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3)

车轱辘来回滚了几圈,这位大爷败下阵来。“好。我答应。你说条件。”

我的眼里几乎迸射出光,问了以后,他会不会忍不住杀我?

好爽,如果能看到他那个表情,我真的爽得要死了。

我清了清嗓子说:“你认识言妍。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他的脸色骤然变了。

第7章

我的妹妹,在14岁的冬天,突然消失了。

是的,消失。因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行踪。她那天放学后从学校出来,在街边的大槐树下给哥哥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再也不见了。

我们的哥哥,言省,疯了似的找寻她,找了整整三年。爸妈都放弃了,日日以泪洗面,但是言省没有。

言省以前是可靠的大哥,虽然他也很年轻,但他办事认真,疼爱家人,甚至不沾烟酒。妹妹失踪后,他寻找无果,开始酗酒,抽烟,像是把二十年没喝的酒,没抽的烟一股劲地补回来,他的人生开始泛滥。很多次,有很多次他都是被朋友们扶着送回家,他喝的酩酊大醉,却很安静,不吵不闹,只是坐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没有人敢上去劝他,疯起来的言省很恐怖。

他经常一个人从深夜抽烟到清晨。

警方的定案结果是失踪。

一个学生在市中心的街道上走进了繁杂喧闹的胡同口,然后突然消失了。消息传到学校,师生人人自危。可是凶手,姑且假定有这么个人,凶手好像只是瞄准了言妍一样,言妍失踪了很久后,学校里没有一个人发生事故。

三年后,言妍的同学们毕业了,老师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很快再也没人谈论起这个话题。

不会有人再惊异地问道:“那个总是笑着的小姑娘怎么会失踪了?”

怎么会失踪了?她很懂礼貌,很善良,也很诚实,她拥有孩子最美好的品质。这样的小孩,很讨大家的喜欢,怎么会失踪了?

我对上面前男人阴鸷的双眼,笑着问:“言妍怎么会失踪了?徐冬,你知道吗?”

恶 之 花

第8章

大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徐冬眸色漆黑,手背上青筋凸起。

我感受到心脏在疯狂跳动,呼吸变得凝滞。视线像断了片,忽明忽暗。

我艰难地说:“你杀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真相。”

他犹豫了一下,骤然松力。

我如释重负,大口地呼吸空气。

“你究竟是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他盯着我说:“你很厉害。连我也骗过去了。”

我想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是个人都能骗你,但怕下一秒就被杀了,还是忍辱负重地闭上嘴。

他敏锐道:“你在骂我。”

“我没有。”

“骂了不敢承认?”

卧槽。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心里骂他了。这人有读心术?

我不敢再乱想,只好说:“你觉得我是谁。”

他说:“言省。”

我惊讶道:“哇,你好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

他额角青筋直跳,说:“言省,别挑战我的耐心。”

他看着我的眼角,终于问出了沉寂已久的那个问题:“你的那颗痣呢?”

第9章

半年前的傍晚,我等红灯时余光瞥见一家美容院,有点印象,好像是我哪个朋友开的。

车本来已经开远了,10分钟后又停在了店门外。

“帅哥,你好!”店员长得挺漂亮,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请问想要哪种服务?”

“你这说法容易让人误会啊。”我笑着说。

“哎呀。”店员语气娇俏道:“您别瞎说。我们很正规的,正规。”

我看着店里的设施,想起门口招牌上的广告语。

“你这里能点痣吗?”

店员说:“能是能,但是不推荐。很多人点完痣就后悔了。您皮肤很好,用不着点吧。”

我摇摇头,只说:“你老板是凌远吧。”

“啊!”她惊讶道:“您认识老板?”

我当场给凌远打了个电话,说我要来他家店里做美容,店员不让。

他立马让店员接电话,美女店员一听老板声音人都傻了,忙不迭地开始给我安排。

凌远挂电话前还在骂我臭美。我挺冤枉的,但不想解释。

“您这脸上……很干净啊?点什么呢?”

“这个。”我指着脸颊左边的眼角,“把泪痣给我点了。麻烦了。”

再出来时,我就变成了言阅。

去掉那颗痣,我真的和弟弟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还不行。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拿起眉笔又在脸颊上那个小小的凹陷处点了一下。

这样,我又变回了言省。

本来痣就很小,即使祛了也没什么人发现。但是熟悉我的人,或者说调查我很久的人,一定会发现。所以现在还不能换。

在我苦苦找了三年的那个人出现以前,还不能换。

第10章

我花费了三年去调查所有的事情。我的,妹妹的,爸爸妈妈的。

所有可疑的事情,可能的威胁,我全部都亲自去验证了,最后的真相让我毛骨悚然。我设想过千百个可能,没有一种是事实这般荒诞,滑稽,让人啼笑皆非。

弟弟坐在床头吸烟,他的表情隐藏在烟雾里,语气却很郑重。一根烟仿佛成了虚拟和现实的交界点。

他说:“哥,你想好,明天是最后的机会。”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放下仇恨,还是给妹妹报仇雪恨。

放下仇恨,就等于放过自己。

但是不行,这样一来,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变成了笑话。我不可能忘记妹妹的死,她的怨恨像一把刀在我心头来回割磨,放过杀人凶手无异于放弃了妹妹,我快要被折磨疯了。

我要救自己。

但是,我必须亲手杀了那个人。

我要给自己和妹妹一个交代,事到如今,我不会去问对方为什么,因为理由没有用。我可以咬着牙把怨恨埋在心里,它生根发芽,张牙舞爪,已经长成了冲出牢笼的怪物。

哪怕这双手染上血腥,哪怕跌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也要复仇。

我早就发现,我性格扭曲,而且相当记仇。

第11章

徐冬和我说了一个故事。

他上高一的时候,家里突生变故,父母带着他从江景别墅搬到了破旧的居民楼。辞去了保姆,丢掉了工作,甚至连饭都要吃不饱,巨大的生活落差快要压垮这个家。

虽然生活条件很差,但他认为,只要父母和他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大家一起努力总能有办法。

但是,解决办法没找到,他在书包里找到了父母留的遗书。

他一路奔到家里,耳边穿过呼啸的风声,还有刺耳的警笛声。父母从天台上一跃而下,躯体坠落迸出的血液飞溅了他一脸。雨混着血从他的脸上滴落到领口,染红了干净的白色校服。

他从此很怕高处的风。

他浑浑噩噩地从医院回到家,打开那封被揉成一团的遗书。

父母说,他们负债太多,被逼的没有办法,公司也要开除他们,只好死掉。死了以后他可以把房子卖了抵债。说自己真的对不起儿子。

他休学了一年,从父母的日记和公司的职工口中探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越是了解,越是痛苦。他饮鸩止渴般疯狂的翻阅父母所有的遗物,然后再重构,推理,调查。

做完这一切,完整的事情经过已经水落石出。

他的父母在海南投资了一块地,急需用钱,恰好股市不景气,钱被套牢,走投无路之际找到我的父母,想要借一笔钱。我父母给他推荐了一个不错的中间商,没想到那个人突然提价,索要成倍的利润。他父母无奈之下只好答应,没想到利滚利,负债越来越多,海南的投资还没有着落,股市也越陷越深,始终解不了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下,他们最终选择了自杀。

这是他了解到的,经调查,我父母和那个中间商合作甚密,经手交易都有一定分成。他认为是我父母从中作梗,收取了过多的差价,逼得中间商抬高了利息,成为压死他父母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他开始行动了,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去准备。仇恨几乎使他无所不能。他调查了我们家所有的资料,熟悉家庭里每个人的性格、爱好、作息时间和出入地点。他参加高考,上了名校,年年拿奖学金,作为一个优秀的学生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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