下子睁开眼抓住那人的胳膊厉声道:“谁?”
周寻坐在他身侧忍俊不禁:“想不到你的警觉性倒是很强。”
以宁:“阿寻真是, 好好的捉弄我做甚。如今还如此幼稚, 谁能想到已然是做爹的人了呢?”
周寻脸上的笑意褪去,一下子充斥着满满的距离感。
他将手递给以宁:“夜深了, 虽是夏夜,毕竟还是回去歇息得好。”
以宁直接自己一手撑着地起身:“我自己能起来。也是,你若同我一般一夜不归, 阿姐可就要急坏了,明日定然不止数落。”
营帐前分别,周寻走了不远,以宁却大声叫了他的名字:“阿寻!”
而后周寻停在原地,等他后话,他却直接快走几步过来抬起手将手掌对着他:“今日回去好生歇息,放宽心,我们已经做了详细的部署,定然能胜!”
见周寻只是看着他良久却没有动静,他又抬了抬手,挑了下眉:“嗯?”
周寻缓缓抬起手,随后用力拍向他的手。
夜深寂静,唯独这一掌之约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以宁笑得透澈,直露出了两排干净的皓齿。
周寻忽然想到,这也许是以宁最后一次会如此与他谈笑。
他忽然心中有几分病态,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就莫名就知晓,若是大战在即他临阵脱逃,到最后,他又会带着怎样的表情,和他说怎样的言语。
“怎么?被我的义薄云天感动到了?”以宁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唤醒他的神智。
“阿宁,万事小心,珍重。”
以宁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怎么了,今日说的话如此感伤,活像生离死别一般。你可是大将军,连你都惧怕敌人临阵脱逃,我们军中将士还怎么迎战?”
周寻一手抚上胸口处随意应着:“知道了。”
……
周寻他们估量的时间果然分毫不差,在他们紧急操练部署好各处陷阱和埋伏后,中原的军队果然没有向着邻邦西丘去,而是朝着夷狄来了。
常颂看着面前挂着的地形图:“看来他们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次就是冲着我们夷狄来的。”
以宁皱起眉:“可是,难道爹不觉得此事有几分巧合?怎的正巧我们同西丘交战过后中原的君王就派军队来?”
“总之,你和阿寻此次万事小心。”
以宁和周寻对视一眼躬身拱手:“是。”
常颂毕竟年长,大将军之位已经正式交给了周寻,便让他们去交战。
他在帐内又何尝不忧心,只是除了为他们暗中祈福也做不了别的。
以宁骑在马上偏头去看周寻:“阿寻,这是我们第二次并肩作战吧。你放心,有我们在,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夷狄会有很久的以后。”
以宁仔细瞧了他的马和他人:“你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心不在焉的,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不相信我?不过我若是敌军瞧着你这副文文弱弱的模样,也是断断不会相信你是个领仗的大将军。”
周寻抬头:“阿宁,以往练习时可是谁经常做了我的手下败将。”
以宁看着迎面而来的军队:“这才像我认识的那个阿寻。那个阿寻,又回来了。”
随后两人一袭戎装意气风发的模样带着身后将士们,将缰绳紧紧攥于手中在马身抽打:“驾。”
身后将士们也一同跟着冲上去。
周寻他们到底兵力不济,数量上已经落于下风,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严格不分日夜操练将士,但这么短的时间里如何苛求他们以一当十?
故而不论以宁和周寻如何骁勇善战,终是双拳难敌四手。
二人被一群身手矫健的士兵包围住紧紧靠在一起,以宁手中拿着刀,周寻手中执剑。
二人应战疲累,现下都喘着气,身上沾了不少血迹,就连二人脸上也是。
以宁随手一抹,便是一手的血。
周寻偏头瞧他,原来不是沾上他脸上的血迹,而是他的脸被利刃划破了留下的伤口正在不断往外渗血。
以宁看着手上血迹,还有面前几个围着他们虎视眈眈却又不敢上前轻举妄动的将士:“阿寻,我们今日会死在这里吗?”
周寻没回话:这答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晓,又如何去说虚妄的话骗别人。
谎话要说得真,骗到别人,首先说出谎话的人要自己信得过这话,自己都骗不过如何能让他人信服。
情形摆在面前,局面如此清楚,他骗不了自己。
周寻:“也许。”
以宁一刀往后,刺中了一个身后想要偷袭的士兵:“阿寻,平日里总是一副自大高傲的模样,怎么这个时候反而畏畏缩缩惧怕了?”
周寻凑近一些:“我们二人分头,这样分散兵力,我们再分别将他们引入我们布置的各处陷阱,这样方可折损他们的兵力,增加我们的胜算,说不定,我们还能保住这条命回去。”
以宁伸手,周寻与他握掌复又松开:“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活着。要是你先解决了可得来支援我,若是我先解决了便来支援你。”
周寻点了下头。
二人分别从不同方向杀了出去。
看着他二人各自领兵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那将军下令:“给我分头去追!务必要活着擒拿他们的主将!”
“是!”
于是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去追。
这将军则往周寻的方向去亲自追周寻。
周寻径直骑着马走了许久,身后的将士还是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