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澜颇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听见上官婉淡淡开口,“我来与你无关。”
咦?!!
却见李晨霜偷瞧了一眼上官婉,脸色微红,“阿姐,这是我在路上遇见的姑娘,她救了我。”
李观澜目瞪口呆,听李晨霜讲了他所经历的故事。原来,李晨霜发现长姐失踪,着急忙慌,却还是碰上了他生命中的劫难,掉进了宗祀太清宫旁的华阴池中。
若不是上官婉舍身相救,如今的五皇子李晨霜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晟儿。”李观澜后怕的拉起了弟弟的手,仔细上下查看了一下,没有丝毫伤痕,“真没事?”
“没事的,阿姐。”李晨霜转了一圈,精神奕奕的样子,“倒是这位姑娘,因为救我,脚扭了。”
“什么姑娘?这位是上官左相家的嫡长女上官婉!”
李晨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上的呆毛,脸色微红道:“婉儿妹妹。”原来她就是在七月雅集中出现的让他惊艳的女子,当时离得远,他没看清,如今…… ……
李观澜无语的看着他弟弟一脸娇羞,这小子在脑补些什么?不过,她若有所思,自从她重生,似乎一切都变得容易解决了,难道真是应了梅归先生那句话,长公主气运缠/身?
看小婉神色,对晟儿并不是无动于衷,难道上官婉就是晟儿的良缘?
一众人踏上了回京的路程。一路行来,唯三的三位姑娘坐在了马车中,上官婉脚受伤,杨杏儿本应在外骑马,可她为了贴身保护公主,也进了马车中。
三位姑娘面面相觑,李观澜,左看看右看看,试探的问了上官婉几句,这姑娘不愧是大家族嫡出的姑娘,回话滴水不漏。好吧,李观澜拍了拍大腿,年轻人自有他们的造化,她是管不着喽。
正在尴尬之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李观澜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微黑的天色,“找个地方歇息吧。”
“回禀清河公主,前方有一个村镇,五皇子和薛公子已经前去查看了。”
李观澜走出马车,天色微凉,她抱了抱双臂,看向前方黑黢黢的村镇,心里有点不安。
“走了多长时间了?”
“已是小半个时辰了。”
为今之计只有等着了。李观澜立在马车一侧,从脚下拾了一片叶子放入口中,不一会儿,一首悠扬的小调传了出来。
“师妹,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大胡子萧百笑嘻嘻道。
李观澜挑起一边眉毛,“独门绝技!”
圆月之下,清扬的京邑小调飘向远方,帘子掀开,露出两张清丽的小脸。
上官婉:“沅姐姐,小时似乎听你吹过,你这是从哪儿学的?”
李观澜愣了一瞬,她脸上闪过一丝沮丧,“我不记得了。”重活一世,她还是没想起小时候丢失的那段记忆。
黑暗中缓缓行来两个男子,正是外出的李晨霜和薛明溪,薛明溪微跛,落在后面,手中拿着一只竹杖。
李观澜谴责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两位师兄。
待走进了些,李晨霜皱着一张脸,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这什么破地方,连个客栈都没有。”
“寻了一圈,既无客栈也无庙宇,只有一家义庄,说是可以留客。”
寻常村镇哪里会有客栈,李晨霜不像她常年私服外出,不知人间疾苦。
“就去义庄。”
李晨霜苦着一张脸,“阿姐,那可是死人呆的地方。”
“怕什么,你还是龙子呢!!”
一行百余人进了村镇,道路上寂静无比,这里家家户户紧闭屋门,马车碾在路上吱吱呀呀的声音格外清晰。
在李观澜的示意下,一个小兵上前敲响了院门,“有人吗?路过贵地,讨口水喝!!”
无人应答,整个院子死一样的沉寂。
月亮被一阵阴云遮住,夜色愈发浓重,连敲了几个院子,俱无人应答。
李观澜心中觉得蹊跷,继续前行,只看见前方一个院子,在红色灯笼的映衬下,义庄两个字格外醒目。
进了院子,有个破旧的正堂和几个侧屋,院中荒草丛生,正堂中透出模糊摇曳的烛光。
众人将马车停在了院中,士兵们分批去了侧屋,李观澜观察了一会儿正堂,推开了屋门。
屋中赫然停着五口棺材。
“呜呜……”上官婉遮住眼睛躲在了李晨霜身后。
“无事。”李观澜率先走了进去,“义庄就是停棺材的地方,不过五口棺材,还是多了点儿,村子里应该最近发生了一些事。”
“大家找地方歇下吧,今晚就在这了。”她看了一眼即欲昏厥的上官婉,“害怕的可以睡在屋外的马车中。不过人多力量大,外面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屋中的人可照应不到。”
一句话打消了上官婉的念头。她不自觉的贴近了李晨霜,两个人依偎着在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
正中有个神像,李观澜和薛明溪一人占了一个角落靠在神像脚下的台案上。
昏黄烛火下,薛明溪看了一眼李观澜,眼睛眨也不眨道:“沅沅,我怕……”
李观澜:“…… ……”
李良突然站了起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师弟,你去哪儿?”
李良头也不回,萧百尬笑道:”应该是出恭去了。”
过了一个钟头,李良没有回来。
一夜过去了,李良还是没有回来……
吊诡
一夜过去,李观澜揉了揉眼睛,睁眼是一个香气扑鼻的桃子,被薛明溪拿在手中,举到他眼前。
“你在哪找来的?”
“村子里。”薛明溪指了指外头。
村子里有桃树?那肯定生活着人家,为何昨夜敲门无一人应声。真是怪哉!
桃子是洗过的,李观澜咬了一口,唇齿生香,甜甜的汁液进入肚子,让人精神也振奋了不少。
薛明溪看她吃的香甜,自己偷偷的笑了。
“萧师兄,李良师兄还没回来吗?”李观澜转头看萧百。
萧百摇了摇头,笑着安慰李观澜,“不用担心,李良贯会偷懒,肯定是不耐烦和我们这群人一起上路,自己偷偷的溜了。”
李观澜皱眉:“可是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
“公主。”吱呀一声,杨杏儿推门进来,“我发现活的村民了。”
众人跟着她来到村子中,发现白天的村子依旧萧条,屋门紧闭。
杨杏儿指着一处窗子道,“你们看!”
众人看去,发现在黑洞洞的窗子里,躲着两个小脑袋,偶尔抬头看他们,是两个小孩子。
“你们看那里。”杨杏儿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众人看见村中每一扇窗户后面都躲着人,偷偷地观察他们。
李观澜身上无端的起了些鸡皮疙瘩,这些村民大白天这么诡异,她不禁要怀疑,这些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去,抓一个村民出来。”李观澜暗暗嘱咐一个士兵。
士兵把一个农夫从屋子里拽了出来,他一路惨叫,“我不出去!不出去!!村子里有鬼!这儿有鬼!!”
等士兵把他抓到李观澜面前,他看了李观澜一眼,倒镇定下来,只是一个劲儿磕头道:“贵人!贵人,救救我们……”
李观澜看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我是贵人,不把话讲明白,我怎么救你?”
农夫深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起村子最近发生的事儿。
三个月前,村中无端的丢失壮丁,村民们起初不以为意,可是过了十天左右,这些人都会突然出现在义庄附近,只是再次出现,就已经是尸体了。
尸体也不是好尸体,原本精壮的男子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两眼凹陷,体力衰竭。于是村子里便流传起了饿鬼食人精气的传闻,甚至有村民在半夜发现饿鬼的踪迹。
村民们吓得紧闭房门,夜晚不敢外出,白天也只敢在自家院儿里小范围活动。已经有个孤寡的老婆婆因为受惊去世了。
老婆婆埋进了土里,尸体也被掩埋起来,可是村中总会丢失男丁,再以尸体的形态出现在义庄里,如今义庄停着的五具棺材里躺着的,就是新近失踪的村民。
李观澜听完,叹了口气,她原以为父皇治下百姓都喜乐无忧,没想到在京都附近还会发生这种事。她身为公主,却是不得不探个究竟。
当下,众人在义庄安营扎寨,李观澜身为公主,却亲自下厨,在杨杏儿和上官婉的帮助下,做了几百张炊饼,熬了一大锅香气四溢的面片蔬菜汤。众将士吃的满头是汗,看向李观澜的眼中充满了钦佩。他们心目中的公主就要是这样,出入庙堂仪态大方,又能俯得下身子关心黎民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