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川爬上床,身子重重躺下,可能是想把那些突然附上身的“烦”压碎吧。
环境很好,都没听到一丝杂音,在此情况下,她也很快地便睡着了。
两眼无悄无息地闭上,身边的被子枕头之类的仿佛没有了重量……那是梦境,人一旦心中有了任何所想,在梦中迟早会出现。那是如此的逼真,可以映照现实中所不能发生的情境。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桃花盛开,花瓣如雨纷飞落下。有男子坐于树下,抚琴作曲。
一阵悠扬熟悉旋律入耳,一把琵琶放于一旁,似乎正等待它本来的主人前来拨弦作舞。
她吃惊地,脑子里一时竟不知该想些什么。
东风桃花曲,桃花树下,美轮美奂的场景,一切似真似假。而她自己呢,则穿上骊国皇宫侍女阿满的衣服,样子早已变了。
“是你吗?”她试探着问,期盼已久的心一直吊到嗓子眼。
“小川儿,”这个声音!是他没错。
傅九云一身水墨长衫,乌黑的头发在身后被风吹起几根游丝。清俊的脸庞,曾经那仙人的模样深深印在覃川的脑海中。
她很开心,开心地流下眼泪,笑着,脚步轻盈飞快,快速地向前跑去,快速地奔入他的怀抱中。
温热的脸庞紧贴在一起,双手紧紧抱着。他们互相渴望着、期盼着……
傅九云的双臂紧紧环抱住她宽大衣服下那柔软苗条的腰身。从鼻间呼出的气息均匀地喷洒在覃川嫩白的脖颈间。
低婉缠绵的声音响起。
“天涯海角,所到必现!”
“傅九云,真的是你吗?”
“我最爱的小川儿以为我是谁?”
覃川放开手,眼睛睁得闪大看着他。“那你知道我找了你那么久,为什么要躲着?”
“没有躲着,九云大人我可是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他那句话覃川并不是很懂,茫然地“啊?”了声。
“其实我已从昏睡中醒来好久。可惜聚灵时回来的魂魄有一半仙力被封印在外了,所以一直无法走出这里。”
“那这里是幻境?你托梦给我是想告诉我解除灵灯外封印的方法?”
对话进行到这里,傅九云紧握覃川的手。他觉得自己很是艰难地开口说:“小川,对不起。我本应该让你开心快乐地生活着,去做你想做的事。公子齐也好,傅九云也罢,只要你心中还记着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有生之年,定会护你周全。”
他早已得知,覃川是自己这一生的情劫,十生十世又何妨,时间无用,愿得与心上人共执手偕老。
周围的桃花又被微风一吹,落在他的肩上,粉白相映。
覃川用手一点点抚摸傅九云的脸,快速地一个吻。柔软的双唇相互之间,那种爱恨迷离就此在心中犹如种子轻轻播撒。
“小川……”
“九云,你告诉我,到底如何解除封印?”
两人相互沉默了一阵。她的心坚韧执着,不惧世间任何妖魔鬼怪。因为经历过种种,她何曾没有设想过能被爱的滋味包围全身?
于是他们相互爱着,相互地救赎着。
傅九云还是开口了,尽管带着满心的忧愁与不舍。
“解除封印,就要再次以血祭灯。灵灯与你我互有感应,这一次,它不会发生任何变动,只要解开封印即可……”
覃川看着他说完,慢慢放手,身边的那些景一切都在消失,犹如昙花,在属于自己重要的的时刻现出它最绚丽的风姿。
“川儿,川儿?怎么哭了?”
她听见被人唤着的声音,睁开眼醒来。
“我刚才做的是梦吗?可……为什么好真实?”
“做噩梦了?刚刚可是抱着我的手哭着喊着呢。”
覃川被他说的吓了一跳,她完全不知从自己口里说出了什么话,“那我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说了……豆豆哥?”公子齐一脸调侃地说道。
“滚蛋!”
尽管是小小的打闹玩笑,他们仍开心并且珍惜那么的一瞬间。
日暮西山,将最后一片亮光洒在了亭台楼宇夹缝间。它们黑影重叠,威严沉默地守望在天地之间。
皋都城里车水马龙,人群拥挤,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君王正坐在那间不知名的酒楼里,从里面开着窗,一眼望去就可以清楚观览到都城的繁华。
公子齐和亭渊,两人面对面,只是漫不经心地喝茶。过了一会儿,等小店伙计端上了盘点心,送到这偏静不起眼的小店角落里的位置。
他看了那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心中只顾好奇,也不敢说什么,看了一眼便走了。
“先生今天邀约我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啊,本先生自然没有拐弯抹角的兴致,直接开门见山吧。既然灵灯到不了手,只是想带她去看一眼,不知可行?”
亭渊不知为何觉得好笑,哧了一声地笑了。他看了眼窗外,天空被染成金色,远处的青丘纵然像心中的信仰一般,不会随时间而消逝无踪,永远地出现在那个位置。
“覃川想冒险,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是生是死。因为灵灯的存在,太多的人被卷入此中。凡人的爱既是那样自私和渺小,同样也又伟大地能感动上苍……”
“我不懂陛下的这些大道理,先生我只知道,成全她,亦是爱她。这么久以来,她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了那么多。打开她的心结,我想要她过得幸福,让她拥有一个平凡人所拥有的幸福,好好地生活。即使……有一天我不在她身边了。”
公子齐说完默默举起桌子上的茶杯,长饮一口。
亭渊看着,咽了咽喉咙,声音沉重,语气缓慢。“那你宁愿她去送死?”
“她不会死,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死。你只要带她去看一眼灵灯,无论找没找到她想见的人……”
“灵灯可以看,但上面有封印,不可触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明日夜里,让她在之前的地方等我,万事小心!此地不宜久留,有幸与先生交谈,”亭渊站起来,拍拍他身上折皱的衣角,“告辞!”
“慢走,告辞……”
回到客栈,一推门,发现覃川正坐在饭桌前发呆。桌上散发出一股饭菜的香味。
“我来看看是什么这么香呀?弄得先生我嘴馋了。”
“我去找店家,在他们的厨房里自己做了一些菜,猜猜有什么?”
“糖醋酥肉!小川儿怎么知道我想吃了?”
覃川见他一副小孩子样的开心,也笑着说:“不是你想吃,是我想做了。怎么你今天去哪了?”
“见了陛下。找灵灯的事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明天夜里进宫,在原本的地方等他。也罢,你出去了,先生我正好也图个清静。”
他看着桌上的饭菜,一时间竟没了胃口,最后端起酒盏,同样长饮一口,“我先去沐浴,你就先吃吧,好好补补。明天,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
覃川还没听完,他便转身离去,最后只剩一个背影了。她一言不发,只是听着。
饭桌上的灯光晃了晃,周围有一丝丝的冷。
☆、灵灯再现
天刚刚黑下来,大大的圆月挂在夜幕之中,发出微微幽光,仿佛掉进了一个黑色的大染缸。
覃川站在寂静的夜色中,身边飞来几只黄绿色荧光的萤火虫,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
等不到一会儿,她便看到前面迎来几星亮光,越近时越亮。那是有几个执灯人领着头,后面定是个身份极高的人物在向这边走来。
覃川原本以为是亭渊,心里有点欣喜。但让她失望了,几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靠近,领头的将灯往前照了照。
转过头向后面说:“娘娘,这里就是紫轩亭阁了……”
“我知道,把灯给我吧,你们先退下……”
见她这么说,那些人颇有担忧的样子,“娘娘……”
“我没事!”
覃川见到烛光映照下那女子熟悉的脸庞,正是那日见到的皇后。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她反问道,“你不是要找灵灯么?我带你去。”
覃川脑子里一时还缓不过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亭渊没来反而是皇后?灵灯究竟是在何处?皇后这么做是在帮她还是……一大堆问题顿时盘旋在头顶。
“别想那么多了,难道你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