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得,一向孤傲的宣王殿下居然有问题询问岑某,岑某还真是荣幸之至,只是连宣王殿下都不得其解的问题,岑某这个手下败将,怕是会让宣王殿下失望了。”
“岑先生过谦了,此难题,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岑先生能替本王解惑了。”
“哦?岑某愿闻其详。”
言穆清微微一笑,缓缓道:“本王是从来不信巧合二字的,若是一次巧合尚且说得过去,可多次巧合,本王却是不信的,本王一直觉得,那个真的钟芹运气太好,明明被瑞王抓来,凶多吉少,却偏偏还碰上了阿旺,而阿旺居然愿意为了一个明知是主子抓来的人,还不顾生死的将非亲非故的钟芹给放了,而钟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此前也未曾去过芳园,更没去过顺天府,居然能在夜晚成功逃离芳园,并躲避瑞王手下的追捕,准确无误的来顺天府报官,也因此,才能将瑞王之心昭告天下,岑先生你说,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岑近垂眸低语,语气中难辨其情绪,“世事无常,岑某一介凡人,怎能参透这些?要怪就只能怪岑某一时疏忽,觉得那真的钟芹不过一个乡野村妇,不足为惧,到底是太过疏忽。”话音一转,带着轻嘲,“宣王殿下说了这么多,莫不是在嘲笑岑某技不如人,自食恶果?”
言穆清仿佛没有听见岑近的话,反而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本王最是不解,以岑先生的心智,自然是知道在假钟芹被抓之时,自己万不可出现在瑞王府或者芳园附近,可岑先生却就出现在那,一切看起来似乎是故意为之的样子。”
岑近眸光微闪,轻讽道:“宣王殿下这是何意?难道是想说岑某是故意去芳园,让人抓住,好落得如今这番下场?呵,宣王殿下,您觉得岑某有如此愚蠢吗?”
“本王从来不敢低估岑先生的智谋,所以,本王不认为岑先生会那般不小心让人给抓住,所以事后,此疑惑一直萦绕在本王心间,挥之不去,就在方才不久,本王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言穆清声音放低,带着几分令人心颤的冷意,“若是岑先生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呢?故意让阿旺将真的钟芹放出去,故意引导钟芹去顺天府报官,又装作不小心的被抓,如此种种,连环下来,本王的三哥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岑先生,你说本王说得可对?”
岑近掩去眼底的精光,冷笑出声,道:“看来宣王殿下是戏看多了,居然会如此想,岑某真是万分佩服,岑某倒还是没有想到可以如此做!宣王殿下倒是告诉岑某,岑某为何要除掉瑞王殿下?难道是要将自己唯一的靠山也推倒,好让自己被抓住?”
“寻常自然是不可能。”言穆清眉梢轻扬,淡声的调侃着,“只是前提是,瑞王当真是你效忠之人。”terq
“宣王殿下的话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按照宣王殿下的意思是,岑某并非真的效忠瑞王殿下,所做的不过掩人耳目,只为寻找时机,将瑞王除去?如此做,对岑某有何好处?不过,岑某真正效忠之人,从来就只有二皇子,为了救二皇子,岑某才会出谋帮三皇子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认与不认
岑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讥讽道:“这一切,在大殿上岑某也都说过了,宣王殿下莫非是忘了?”
仿佛没有听出岑近话中的嘲讽,言穆清只淡淡的反问道:“哦?岑先生当真对二皇子如此忠心耿耿吗?”
“岑某说是,宣王殿下便会相信吗?岑某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在岑某最艰难之时,是二皇子出手相救,二皇子对岑某的恩德岑某永不会忘,所以,此生只会对二皇子效忠,若是二皇子不能得到这天下,那岑某这一腔抱负也不得施展。”话音一顿,自嘲一笑,“不过,眼下说这些都是空谈,终归是岑某无用,无颜再见二皇子,宣王殿下信也好,不信也罢,左右岑某问心无愧。”
听着岑近说的这般义正言辞,言穆清抚掌称赞道:“想不到岑先生居然对二皇子如此忠心,想来二皇子知道,一定会很是安慰,只是不知,二皇子会不会同本王有同样的疑虑,岑先生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二皇子好,可无论是那一日在大殿上,还是如今在此,所说的话似乎都是在将二皇子推向死地!”
“宣王殿下此话何意?”
“难道不是吗?”言穆清语气很是淡漠,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似的,“你三番五次都在强调自己是为了帮二皇子谋得储君之位,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你却一再强调,不是等同于将二皇子推向死地?”
岑近脸色微变,忙自责道:“我只图自己痛快,忘了这些话会连累二皇子了!”
接着又高声警告道:“言穆清!这些都是岑某自己所想,与二皇子毫无干系,你莫要以此诬陷二皇子!”
“二皇子谋逆一事,早就证据确凿,不用本王诬陷。”言穆清语速轻缓,字字清晰,却字字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当年二皇子谋逆一事,本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一切早就调查清楚,可委实太过顺利了一些,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多想,可如今再看,凡事还是多想一些为好。岑先生,你说是不是?”
“岑某不懂宣王殿下所指为何!”
“不懂?那本王便细细道来。”仿佛是觉得坐着不适,言穆清起身,顺了顺衣摆的褶皱,语气淡漠冷然,“无论是当年的二皇子,还是如今的三皇子,都是有夺嫡之心,且准备许久,一旦放任他们不管,将来必成祸患,所以,你便假意归顺他们,得到他们的信任之后,再故布疑阵,借用本王和太子之手,除去他们,如此,既能扫除这两个障碍,也能让皇上对太子和本王忌惮更甚,这忌惮长积月累,便会造成大祸,到时候,便是太子地位再稳固,也无法承受天子之怒,而在皇上对太子和本王日渐猜疑离心之时,若是其中有一位皇子,文韬武略样样不差,却对皇位不存觊觎之心,再被冤枉之时更能不卑不亢,对皇上孝心依旧,如此之人,岂不是更得皇上的心?岑先生你说,本王所想,同你所谋之事,是否一样?”
岑近敛目掩去眼底的暗光,嗤笑一声,道:“宣王殿下果然是智谋过人,如此好的法子,岑某却不曾想到,怪不得,岑某会败在宣王殿下手中!”
对岑近的不认,言穆清并不惊讶。
“岑先生认也好,不认也罢,总之本王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便好。”言穆清说完,就自顾的走出牢门。
只听言穆清扬声道:“文武!”
“属下在!”话音刚落,就见文武快速走了过来,而他手边还抓着一个衙役打扮的人。
紧随其后的便是米尚书,只见米尚书一头雾水的看向言穆清,道:“王……王爷,这是何意?”
言穆清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淡声道:“米尚书还是先将牢门锁上吧。”
米尚书虽然有万分不解,但还是依言着人将牢门锁上。
刚将门锁上,就见言穆清走到文武跟前,眼光在被抓的那个衙役身上盘旋须臾,方道:“可确定了,就是他?”
文武点点头,斩钉截铁的道:“回王爷,属下确定,就是此人。”
言穆清闻言转头看向牢房里的岑近,见他依然是那个姿势,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感任何兴趣,便收回目光,见米尚书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便指了指文武所抓的那个衙役,道:“米尚书可认得此人?”
米尚书点点头,因为怕岑近又使诡计逃脱,所以调来看守牢房的衙役都是刑部顶好的,因此,他大多都是认识的,包括文武抓的此人。
“回王爷,此人名唤徐力,已在刑部当差七年,做事一向沉稳细心,也因此,臣才将此人派来看守岑近,不知王爷抓他是所为何事?”
言穆清没有出声回答米尚书的问话,而是抬了抬手,文武领命,快速在那个衙役脸上一扯,只听“撕拉”一声,那衙役的真面目就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米尚书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力”,又看了看文武手上拿着的人皮面具。
“这……这不是阿旺吗?”
此人正是之前在芳园好心放钟芹走的阿旺,只是此时他脸上再也看不出丝毫憨厚之态,而是透着阴冷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